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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纨看她兴致勃勃地去，满面凝重地回，悄悄问跟去的侍从发生了什么。
侍从把云林寺发生的事说了。
彭纨眉头微蹙，没说什么，只是之后的服侍愈发上心。她敬重柳竽，感激柳竽，做事尽心尽力，但因性情的缘故，或因其他，她并没有与柳竽亲近到说知心话开解对方的地步。
她以为柳竽悒悒不乐是因为遇刺，所以尽量体贴。
过了几日，柳竽让彭纨带着礼物去看许韬，彭纨回来后，垂目禀道：“许大人还在养伤，情况尚好，就是有些无聊，说您如果有空的话就去找他下盘棋。”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许韬见到她而非柳竽时那一脸无法掩饰的失望，头垂得更低，顿了顿，又道：“他问我公子在家做什么，是不是很忙，为何没来，我看他很想见公子的样子。”
柳竽默然，没说去没去，让她退下了。
临去时她悄悄看了柳竽一眼，柳竽望着窗外，表情淡淡，看不出丝毫迹象。
彭纨走出屋外，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似若有所悟，又似淡淡的怅惘和失落。
次日，柳竽去了府衙，彭纨和她一起去的。
听说柳竽来了，许韬不顾有伤在身，亲自出来迎接。彭纨看着男人发亮的眼睛只注视着柳竽，好似周围的人全不存在，而柳竽浅笑以对，那一刻的痛楚清晰而迅疾，痛楚过后，便是了悟的释然。
柳竽问起许韬的伤势，并未提他伤势尚重还要下床——人都已经迎出来了，再絮叨又有何用？只道：“又不是头一次来，哪还用得着许兄亲自迎接，以后你在床上躺着就行了。” m.a
许韬只是看着她笑，有些无辜，还有些傻气。
柳竽避开他的目光。
到了房中，说了一会子话，柳竽看他只字未提下棋的事，不禁道：“上次彭纨回去说，许兄深感养伤无聊，很想下棋，要来一盘吗？”
许韬仿佛才醒悟过来，忙道：“要、当然。”忙让人去取棋。
柳竽：“许兄伤未痊愈，久坐不利，要不要去床上躺着下？”
许韬：“……”
他貌似思索片刻，道：“如果我趴着下，你介意吗？”
“不，你可以随意选择你喜欢的下棋姿势。”
许韬：“……”
如此默默地下过两局后，两人回到平时最熟悉最默契的状态，柳竽心底那丝异样感渐渐消失。
不觉到了用饭时间，柳竽提出告辞。
许韬邀她留下共餐，柳竽道：“你现在养伤期间，饮食素淡，若让我也吃这个，我会觉得人生无味，今天算白活了。”
“……”
许韬：“我哪能让你和我一样，当然会另备可口的饭菜。”
柳竽一脸正色：“不妥，我用美味佳肴，你只能粗茶淡饭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是不是太惨了点儿？我怎么能这样对伤患呢？”
身为伤患的许韬：“……”
她执意要走，许韬无奈，难掩失望，只能预约下一次下棋的时间。
回去的车上，彭纨道：“许大人好像很不舍得公子回来。”
柳竽面无表情。
彭纨心中一凛，连忙噤声。
终于到伤愈时，许韬迫不及待去了柳宅。
柳竽看望他，总是早早告辞，他挽留不住，没法延长两人相聚的时间。他去柳宅就简单多了，可以迟迟不走，她总不能赶他。
柳竽当然不会赶他，得知他痊愈，还特意让厨下整治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款待他，说要弥补他素淡这么久的舌头。
柳竽饮食讲究远非许韬可比，席间，她兴致勃勃地让他欣赏自己新收的乐伎舞姬，二人吃酒品乐赏舞，直至日薄西山。
渐至酒意深沉，放浪形骸，柳竽看着歪在座上醉眼赏舞打着拍子的许韬，凑过去，亲热地拍着他的肩，大着舌头道：“怎样，我眼光如何？不是我自夸，我这里的美人，全京城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许韬点头：“这我信！你这个人，就是口味挑，我看你就是那种宁可饿死也不肯屈就吃一口馊食的人！”
柳竽哈哈大笑，笑过后认真道：“当然，我告诉你，吃馊食会死人，反正都是死，干嘛死前还要吃口馊食恶心自己！”
许韬脑子昏昏沉沉，“唔”了一声：“还好我们都不用吃馊食。”
柳竽点头表示赞同。
点了一会儿，她忽然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这里美人环绕，你那里冷冷清清，像什么话！这样，我送你一个美人，既可以跳舞唱曲，又可以铺床暖被，怎么样？我跟你说，男人憋久了会出问题，许兄你已经显出征兆了……”
许韬虚心请教：“真的吗？什么时候显出的？怪不得有时候半夜醒来我觉得活得有点不耐烦……”
柳竽：“瞧瞧、这就是了！不过没关系，美人可以解救你……你看中哪个？”
许韬呆着脸想了一会儿：“不行，美人不能收，我心里那个人不喜欢，如果我收了，就别想成亲了，成亲最重要！不能收！”
柳竽皱眉不悦:“谁，这么霸道！连美人都不能容，心胸狭窄！你想清楚，一辈子只看一个女人，可怜哟！”
许韬目光迷离地望着她：“不，她很美，比所有女人都美，比所有男人也都美，看了她再看其他人，没意思。再说，我不收美人，她身边却有很多美人，所以，倒不用担心一辈子看不到其他美人，虽然看不看都无所谓！”
一大段话袭来，柳竽扶着头消化了一会儿，勉强道：“这样啊，人各有志，也行吧。”
许韬提着壶为她斟酒，壶口对不准杯口，一半洒在外面，好不容易斟满了，满得溢出来。
两人摇摇晃晃举杯，许韬道：“别说我，我是想成亲成不了，你是能成亲却不成，你为什么不成亲？”
柳竽：“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还问什么！要我成亲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许韬顿了顿，放下酒杯：“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我怎么不记得”
“看看，我就说，男人憋久了容易出事，脑子都不好使了，在京城的时候我明明对你说过！”
许韬面露思索：“你是说怕男人只为你的财产和你成婚？这算什么问题，只要男人有自己的家业，你的财产仍是你的私产，就不必担心这个，这样的男人不缺。”
“并不只为这个。”柳竽不自觉地蹙眉，似微微不适。
“还有什么，你担心成亲后夫家不让你继续做你喜欢的事？”
“如果有人不在乎这个，你会考虑吗？”
柳竽凝目看他。
许韬：“只要你不要求男方貌比潘安，我觉得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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