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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眼观察了兰妃也有些动容的的脸色，林怀静心中暗暗窃喜，忙道：“如今四表弟不在了，那舅舅那边打算如何安置长乐公主？”
兰妃闻言，蹙起了眉头，却是不语。
见兰妃如此，林华静的脸色也有些难看。“难道舅舅和父皇真的打算让长乐公主为四弟守节，孤家寡人，残了此生？”
这个时候，林怀静是多么的希望兰妃能说一个不字，然而兰妃没有。莫说一个不字，就连桥都不曾瞧林怀静一眼。林怀静失望的抬起了头，眼中满含不明的怒火。“你们怎可如此？长乐公主为四表弟这般，早已谓是仁至义尽。而这个时候，你们却不思感恩，反而还以此相要挟，你们就不会觉得愧疚吗？”在林怀静眼里，这一切都是自己人做得不对，自然也不会给自己人留颜面。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失控到这样难以自制的地步。莫名的感觉，似要柳暗花明，却又在山重水复之间辗转徘徊。这样的起起伏伏，给人的感觉，总是郁闷的，烦躁的。
“她要走得路，她必须走下去。而且这些是你父皇和满朝文武的意思，远远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了得。再说了，你舅舅一家，从未亏欠于他，倒是她受了我们不少恩惠。”兰妃淡淡的说着，却不知这一刻林怀静失望的眼神再一次加深，一种要破孔而出的目眦欲裂即将喷涌而出。
看着兰妃一字一句将这些说完，林华静的脸色已经灰沉到了极致。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这些厚颜无耻的话会出自自己的母妃口中。这条路是沈蘅选的没有错，可是她又有什么义务走这条满是荆棘的孤寂之路？若非情非得已，若非强弩之末，谁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还有兰妃口中的所谓亏欠，那就更是滑稽了。什么叫做沈蘅亏欠叶家许多？虽说沈家是借着叶家的名义才得以光辉重生，可叶家所能给的1也不过是一个机遇，这剩下的那一寸权，那一寸力不是她自己潜心谋划得来？就连她这个足以让叶家仰视的公主之号，都还是她自己凭借一人之力得来的。
或许，这些依旧可以放在一旁不说。就拿沈蘅多次出手解救众人于危难之间而言，又起始草草一句功过相抵可以囊括的？反之，叶家在朝中的地位得以升迁，她依旧是功不可没。是以，叶家并不是没有亏欠她什么，而是说叶家亏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这个时候在抽丝剥茧，明摆着就是落井下石，忘恩负义。
“不行，你们不可以这样，我明天去找舅舅，一定要让他改变主意，若是舅舅不依，我便去求父皇！”林怀静突然站了起来，字节之间，竟是毫不掩盖的激动之色。
兰妃知道，这一次，林怀静是真的上心了。一想到这里，兰妃就更是失望了。第一次自己的儿子动了心弦，可奈何这动心之人，却非良人。这种雷厉风行之人极有可能在有朝一日自取灭亡甚至殃及池鱼。这也是她所不愿看到的。
“不许去！这件事自由你父皇和你舅舅定夺，你绝对不允许插手！”兰妃冷声呵斥。说来这般冷重的语气，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二字面前。
“母妃！”
“你若是去了，这镜心殿你也就不必再来了，正好，这一生母妃，你也可以省下。”清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语确实如此的浓重的煽情。她的儿子从来不曾忤逆过自己，这是第一次。祸害这一片平静之水的不是红颜，而是妖颜，一朵本该在太平盛世才会盛开的的盛世妖颜。
林华静低头止步，兰妃蹙起的眉头舒缓而开。“对长乐的事情这般的上心，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兰妃冷笑着说，却不知这一声笑笑的是自己还是林怀静。知子莫若父，为母也亦然。自己儿子心里头想着的，她又怎会不明白？说实话，这一次林怀静的冲动前所未有，即使是在以前萧皇后和赵贵妃暗地里对自己使绊子的时候都不曾这样过。
林怀静抬头，一种坚定不移在眸光之中聚起星星水珠，只听他说道：“何为想法，孩儿不过是想帮大家求个心安理得罢了。”
“虚伪！”兰妃毫不留情的戳穿林怀静给自己披上的虚伪外衣，也是在这一刻，林怀静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两眼闪亮瞬间黯淡下来。看着林怀静有些粗红的脖子，兰妃却没有要给林怀静留一点颜面的意思，道：“心安理得，心安理得之后那又当如何？让他做你的静王妃，断绝所有人的想法和打消你父皇的顾虑？”
林怀静的脸已经红到发紫，他也知道，已经是到了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了。再一次，林华静凝起了一股强韧：“是，我要娶她，我要她当我的王妃！”
