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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和摄政王互换身体之后[重生] > 第45章 踏春·穷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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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玉蘅夫人入宫这么些年,是从不曾受过委屈的,便是咸安帝都没对她说过重话。故而咸安帝方才那几句话,竟说得她面色一阵发白,竟是半晌不曾缓过劲来。

    偏偏顾忭也叫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见状竟委屈道:“阿耶说我便说我,为何要对阿娘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阿耶还骂她!”

    顾念湘也在台上坐着。但她从不敢在咸安帝面前说什么,只能小声对顾忭道:“十二郎,别说了!”

    一众臣工这才如梦初醒一般。

    龙骧侯按捺不住脾气,当即就沉了脸,“是啊陛下,阿芜又不曾做什么,就更谈不上做错什么,何至于陛下说这么重的话?便是阿忭,若是母亲受辱都不肯争辩几句,便是不忠不孝。倘若阿忭真的被教成这样,陛下才真该生气了。”

    秦家如今在朝中众多朋党,龙骧侯开口求情,附和者自然不少,也都纷纷出言劝谏,感念顾忭的一片孝心。

    无因听着,倒是有些好笑。

    他如今顶着临安侯的身份,还有定澜公主顾念湘,的确没为玉蘅夫人说话。只是他们这样的身份,又怎能说话?

    在那些人嘴里,他二人却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了。

    “陛下,”也不知怎的想,顾怀竟开口说话了,“十二郎御前咆哮的确失仪,不过也算其情可悯。到底是那位陈先生的时措辞不妥在先。今日曲江宴,风景如画,美酒醇厚,酒不醉人景也醉,一时失态,就算了吧?”

    顾恢也附议,“是啊陛下,十二郎心直口快,并非有意冲撞陛下的。”

    “父皇。”这几个月以来一直与顾怀明争暗斗的雍王便要与他做对,“陈子清并没写什么大逆不道的诗文,十二弟却如此大动干戈。我朝对士子一向宽厚,便是上书直指天子之过也不至获罪,更何况只是茶余饭后一首诗。”

    顾怀则道:“可玉蘅夫人并无过错,陈先生作这诗,委实有些过了。”

    眼见着一众人开口求情,玉蘅夫人便越发委屈,顾忭则是咬紧牙关,横竖都是有恃无恐的模样。无因见着顾襄忆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就要说什么。

    谁知咸安帝却满面不耐,狠狠挥手,“罢了!陈子清作诗,措辞不妥,无赏。皇十二子顾忭,御前失仪,罚抄《礼记》十遍。若再有求情者,同罪论处!”

    “阿耶!”顾忭自是好大的不情愿。

    但咸安帝并不曾理会他,只是道:“今日赛诗,便到此为止吧。朕去瞧瞧他们钓鱼的。”

    于是王清泰连忙高喊一声:“起驾!”

    咸安帝一走,许多人也在此坐不住了,纷纷跟着他移驾。

    嫔御自不必说,总不能单独留下来面对士子与群臣的,顾慷、顾恢、顾恂、雍王等皇子也跟着移驾。

    玉蘅夫人本想将顾忭一道拉着走,到咸安帝面前认个错,软语求个情的。

    谁知顾忭脾气大,并不愿与她一道走,只落在了最后。玉蘅夫人想了想,到底还是选了咸安帝身边的位置。

    无因见着顾襄忆并没离去的意思,自然也站定了,只看他还有什么打算。~

    “陈兄,你可真是胆大啊,竟敢在曲江宴上公然讽刺玉蘅夫人。”见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远了,其他士子松了口气,纷纷围到了陈子清身边去。

    先前被玉蘅夫人取笑过的状元郎也在,“讽刺玉蘅夫人就罢了,你怎的还用杨妃作比?连陛下与龙骧侯都得罪了,日后入朝还有你的好果子吃?”

    “不过实事求是罢了。”陈子清淡淡地说着,“若不是陛下一味宠信秦氏,怎的能养得他们母子如此嚣张的气焰?肆意干政,任性妄为,不敬圣贤,日后岂不是要败坏朝纲?”

    “陈子清,你这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旁人还不曾说什么,便蓦地插进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方才众人才听过,却是顾忭无疑。

    想不到他还没走远,猝不及防地杀了个回马枪,吓得一众士子脸色都白了。

    陈子清还算镇定,朝他行了个礼,“陈某不才,虽一直以圣贤君子的风范为毕生所求,只是到底修为不够,不能做到君子风范而已。”

    “君子先贤就教了你这些?”顾忭冷声笑道,“口口声声为了朝廷为了大昱,可你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为了你的一点私心?”

