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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和摄政王互换身体之后[重生] > 第42章 踏春·如影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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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谱面第三排,有两处指法错了,应当是勾,你总喜欢抹。”顾襄忆头也不抬,手腕翻转之间,一碗稠密而浓厚的茶便做好了,他顺手一推,淡声道:“练了许久,仔细手疼,吃口茶歇歇吧。”w~

    弹琴那个自然是无因。只见他满面懊恼,“总是觉得不顺手,却怎么也改不过来。歇却是不敢歇了,还有两日便是游春宴了,若是砸了,丢的却是你临安侯的脸面。”

    顾襄忆神色淡然,“不过是指法改了,音却没错,寻常人是听不出来的,即便有知道的,不过是一个小习惯罢了,不值一提。”

    “若是真有行家里手……”无因仍旧愁眉紧锁。

    他的眉心压出了浅浅的痕迹,顾襄忆很想伸手去抚,只是仍旧克制着,甚至勾唇一笑,“皇亲贵胄里有一个算一个,除了顾怀,没谁的琴技上得了台面。至于旁人,为着临安侯的名头和脸,也不敢说什么。语气担心这个,倒不如想想,若是又有人要求你给玉蘅夫人递话,你应当怎么拒绝。”

    “如今朝中似乎也没有玉蘅夫人能插上话的事吧。”无因一脸笃定,“否则殿下早就千叮万嘱了。倒是前头一句……殿下很是轻车熟路啊。”

    顾襄忆微微一顿,“哪一句?”

    无因清了清嗓子,“为了临安侯的脸。”

    “也是实话实说。掌院,没觉得你如今用着这张脸十分英俊吗?”

    “殿下可真是……”

    距上元过去已有一月余。

    这一个月以来,无因仍旧住在云间院,倒是与顾襄忆相处得前所未有的融洽,切磋琴技茶道,或是闲话经史子集,偶尔顾襄忆也会给无因说说朝中的趣事,便如至交好友一般。

    不过多余的话,却是谁也不愿意提。

    至少上元灯会上所说的话,便如大梦一场。

    只是夜阑人静之时,无因辗转反侧,还总能想起那一夜的点滴,历历在目,铭心刻骨。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顾襄忆对伤害到他是如此的惧怕,甚至连自己对他动心也畏惧。

    所以眼见着自己对他越来越亲近,便想方设法地劝自己远离,劝不动就躲,这一躲便是不辞辛劳远出长安。

    所以听闻自己命悬一线之时便怒极攻心,本就为了巡河之事夙兴夜寐,更为了思索解救之策不眠不休,甚至累得险些从江堤上跌落。

    所以为了报复害自己身陷险境之人挖空心思去谋算,以身涉险也在所不惜。

    这一切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能打动无因,只为了能护得他周全。

    顾襄忆定然是不会把所有内情都告诉无因的,全都靠他自己一点点去打听,自己身不能至的,便遣了灵鹊与江浣晴去。

    有人对自己情深至此,无因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他也不是木头,更不是从来就无知无觉。

    没了误会,更没了身份的羁绊与束缚,无因心绪难平,恨不能倾尽全力以报。

    然从前心心念念希望无因给个回应的顾襄忆,如今却恨不能他与自己从未相识。

    只要……无因自己安然无恙便好。

    虽然说得委婉,但无因却是坚决不肯的。

    这不公平。

    不公平在从来只有顾襄忆一个人在付出,得到也罢失去也罢,心酸苦楚只有他一人去体会。可情爱之事从不是一个人的事。

    但于无因而言也是不公平的。当年顾襄忆拼尽全力只为让无因也回应他的感情,可无因不愿意,也不敢,顾襄忆却偏要带着他一道沉沦。如今无因终于想明白了,愿试着给顾襄忆回应,这厮却让他万万莫要给予任何回应。凭什么?

    只是无因也明白他的顾虑。

    但凡能称为心魔的,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所成。或许是从前顾襄忆太绝望,不仅不奢望有回应,更不敢再让无因来作赌。

    二人在那柳树下凝立许久,终究不曾得到一个答案,直到烛火燃尽,无因手上的兔子灯也慢慢熄灭了。

    于是无因叹气,只告诉顾襄忆,他二人如今这样的联系,顾襄忆是休想将他撇到一边去了。可以不谈风月,但其余诸事,不可回避,还需坦荡一些的好。

    顾襄忆是有所迟疑的。

    不过幸好他答应了。

    无因倒是也并不着急。毕竟顾襄忆绝望而执拗地等了那么些年,他怨怪着人家一手掌控了他的喜怒,却也知道自己也将顾襄忆的一颗心牢牢攥在手里,总不能他想回应的时候也要求顾襄忆还愿意陪着他。