兰妃陷入沉默……
不知怎么地，林怀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没个人都有一些心事藏于心底，见不得光。而这件事在林怀静心里头，就是这么见不得光的一个存在。原本他还以为这个疤痕可以一辈子都不会去触碰，可天意弄人，是老天给了他的机会，他怎不放手一搏？
依稀记得沈府初见之时的那一眼梨花雪，犹如当日的雪中白梅，风霜高洁，宛若神女一般的存在，也是他一见倾心的存在。当时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可是如今不同了，二者皆是自由身，了无牵挂，又怎么没有可能的余地？此前，林孟霸占他仰慕的一切他忍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都死了，那些人还要这样做？一个活生生的静王妃之位，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死的将军夫人吗？
是的，他嫉妒。长兴王世子又如何？只要没了性命，就什么也不是了！
“母妃，你相信孩儿，孩儿不会看走眼。长乐有能力坐好静王妃的位置的。”坐好这把位置正也是他需要的。
兰妃继而摇头，沈蘅的能力她自然是知道的。同样，这件事若是由林怀静去向皇帝开口，也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可重点是这块好钢真的能用在刀刃上吗？若是强加于人，威逼利诱，这人还不得把静王府邸搞得永无宁日才怪。然而，这些都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她要做的只是安抚林怀静的心，绝对不能让自己儿子在关键时刻坏了大事。
“静王妃的位置，给谁都可以，但长乐不行！”
“为什么？”林怀静从没想到兰妃会反对的这么强烈，也从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的一次勇敢就这样的付诸东流。如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千里迢迢赶回来又有什么意义？他就是因为听到这样的消息才回来的啊！
“因为静王妃的位置，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这一点你舅舅不会反对，你父皇也亦然！”说完，兰妃起身，抬步离去。
“是谁？”林怀静面如死灰，他知道这件事既然连皇帝都同意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唯一庆幸的是，这个人是自己母妃替他选的。
“曲家嫡长女，曲幽！”幽幽一声落下，唯余一缕芳香和满室冷嘲。是绝望，是认命，也是顺从。
时光匆匆，又是半月。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观星台上，月朗星稀。何用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时隔多月之后再登上这座高台，且还是受同一人之邀。
乘着脉脉的夜色，何用毫不犹豫的自阶梯而上。刚上来，他就感觉自己仿佛颠倒错乱了时空。同样的场合，同样的人，同样是一盘尚未尘埃落定的棋局。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时候的风比那时候冷，就连这个人，也远比那个时候，多了一种‘梧桐深院，清秋紧锁’的的感觉。仿佛这个世上，再无能够一眼就能够将这些看的个彻底的人儿。
种种风华，不逊往日。可惜，今时也非往日，很多东西早已一去不复返，再也无法回首那最初的地方。或许说，有的时候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伤心断肠时，既是如此吧，何用心中默默认为道。
“公主，久违了。”何用上前施礼。
“确是久违！”
沈蘅回头，“请坐。”
何用笑着坐下，可是他的思绪却定格在刚才沈蘅转身的那一瞬间，因为在那一瞬之间，他感觉有一种叫做白雪的东西灼伤了这似水滚滚的红尘万里天涯。那本是一种强做出来的伤，可在他看来却是那般的真实。殊不知这人生如戏，匆匆一瞥即是万年时光的代谢，谁又能看到他们存在的痕迹？
这一次，是沈蘅先落子。待一字落定之后，何用忽然抬起了头，“须臾数月，公主再以江山为棋，就不知这心境比之过往，如何？”
“繁重。”沈蘅毫不犹豫的答。虽说之前在这京城里头的时候，她们的处境也算是艰难的一种。可是现在，早就已经不是艰难那么简单了。这一场，她们或许早已失去了先发制人的权利。她们能做的只有迎合，迎合自己人，迎合敌人，甚至还要迎合那些无关紧要之人。这怎不是一种繁重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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