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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和摄政王互换身体之后[重生] > 第47章 恨生·寸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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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都要黑了,夫人可曾回宫?”

    “回殿下,夫人还在颐宁殿,不曾回转。”

    “陛下可有召见夫人?”

    “也不曾,夫人她……一直在殿外跪着。”

    无因简单地问过几句,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取了雨具就要出门。江浣晴与灵鹊连忙扑上来拦他,“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春雨亦是冷透人骨的,夫人哪里受得住?自然是接她回来。”无因摇了摇头,神色十分无奈。

    “殿下身子这么弱,也禁不住的!”灵鹊拉着他不肯松手。

    谁耐烦去的?

    只是玉蘅夫人为了她那闯祸的儿子,日日都到颐宁殿外跪请,不到深夜不回来,一连几日下来早就疲惫不堪,今日又下了雨,再这样淋下去,只怕是要支持不住。

    无因到底是个修士,心肠格外软,实在看不得。

    “孤不去,还有谁能请的动夫人?”无因已经不想去看安静缩在角落里的顾念湘了。这个时候去,或许会遇上一二大臣,难免有些指指点点的,无因明白她的心思。

    “我……我跟你去。”顾忭却在这个时候闯进殿来,神色竟是难得的不安与忐忑,唯恐被无因嫌弃一般。

    无因有些惊讶,“你?当真?”

    连顾念湘都知道甘露殿出去的人一定会被低看一眼,丢不起这个人,顾忭从前又都是众星捧月一般的,竟还能主动提出去把玉蘅夫人请回来。莫不是他并不知道出了甘露殿之后意味着什么?

    “阿娘为了我才去的,若我不去,岂不是伤了她的心?”顾忭说得认真。

    这事本来就是顾忭去最合适,何况无因一直记着他的脾气,到底还是答应了。而顾忭都提出同去了,江浣晴与灵鹊同样不敢阻拦。

    看来顾忭也是知道自己如今的境况的。

    在曲江宴上动手打死了个举子,咸安帝险些将他废为庶人,可一众举子与泰半文臣并不依,在曲江畔长跪不起。虽说当日咸安帝强压下此事,可这几日的朝堂上,翻来覆去吵的也还是关于顾忭的处置,下朝后咸安帝留人议事,三句话也绕不开曲江游春宴。可偏偏玉蘅夫人连这样的处置也接受不了,日日都去颐宁殿请见。于是这一向风光无限的甘露殿,竟是前所未有的不受待见。

    顾忭走在长街上,便是见着宫娥太监也立刻低下头去,从前跋扈嚣张的影子,竟是半点也寻不见了。

    无因看着不忍心,将伞往顾忭头上偏了偏,低声道:“待会儿见着夫人,你……只管劝她回来便是,别的都不要说,更别与她顶嘴。”

    顾忭嗯了一声,又看了无因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m.a

    “怎么了?”无因的声音放得更柔。

    顾忭则小心翼翼地道:“从前我那样说你,你也没……便是姐姐,这几日也避着我了。还有阿娘,什么事都是最后才想起你,你竟然还愿意去请她回来。”

    无因便嗔了他一眼,“背后不语人是非,更莫要议论尊长。”

    若是能听进去这些话,顾忭也不至于一言不合便动了拳头。可如今他也不敢向无因撒气,便只是低声道:“只是我不明白。”

    “什么?”无因当然也不会以为顾忭会就此事刨根问底。

    “我不明白阿娘为何还会每日去跪求阿耶。”顾忭摇头,“难道永不封爵,我便不再是阿耶的儿子了?”

    血统之事不能更替,即便顾忭之名从玉碟中抹除,他也仍旧是帝子。

    只是玉蘅夫人所求的,哪里只是一个帝子的身份?她分明是看中了那张龙椅,看中了大昱的江山。若是永不封爵,自然也就没有了登临帝位的可能。

    无因心里都清楚,只是他并不敢与顾忭挑破。

    因着得宠,玉蘅夫人的甘露殿去颐宁殿乃是最近的,也没说几句话就到了。

    玉蘅夫人跪在殿前,虽然采?在一旁尽心尽职地替她撑着伞,但她华丽衣裳仍旧被冷雨沾湿,连头上所带的烫金牡丹绢花也被水雾扑得塌了下来,不再是怒放的模样。

    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顾忭见状,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哭着扑上去叫了声“阿娘”。

    无因没想往上凑,只站在一旁看着,然后才发现身着国师朝服的顾襄忆竟然也跪在雨里。

    没人敢给他撑伞,顾襄忆便老老实实地淋着雨,浑身都湿透了,却仍旧跪得笔直。

    无因眉心一跳,往那边疾走两步,直到顾襄忆听见动静抬头来警醒地看他一眼,才猛地顿住脚步,复又低声向玉蘅夫人道:“母亲,春雨太凉,淋久了伤身,母亲还是回宫吧!”

