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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八扇屏(穿书) > 第102章 旁观(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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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听最后一句,她似乎在忧心自己的侍女,然而把其他话倒过来……

    “听说蠢病会传染……”

    “在这里呆久了,人都会变成这样吗?”

    “别说傻话。”

    她似在暗指他也带着蠢气?不止如此,整个国公府都带着蠢气?

    他说什么了,让她有这种感觉?

    “对不起,让姐姐受委屈了。”

    “别说傻话。”

    他眨眨眼睛,朝杨婕看去,她面色寡淡,未见有一丝不平、委屈、生气等迹象,好像从头到尾饱受屈辱的就他自己。

    虽然他确实有点受辱。

    但,遭遇最不公的是她。

    他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你若愿意嫁我,我定珍重以待,一生只娶一妻,不纳妾室。”

    而今天,钟夫人的侍女却当面毫不客气地讽她不过一个侍妾,没有见国公夫人的资格。

    因祖父的话,他暂时不能娶她,想着先隐忍,再徐徐图之。可她并不知道。何况,即使没有正妻身份,她也是钟家恩人的女儿,国公府的半个客人,被人当众骂侍妾,如何能不委屈?

    他都能感同身受,被愧疚压得抬不起头。

    他涩然道:“对不起,让姐姐受委屈了。”

    完全是真情流露,并没有逻辑违和的地方。w~

    怎么会显得蠢气呢?

    钟辑不解,可因为她的淡然,他沉重的心舒缓不少。

    他的住处在老夫人那边,为她安排的院子与他相邻。

    钟辑送她过去,她的东西已经安置妥当,银丹等人过来行礼时,钟辑指着一名面生的侍女道:“姐姐带着侍女,我就没再安排其他近身伺候的人,宝蝉是我院里的,帮银丹香茅熟悉府里的事务,之后还要回我那里。其他人都是屋外伺候的。姐姐若需要添人手,就跟我说。”

    杨婕对他没有随意安排贴身侍女这一点很满意,她确实戒心重,不希望身边再出现莺燕这样别人硬塞来的侍女。感念道:“谢谢公子,已经很周到了,这样就好。”

    少年仍然难掩愧疚之色,又细说几句,便请她休息,起身告辞。

    杨婕稍稍理解他的心思。

    但两人看问题的角度完全不同。

    他看重的是,自己曾许诺她正妻之位,这样重的许诺,是他打动她的诚心的证明。哪怕目前并没有娶她,她也是正妻的候选人,应该受到相应的尊重和礼遇,所以有人当面讥她不过一侍妾,不配见国公夫人时,他觉得她受了辱,十分委屈,连他这个许诺人也倍觉屈辱。(.

    然而,杨婕看重的是,他说的那句,“若你不愿,等你有了心仪之人,我定不强留。”在她这里的意思就是,只要她不愿留,随时可以走。

    她看重的就是这份有退路的自由。

    至于他说的正妻云云,从一开始,她就没放在心上。她能感觉到小郎君说这话时的真诚,但真诚不是现实。

    永宁侯亲自做主,把她许配给世子,世子和侯夫人的态度,都无时无刻不想把她人道毁灭以消除婚事。钟辑是国公府嫡长孙,虞国公会让他娶她这样身份的人为正妻?

    小郎君或许还有丝天真之心,她没有。

    也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念头。

    何况,他处境如此复杂,她并不想与他牵绊过深。

    他们之间,更像一种特殊的雇佣关系,他需要她暂时留在身边让他能睡着觉(虽然听上去很奇怪),而她需要借他暂时有安身之地。至于别人会给这份关系冠以什么名号,侍妾,侍女、食客,都不重要。

    她只是个过客,这个地方、这个圈子非她长留之地,别人眼中怎么看与她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们知道彼此关系纯洁就行。

    只要保持应有的距离就行。

    故,她并没觉得那侍女的言语需要她特别在乎。

    对方可能存了辱人之心,若当事人接收不到,不知道这事儿还有没有意义?

