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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瑞的额上立刻沁出了冷汗，他隐隐觉得腰后似乎有些不妥，但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喜娘也顾不得手上的糕点了，随意往一边一放，焦急道：“您、您是不是……”
她没好意思说崩裂了喜服，但手足无措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以她二品诰命的身份，自然是没有做过别人的喜娘的，但就她自己经历的、和操办过的婚事来说，还从未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徐云瑞哭丧着脸道：“腰、腰后面好像……”
虽说叶府距离长阳公主府很近，但皇帝为了庆祝自己的外甥出嫁，特意让车队绕着都城内城走上一圈。
但又因为两位皇子背徐云瑞磨蹭了太久，车队怕误了吉时，行走的速度远比本来预定的要快。
喜娘透过车窗往外看，发现路程已经过去了一半了。
她如今也没有时间再去纠结什么新娘能不能挪屁股这种事情了，凑到徐云瑞身边去看徐云瑞的腰后——
隔着外层红色锦缎的罩衫，实际看不出什么。
喜娘惊疑不定道：“郡主，看来不是外袍出了岔子，您万万不要担心，一会儿下轿之后，只郡马背您的时候您稍微注意些裙子，应当问题不大。”
喜娘不知那八宝流仙裙崩裂到了什么地步，只好暗自祈祷只崩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徐云瑞却是知道的。
从后腰绑带开始，一路到他的尾椎骨，哪儿哪儿都是凉飕飕的。
如今正是都城最热的时候，他原本觉得自己裹了好几层棉被，如今骤然开了个口子，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这口子有多大。
但喜娘与他也并不太熟，他自然不好意思告诉喜娘发生了什么。
外面的喜乐敲敲打打的，马车很快停了下来。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徐云瑞额头上满是冷汗，只觉得自己大祸临头，天下最最最最最贵重的坤泽，可能因为喜服破了不能成亲，要被退回长阳公主府了！
喜娘扶着徐云瑞站了起来。
八宝流仙裙往下坠了一截。
喜娘托着徐云瑞小臂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好在她到底也身居高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勉强咽了口口水道：“郡主，裙子、裙子还行么？”
其实按原本的仪制，徐云瑞虽然是坤泽，但并非女子，是不用穿着裙子成婚的，但也有爱漂亮的坤泽喜欢裙子，倒是也没有一定不行的。他从叶明玉那儿听了一嘴“八宝流仙裙”，便把这裙子当作了自己短期目标，谁知如今会到了这个地步！
因为八宝流仙裙是他自己要求的，所有的打扮便也跟着女性坤泽的来，徐云瑞唯一觉得高兴的是，自己盖着盖头，没准别人也不知道是谁崩裂了这条珍贵的八宝流仙裙。
徐云瑞一直不出去，外面显然有些奇怪，叶明玉走到了马车边，贴着车窗小声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徐云瑞瘪了瘪嘴，何止是什么不妥，简直是大大的不妥！天大的不妥！郡主不想出去！不想成亲了！郡主想回家！
喜娘见徐云瑞不答，只好越殂代疱：“郡马，并无大事，我们这就下来了。”
叶明玉明显迟疑了一瞬，而后才开口道：“知道了，若是郡主有什么事，都可与我说……我们虽还未拜堂，却是三书六聘过了的，已是同心同体，郡主千万不要见外。”
徐云瑞抓紧了裙子，暗道自己就是最不想让郡马知道此事！
叶明玉仍是没有等到徐云瑞的回答，他在外头踟躇了一下，才离开了马车。
外面的内侍又细声细气地开口：“郡主！再不下车，就要赶不上拜堂的吉时了。”
徐云瑞把心一横，对着喜娘道：“请您帮我把束腰解开吧。”
喜娘睁大了眼睛：“什么？”
徐云瑞答：“左右外头有罩衫，实际看不出来，只要裙子不掉下去就好。”
又过了片刻，车厢的帘子才被撩开。
徐云瑞慢慢走了出来。
叶明玉总算松了口气，他弯了弯腰，示意徐云瑞趴到自己肩上来。
徐云瑞看着叶明玉颇有些消瘦的肩膀，又想到方才差点瘫下的二皇兄，不禁悲从中来，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往叶明玉背上趴去。
叶明玉也明显得步下一顿。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缓缓站稳了身体，一步一步地往喜堂走去。
徐云瑞有些委屈，隔着盖头，贴着叶明玉的耳朵说话：“叶、叶大人，我是不是太重了？”