    悉心感化,总有一天他会突破心魔的。

    “殿下去不去游春宴呢?”无因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同顾襄忆说话。

    这样的态度让顾襄忆也很轻松,“多半是去不得了。你也知道,自雍王得知顾怀抄了他的一库烟花,便恨上了顾怀,隔三差五给他使绊子。好在陛下总归是认定孤无错了,也便叫孤跟着宫苑与浮屠的进度。他们两个这样闹,游春宴又正是人手短缺的时候,孤还是盯紧些好。”

    对于咸安帝委派乘云教掌院去监工释教宫苑与浮屠修建之事,无因已在心里嘲笑过多回了,只是他也不能改变什么,听着也就听着了。

    但对于顾襄忆后头说的这件事,无因却忍不住揶揄,“殿下真的是去监工而不是使绊子去的?”

    顾襄忆整理茶具的手一顿,却又泰然道:“你也知道孤究竟为了什么,便不再赘言了。若是你听不惯,日后孤便不说这些话了。”

    无因迟疑了一下,“毕竟平王与殿下是亲兄弟,上回遭玉蘅夫人罚跪后他是唯一一个亲自登门探望的,还带了许多大补之物,想必不是虚情假意。山人还是希望殿下……手下留情。”

    顾襄忆垂眼,语气冷淡而肃杀,“可他从前也没对六哥手下留情。”

    一早就知道顾襄忆的执着与倔强,但无因也没想到他能犟成这样。

    前世郓王顾慷身死之事,便如他无因被腰斩一般,一并成了顾襄忆的心魔,也是他的逆鳞,谁也不能碰,谁也不许求情。

    无因也是不好仗着顾襄忆对他还有些情分便提出强人所难的要求。

    “殿下万事小心,毕竟朝堂之上比战场更加可怕,明枪暗箭数不胜数,总没有常胜不败的。”无因诚恳地说着,却也是点到即止。

    顾襄忆却不甚在意地一笑,“多谢掌院关心。不过掌院与其担心孤,倒不如担心自己。日前顾恢已经回朝了,游春宴便是他回来之后的第一个盛会,必是会去的。”

    说到此,无因面上便是一白。

    自顾恢一头扎进江城平叛后,便是数月都不曾听闻消息。可一旦有消息传来,便是他尽数歼灭叛军的天大喜讯。不仅如此,顾恢在平叛后,还一鼓作气领着手下军士修整堤坝,挖掘沟渠,数月时间便使得江城繁华如初。

    顾恢归朝那日,咸安帝亲自去城门迎接,接风宴更是办得盛大。宴会上,咸安帝晋他为一品亲王,封号为宁,又命他统领千牛卫,并去兵部行走。算起来,宁王顾恢竟是如今风头最盛的皇子。

    也正是有着权柄与圣宠做底气,接风宴上顾恢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无因,目光贪婪,且带着志在必得的意味,令无因实在难安。

    顾襄忆如今仍旧是咸安帝宠信的国师,接风宴他也是在的。而他如今还在意的人不多,无因乃是其中之最,眼神几乎是一刻也没离开他身上,自然也发现了顾恢的窥探。

    不提还罢了,一说起顾恢,无因就一副惶然的模样,顾襄忆不由得皱了眉,“罢了,游春宴不过就半晌的时间,孤去便是了。顾怀与雍王也都会赴宴,想必闹不出什么文章来。”

    亏了身边有个灵鹊,无因对雍王与顾怀斗法之事也有所耳闻。雍王这人一向直来直去的,顾怀就几乎没在他手上吃过亏,仅有的几次败绩,其中都少不了顾襄忆的手笔。

    而顾襄忆说自己要赴宴,便是放弃了一次摆弄顾怀的机会。

    只因为无因几乎是板上钉钉地会遭到刁难。

    无因虽然也不想他再暗地里对顾怀下手,却也不想他是因为这么一件事而放弃,便叹气道:“殿下,山人说过,山人好歹也是个男子,若是在别处,怎的也该是他人的护佑。”

    顾襄忆微微皱眉,眼底浮现出几许挣扎的神色,却还是淡声道:“孤也从不曾将掌院当做废人,只是想……尽几分绵薄之力罢了。若是掌院不喜,孤也就罢了。”

    自己在意的人也紧张自己,换了谁会觉得不喜呢?

    不过无因还没胆子这么直白地讲出来,憋了半晌,只是道:“殿下也是一片好心,山人不会辞。不过殿下也可自行斟酌,究竟哪一桩事更加重要,莫要因小失大才是。”~

    “自然……”顾襄忆不假思索就要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收住,只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顾怀与顾恢都会赴宴,如今顾怀略微失势,顾恢又正值起势,自然不能让他们二人有了牵扯。”

    无因抿了抿唇,好容易憋住了笑意,只一本正经地道:“殿下说得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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