    她懒懒地想了一下,便转而思考起其他事情。

    接下来几日,她没出院门,或在屋里坐坐,或在院中绣花。好像她从别院搬到这里,就是换个绣花的地方。

    绣累了,就散漫地观察院中的下人,偶尔起身走走,和人说两句话,都是诸如“你叫什么?原先在哪里干活儿?怎么来到国公府的?父母家人在哪儿,现在做什么?平日在府里手头紧吗?有没有关系要好的姐妹”等等之类的问题。

    很接地气,闲聊家常一般。

    虽然她表情疏淡,很有距离感的样子,但和府里高高在上的主人气质明显不同,初时被问到的人还略有紧张,一两回后,她简单的问题就能引出大篇倾诉。这些人还觉得,杨娘子性情真好,平易近人。

    反而是她的两个贴身侍女话很少,看上去颇为沉闷。

    钟辑的侍女宝蝉就觉着,就因为这两个人太闷,连和娘子聊天都不会,才让娘子只能听那些低等丫头扯闲篇。

    她委婉地提点两人,但也不知她们是不是没听懂,事后没任何改观。

    宝蝉很同情杨娘子,在她于院中绣花时,主动上前斟茶陪聊,说说府中的情况。

    杨婕话不多,但每一句都恰到好处,总能引别人继续往下说,丝毫不显冷场。

    如此两三次后,杨婕突然问宝蝉:“如果有一天,钟公子和国公夫人同时落水,你会先救哪个?”

    这灵魂的一问让宝蝉瞬间变色,慌乱地看看四周,冷汗几乎落下来,结结巴巴道:“我、我不会水,下水只会丢了小命,谁都救不了。”

    杨婕不慌不忙,口吻温淡:“哦,那就换个问题,假如国公府失火,钟公子和国公夫人在同一个房间,你就在附近,会先救谁?”

    宝蝉的冷汗真的落下来了,两股战战,脸色发白,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摆,再次慌乱地环顾四周,见无人听她们谈话,才压低声音,惶然却认真道:“夫人尊贵,伺候她的人那么多,哪轮得着我救,我自然要先救公子。”

    说罢,那股慌乱渐渐退去,坚定而坦然地与她对视。

    杨婕“唔”了声,并没有多说什么,唇角微微勾起,继续低头绣花,仿佛刚才问的是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

    宝蝉不敢再留,借口要忙,逃一般匆匆离开。

    之后再也不敢往她面前凑。

    后来,她一见杨婕与院中的小丫头说话,就替那些丫头心惊胆战,仿佛看到踏入别人彀中犹不自知的傻孢子。

    如此一段时间后,杨婕不再找人说话,宝蝉莫名地就有个奇怪的念头,杨娘子把那些人摸了个底儿掉。

    当钟辑提起,她不出门会不会很闷时,奉茶后侍立一旁的宝蝉就听女子温淡有礼地问:“那我能到公子的院中坐坐吗?”

    钟辑似乎还很诧异她这么说,道:“当然,这还用问吗?我那里姐姐随时可以去,我求之不得呢。”

    再后,杨婕每日绣花的地方就换成了钟辑的院子。

    宝蝉看到,她开始不着痕迹地和公子院中的下人说话。

    有一次,她无意中听到杨婕问一个侍女相似的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家公子和夫人同时落难,你会先救谁?”

    隐身假山后的宝蝉支着耳朵使劲听,依稀听到侍女答:“公子。”

    再后两人说了什么,因为距离远,宝蝉听不清了,只听那侍女仿佛要哭了。

    杨婕轻飘飘的声音隐约入耳:“你会把刚才的话告诉别人吗,比如国公夫人?”

    侍女赌咒发誓说绝不外传。

    杨婕漫不经心道:“说也无妨,不过你可以想想,即使你告诉国公夫人,你和钟公子谁先消失。”

    那侍女立马跪了。

    杨婕低头绣花,云淡风轻地把人打发走了。

    没过多久,钟辑从外面回来,看到她,满面欢喜,立刻上前与她说话,十分开心的模样。

    第一次,宝蝉觉得,自家公子如此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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