    方才顾忭在咸安帝面前都表现得异常强势而嚣张,如今咸安帝都离去了,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

    一众士子都未免有些心中发憷,以眼神示意陈子清住口。

    可陈子清既然敢在咸安帝面前做这等讥讽诗文,也便是个圆融的脾气。他向顾忭施了一礼,不卑不亢地道:“陛下面前,某不敢有私心。大昱祖制,后宫嫔御不干政。先朝有垂帘听政的,无一不是以皇后太后之尊,且只在君上病弱或年幼之时。如今陛下春秋正盛,岂有后宫干政的道理?何况秦氏夫人插手朝政,可有做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决策?不过是令龙骧侯越发势大而已……”

    “陈郎君,如今你也不曾入朝,许多事或许也并未真正看清,或许有些事……并非如你所想?”顾襄忆缓步下了高台,温声提醒着。

    岂料陈子清连他也不放在眼里,哼了一声,“是啊,某为入朝,倒是乘云修士身居高位,巡河、选吏、建造这样的大事都能决议了。”

    顾襄忆的脾气一向也算不得好,无因偷偷看他一眼,见他的眼神果然变得有些阴鸷,便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春光明媚,陛下宴请诸位,可不就是为了同赏春景?如今陛下也移驾了,诸位郎君不一道去看看?”

    陈子清上下打量他几眼,只轻飘飘地丢出一句“鸠占鹊巢”。

    如此,顾忭尚未说什么,顾襄忆便发难了,“陈郎君,山人与殿下皆敬你为耿介书生,更是名士大儒的得意弟子,故而多番忍让。我等又不曾得罪与你,不过是不忍再见你鲁莽生事,一片好心,却几次得你恶语相向!君子温文有礼,陈郎君也自言孺慕谦和君子,怎的连点皮毛也不曾学到?”

    旁人不知,但无因却知道,前世摄政王当朝的那些年,殿上百官对他时有指摘,可这位安王殿下却从不需幕僚同党,自己一个人便能舌战群儒,言辞之犀利,总能驳得人汗颜。

    看得出来如今顾襄忆已经着意收敛,却仍旧让陈子清面皮绀紫。

    “国师见笑了……”那状元郎连忙上前来打圆场,“这子清啊……酒量不大好,多吃了几杯酒,便胡言乱语起来,并非有意冒犯。”

    顾忭睨他一眼,“胡言乱语么?我看他说话一套又一套的,清醒得很呢。要不是从来就这么想,怎么就能脱口而出?不过就是多读了几天书,也敢跑到这里来掉书袋?跟你那酸腐的老师一样,如果真是才学过人,如今又怎么只能做个小小的教书先生?”

    其实从先前陈子清不问青红皂白讥讽顾襄忆开始,无因便觉得顾忭从前欺负师傅,或许也不是全无道理。

    只是他们两个,谁都讨厌,凑在一处只能闹出大事来。

    无因硬着头皮道:“算了阿忭。方才过来的途中,还遇上永泰,问你要不要去蹴鞠。你要不要去?”

    “哈!”陈子清竟一把甩脱几个士子的搀扶,疾步上前来,“老师的清誉,十二殿下还当真不得玷污!身为读书人,如今又金榜题名中了举,自然要时时向陛下直言进谏,若不兼听百家广开言路,又岂能做个明君?某自问今日一言一行都问心无愧,不负师门教诲。可是殿下……”

    “子清还不住口!”状元急得要跺脚。

    顾忭却冷笑一声,“孤怎样?”

    “同为皇子,殿下之上的几位哥哥,哪一位不是在这个年纪便有了封爵?便是临安侯也是十岁所封。殿下既然如此得宠,何故今日仍旧是个十二殿下?”陈子清也当真是不管不顾了,“殿下素日所为,哪里有皇子的样子?食民奉养,不说造福于民,便是连书也不曾读好,日后还如何能替陛下分忧?何况殿下对上不敬,对父不孝,还整日沉湎于声色犬马……”

    若说引经据典骂人,顾忭当然不是陈子清的对手,何况都是一母同胞,他还得宠,这脾气自然是比顾襄忆还要冲上许多。顾襄忆都受不了陈子清的一张嘴,更何况是顾忭?

    但见他面色黑沉如陈年锅底,胸口也开始剧烈起伏,双手在袖中慢慢捏成了拳头,无因便知道大事不好。可惜他如今没了身手,只能惶急道:“陈子清住口!诸位郎君便任由他在此胡说八道么?还不快些拉下去醒酒?”

    一众学子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便要扑上来拉人。

    可惜已经晚了。

    顾忭被刺激得凶性大发,扑上来照着陈子清的鼻梁便是一拳,恶狠狠地道:“穷醋大!看孤不撕烂你这一张臭嘴!”

    那陈子清却是个货真价实的书生,也并不曾料到顾忭会忽然动手,竟被他一拳打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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