叶明玉带了些气音，但他仍是笑道：“郡主还小呢，等长开了就好了。”w~
徐云瑞盯着自己已经超过八寸的大脚，和扒着郡马胸口的大掌，实在想象不出自己还要怎么长才能算长开。
等到了喜堂，两人依礼拜堂，叶明玉才总算瞧出些端倪来。
那大红色的罩衫是极为昂贵的云绸，云绸轻薄柔软，在夏天做衣衫最凉快不过，但也正因如此，将罩衫下的情况覆得明明白白，故而弯腰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能看见徐云瑞身上不正常鼓起的布料。
叶明玉欲言又止。
徐云瑞还不知自己已经暴露了，有些娇羞地去牵叶明玉的手。
接下来是仆役将徐云瑞送回房里，叶明玉与人宴饮，结束后便是两人洞房。
徐云瑞百无聊赖地等在婚房中，入目到处都是一片鲜艳的红，因为是夏天，外头的天色将黑不黑，是一种很奇异很好看的深蓝色，总让人觉得还透着些天光，徐云瑞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叶明玉何时能够进来，听旁人说，新浪都是要等天黑才能回来的……
不过叶明玉没有让他久等。
门口传来了“吱呀”一声。
叶明玉走了进来。
徐云瑞连忙并拢了两腿，两手端端正正地摆在膝盖上，一副乖巧又懂事的模样。
一边有唱喜的丫头在念诗，她念一句，叶明玉便做一件事，徐云瑞低着眼，只能从盖头下面大概看到叶明玉在做些什么，直到叶明玉拿起了喜秤，轻轻挑起了他的盖头。
徐云瑞想了想，露出了一个自觉“千娇百媚”的笑容来。
一边的丫头露出了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来。
叶明玉却只是一愣，而后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一个本就雪白的年糕团子，又被涂了一层□□，脸上的胭脂因为出汗已经晕开了些，看上去就像是一盘放久了的糕点。
丫头们低着头鱼贯而出，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徐云瑞和叶明玉两人。
徐云瑞听长阳公主说了，坤泽成亲时洞房一般有三种，一种是虽然坤泽还没有进入雨露期，但两人还是能够成就好事；第二种是成亲的坤泽还未有过雨露期，夫家垂怜的，会将第一次行房捱到第一次雨露期时，这种就是两人睡在一起，什么也不做；第三种也是民间最常用的一种，夫家会请大夫准备一杯甜米酒，这并非是真的米酒，而是一种秘药，但凡是坤泽，喝了就会立刻进入雨露期。
只不过这种药对身体并不好，大一点的世族都很少会选用。
徐云瑞对云雨之事其实并不清楚，但他还是本能地想要和叶明玉亲近。
但叶明玉和他喝了合卺酒后便同他行了个礼：“郡主今日恐怕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徐云瑞的鞋尖在地上蹭了蹭：“郡……叶大人……叶大人不休息么？”
叶明玉替他摘了头上的金冠配饰，尽数放到了一边的小桌上，又找了木梳把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都梳通顺了，才笑道：“明玉在外间睡，好不好？”
徐云瑞有些泄气：“可、可新婚……哪有分床睡的呢？”
叶明玉摇了摇头：“郡主还小呢，按礼法，郡主还要三个月方才及笄呢。”
叶明玉的语气温和，但徐云瑞也知道，他就是不愿意和自己睡在一处，又想起他之前和自己说的“并无爱慕之情”，只觉得一颗热心浸透了冷水，冰凉彻骨。
但他也不闹，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
叶明玉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徐云瑞这人真是好懂得很，他高兴时便浑身都是欢快的气息，不高兴时便浑身都是失落的意味，一点也不像是皇室中人：“明玉睡相不好，今日才刚刚新婚，郡主会不会嫌弃明玉？”
徐云瑞一愣，而后惊喜地看着他，连连摇头：“怎么会！”
叶明玉便露出了个无可奈何的笑：“那，今夜郡主分明玉半张床，可好啊？”
徐云瑞又连忙点头：“好啊好啊！我睡相很好的，也不起夜！娘亲说，乾元火气旺盛，晚上总爱喝水，我能给你端茶倒水，免得你口渴。”
叶明玉好气又好笑：“怎么能让郡主做这些……安心吧，明玉晚上也不爱喝水。”
也不知这么，徐云瑞听了这话反倒是有些失落了，他哼哼唧唧道：“那、那我给你打水洗脸……我还会、梳头！叠、叠衣服！” m.a
他说得有些心虚。
叶明玉笑道：“好，那明日早晨，劳烦郡主替我梳头，可好？”
徐云瑞这才高兴起来，就连躺下了，梦里也都是如何能把郡马那一头柔顺水亮的长发束得高贵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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