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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米酒可是宫中禁药。
皇后绞了绞手里的帕子，笑容变得有些勉强：“是啊，那孩子来跟本宫请安，好好的，突然就发起了热来……本宫一开始还当是到雨露期了！后来一想永明分化时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云瑞是个乾元，当真是吓了本宫一大跳。”
她虽这样说，但众人自然不会信。
自从陆佳泽嫁给了五皇子做平妻之后，皇后和长阳公主的关系一落千丈——
徐云瑞吃饱了撑的，在中秋夜宴跑来未央宫给皇后请安！
但现在真相未明，后妃之间也都只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德妃率先站起了身，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恕罪，近来臣妾的身体一直不大好，这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精神不济了……望皇后娘娘准许臣妾先行告退。”
皇后本就心如乱麻，也不想再留后妃们说话，连忙笑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本宫吃了太医开得调理身体的药，最近也是有些嗜睡，今日就先散了吧……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本宫的，差宫女来未央宫说一声就是了……哦，对了，燕昭媛，最近陛下很宠幸你，你要好好伺候陛下，别辜负了陛下对你的一片深情。”
那小昭媛便甜甜笑道：“臣妾省得。”
等人都离开了未央宫，皇后才招来了自己的心腹大宫女，此女名为红萍，是陆氏在安国公府里的旧人，两人一起长大，虽说是小姐和丫鬟，但也很有几分情谊，许多事情陆氏不放心别人去做的都会着红萍去办：“陛下的原话是如何说的？”
红萍小声道：“奴婢在外头，听不大真切，只是陛下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说要在秦楚二字之中选一个封号，还要孙大人替他去查有没有先例。”
皇后颦眉道：“孙大人？孙昌杰？”
红萍点了点头：“是，吏部侍郎与北威侯先是大吵了一架，陛下让孙大人说话，孙大人说，朝廷不但不该罚叶大人，还当给叶大人补偿……后来，世子提起了安乐郡主的爵位，陛下就说要封亲王衔了。”
皇后冷笑道：“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先例？”
红萍低着眼，小声应道：“陛下说了，若是没有先例也无妨，只要孙大人去请钦天监问一问列祖列宗，若是列祖列宗都不反对，那这事儿也没有什么能说的了。”
皇后紧紧抓住了楠木制得木椅扶手，力气大得连骨节都泛起了白：“孙昌杰……他就是条狗！他能说出些什么一二三来？钦天监……我记得，婉仪是不是有个表姐，嫁给了钦天监里的人？”
都城里的权贵都是亲连着亲的。婉仪是皇后的一位表妹，小时候在安国公府住过一段时间，与陆家的关系还算密切。
红萍点了点头：“是，是表小姐的三表姐，似乎是嫁给了钦天监的陈大人……可陈大人的官职不高，也无实权，平日里似乎只做些誊抄归档的活计，奴婢听表小姐说过，说她那位三表姐是猪油蒙了心，还觉得自己过得乐陶陶的……”
皇后一拍扶手：“没用的东西！要用人的时候，一个都用不上！”
红萍知道皇后的心情不好，低着头不敢再接话了。
皇后又道：“哥哥说了什么吗？哥哥他，是怎么想的？”
红萍看上去有些紧张，半晌才道：“世子的意思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皇后气道：“用钱收买，是下下策。”
正在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时候，宫外有宫女通报：“皇后娘娘，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来了。”
皇后一想到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就觉得心肝脾肺俱是难受，可这也没办法，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只好皱紧了眉头，挥了挥手：“叫他进来吧。”
徐永明并不是个聪明人，皇后也不打算在他面前说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红萍便站到了一边，准备给徐永明和王梨梨二人看茶。
徐永明是个捺不住性子的，还未走进房门，便大声嚷嚷道：“母后！他们说徐云瑞要被封王了！是不是真的！”