    “谁让你把阿忭带来了?”玉蘅夫人已经有气无力了,狠也狠不起来,“吾不走,吾要见陛下!”

    王清泰仍旧候在檐下,闻言便向玉蘅夫人一揖,“夫人也知道,这几日陛下常召郓王宁王还有平王前来议事,如今雨又这么大,想必是要留饭的,一时半会也不得空闲。夫人这不是在为难臣,是在为难自己啊。”

    玉蘅夫人便冷冷地抬眼看他,“吾便在此等着,等到他们出来!”~

    “夫人,临安侯与十二殿下亲自来迎,难道夫人想让二位殿下一道淋雨?”王清泰轻笑一声,“十二殿下年纪尚小,临安侯身子也一向不好,哪一个都不是能淋雨的。”

    顾忭立刻道:“我要陪着阿娘!”

    玉蘅夫人也冷笑,“吾所求的,却是比淋雨艰难千百倍之事。若是连此都撑不住,也不配做吾的儿子!”

    话说得如此决绝,无因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顾襄忆,然后也道:“便陪母亲在此等着。”

    王清泰本就劝不动玉蘅夫人,看起来他也不想深劝,话带到了,也便回殿里去候着了。

    顾忭与玉蘅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无因却担心顾襄忆,偏偏不能擅自凑过去,更无法相询他究竟为何罚跪,只能心下暗暗着急。

    偏巧此时王清泰又出现在廊下,“传陛下口谕,临安侯身体孱弱,即刻回宫修养。”于另外三人却是只字未提。

    玉蘅夫人与顾忭这几日给咸安帝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咸安帝心下恼怒也是有的。只是顾襄忆……他一向都深得圣心,如何又被罚得这么重?

    于是无因浅施一礼,“多谢陛下好意。但哪有母亲长跪于此儿子却躲到一边的道理?”

    王清泰还想说什么,玉蘅夫人却不知是不是得了这话的提点,忽然身子一晃,一下子便栽倒在地,吓得采?与顾忭都惊慌失措,扶的扶叫的叫,慌乱成一片。

    “外头吵什么?”咸安帝的声音遥遥从殿里传来。

    顾忭则放声大喊道:“阿耶你快来啊!阿娘她晕倒了!”

    原本无因以为,咸安帝再怎么紧张玉蘅夫人,也不过是命太监黄门将人送回甘露殿并延请太医的,谁知这九五之尊竟疾步出了颐宁殿,都不要人跟着,径自冲进雨幕,将玉蘅夫人打横抱起,然后急道:“去,将偏殿生上暖炉,烧好热水!”

    皇帝都急成了这个样子,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由着王清泰指挥着去安排布置。

    看咸安帝这紧张的样子,便是民间的夫妻也未见得有这般在意的,难怪玉蘅夫人有恃无恐。

    颐宁殿里并没什么郓王宁王和平王,顾忭也跟着冲进了偏殿,再没人顾得上无因与顾襄忆,无因便凑上去替他举了伞,低声问道:“你怎的……快起来!”

    顾襄忆摇了摇头,“还不到时辰,自是不能起来的。天凉,你且回宫去。”

    不到时辰?无因神色一凛,“是陛下降责?为何?”

    “不为何,只是帮玉蘅夫人求了两句情。”顾襄忆垂着眼,长睫上缀着雨珠,乍一看就宛若泪滴一般。

    “你疯了?”脱口而出之后,无因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蹲下生压低嗓音道:“这几日只怕除了龙骧侯,是没人会替玉蘅夫人求情的吧?你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去触陛下的霉头?”

    更何况……玉蘅夫人有什么值得求情的?

    顾襄忆叹了口气,“若说只是她和顾忭,我也定是不会是求情的。只是你想想,满朝皆不满陛下的处置,认为太轻,她却日日来闹,想求陛下收回成命,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玉蘅夫人的野心了。无因皱眉。

    一看他这个神情,顾襄忆就知道无因是明白过来的,复又低声道:“无因,你知道从前舅父为什么造反吗?因为当年陛下忽然就动了立储之心,当然这皇太子之位也必然不是连封爵都没有的顾忭的。玉蘅夫人如何能受得了,又与陛下哭闹。陛下虽说专宠她,但立储之事关系江山社稷,也不会被她几滴眼泪就骗得松了口。所以……”

    所以干脆就鸩杀了咸安帝,再矫诏立储。

    总之玉蘅夫人是不会忍受皇位旁落他人的。

    若是此时定死了顾忭再无封爵的可能,玉蘅夫人多年的夙愿落空,只怕比咸安帝动了立储的心思还要可怕。

    为了不让玉蘅夫人叛乱,顾襄忆也实在是费尽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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