皇后被他吵得脑仁疼，气道：“你的规矩呢？连请安也不请，吵吵嚷嚷些什么！”
她又转头去看王梨梨，便见王梨梨一脸嘲讽和鄙夷的模样，心下越发来气：“你们这个时候进宫来做什么！”
皇子大婚后就会出宫开府，如今宫中除了六皇子还未成家，其余五位皇子均已成婚，徐永明这个时候带着王梨梨急匆匆地入宫，任谁都知道是为了徐云瑞封王一事而来。
毕竟已经成家了的五个皇子，到现在，一个封王的也没有——
徐云瑞倒是成了第一个了。
徐永明急道：“母后！此事万万不可啊！徐云瑞此人！他！他怎么能封王呢！那他莫不是还要入朝为官！他定然是和我们对着干的啊！”
王梨梨嗤笑了一声。
徐永明怒道：“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王梨梨翻了个白眼，并不开口。
皇后越发气恼。
王梨梨和她的父亲，戍南大将军，几乎一模一样，后者拥兵自重，前者自命不凡，一个比一个还要盛气凌人。
但她如今还不能和戍南将军府撕破脸，只好笑着开口：“梨梨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王梨梨对皇后还有几分敬重，她随便行了个礼，开口道：“皇后娘娘，这儿都是自己人，儿臣就直说了。”
皇后笑道：“嗯，你说。”
王梨梨看了看四周，宫女都是眼熟的，是皇后身边的旧人，便不再掖着藏着，大大方方开口道：“皇后娘娘和……三皇子殿下，儿臣、儿臣的父亲、安国公府……戍南将军府，都只有一个目的，是不是？”
皇后知道王梨梨说得是什么。
三皇子徐永明得要登上皇位。
这才是陆家和王家联姻的最根本原因。
说到了几人的心坎上，就连徐永明也不再吵吵嚷嚷了。
王梨梨笑道：“徐云瑞要封王，那就让他封去呗……他是长阳公主的嫡子，到头了，也就是封个王。”
皇后心下一凛。
王梨梨看了看徐永明：“如果徐云瑞不是陛下的外甥，是陛下的侄子，那或许还要担心一些……但他是外甥，虽然姓徐，可与你我何干？等到殿下……殿下事成，这亲王位殿下不想给了，收回来就是。”
徐永明心下一动。 m.a
皇后知道王梨梨说得是有道理的，但徐云瑞本身与陆家的梁子太多，她仍是有些担心：“安国公府与徐云瑞并不交好，甚至……还有些仇怨，只怕徐云瑞有了权柄，就会站到徐永旭那儿去了。”w~
王梨梨笑着摇了摇头：“皇后娘娘多虑了……诚然，徐云瑞与我们的关系的确不好，似乎也与大皇子更加亲切……但他并不是一个蠢人，若他是个蠢人，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在权力面前，感情定然是最小的影响因素，只要三殿下和大殿下之间胜负未决，他徐云瑞完全可以作壁上观，何必要下场?这浑水呢？”
皇后一怔。
王梨梨接着说道：“皇后娘娘似是想岔了……咱们为什么要争？是因为三殿下能争，争上了就是九五之尊；陆家和王家就能有百年荣耀……可他徐云瑞争什么呢？就像是儿臣说的，他争不了，他是从长阳公主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位子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他争什么？他得封一个亲王爵位，已经是顶了天的富贵了……”
“已经……到头了。”
皇后摸了摸手指上的金戒指。
王梨梨又看了一眼徐永明：“徐云瑞唯一要担心的，是殿下登上皇位，给不了他荣华富贵，咱们只要许下重利，他定然是不会与咱们撕破脸皮的。”
徐永明恨道：“我就是不喜欢他！你方才还说，等我事成，不想给他这个亲王位了，收回了就是了！”
王梨梨恨铁不成钢：“殿下！你到底何时才能长大？留他一个王位，咱们可以省下多少麻烦！你非要和徐云瑞对着干吗？你知道徐云瑞像是什么吗？他就像是条疯狗，逮着谁就咬谁，咬谁都要撕下一块肉，你的小舅舅为什么给人当妾！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说到这事，徐永明就更加愤怒，他与陆佳泽的关系很好，听说陆佳泽嫁给自己那个默默无闻的五皇弟当妾时，手撕了徐云瑞的心都有：“如果我连这些事情都不能做！那我还做什么皇帝！”
他声音极响，吓得皇后呵斥道：“徐永明你疯了吗！你说得这是什么话！还不给本宫跪下！”
徐永明气红了眼，一把推开了站在身边的王梨梨，夺门而去。
王梨梨咬碎了一口银牙，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答应嫁给这样一个废物！
皇后也被气得不轻，她捂着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半晌才道：“你说的有道理，本宫知道了，本宫会再想一想……永明那里……你多提点一些。”
王梨梨露出了个嘲讽的笑容，又随随便便地行了个礼道：“是，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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