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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和摄政王互换身体之后[重生] > 第22章 击鞠·夜光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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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四下俱静。

    谁都知道方才汝南王殿下与达斡王子交过手,若不是有个国师挡着,如今达斡都伤在了顾恢手上。现下他二人又要对上,一个都没下场呢,这火气便烧得周遭之人坐立难安。

    顾恢问了两遍,都不曾有人回答,一时间有些尴尬。

    眼见他转眼往玉衡夫人处看去,无因更是紧张得握了拳。

    顾襄忆便伸手在他的拳头上揉了两把,“莫急,你好生坐着看就是。”

    “他看那边,岂不是要定澜公主下场?”无因双眉紧锁。

    只是顾襄忆都未及认真相劝,场上忽然便传来一道清越的女生:“殿下,若是不弃,奴愿意一试!”

    于是众人的目光从四面八方那么汇集过去,即便是无因不知道是谁开了口也能瞧见了——但见场中站出一个身着杏红圆领袍的女子,头上绾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容貌算不得极好,却有一种半旧衣饰也难掩的清丽。

    将众人都看了过来,那女子也不怯,大大方方地道:“奴田氏,家父……军器监弩坊令田巩。”

    弩坊令只是微末小官,许多人都不认得,自然这位田娘子在长安女眷中并不算有名。

    但这名字在无因听来,却仿佛一声惊雷,听得他陡然一惊,扭头望向顾襄忆。

    而后者正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甚至轻轻挑了挑眉。

    半旧红衣、简单钗饰、大大方方的女子,当真是田巩之女田一娘。

    顾恢微微眯了眼,喜怒不辨,只是沉声道:“好,有劳田娘子了。不知娘子是否有马?”

    田一娘稍稍有些窘迫,“不曾有……”

    “倒不妨事,孤今日多备了一匹,暂借田娘子吧……”

    场下还在准备着,无因却按耐不住了,“殿下怎知田娘子一定会与达斡一道下场?”

    “不如掌院猜猜?”顾襄忆似乎心情很好,还与无因开起了玩笑。

    无因只盯着场上几人看了一阵,“难道田娘子是汝南王殿下安排的人?”

    “用他安排的,还不如承了平王的情。”顾襄忆的脸色忽然就冷了下去,仿佛万里晴空上忽地聚起一团乌云,“平王并不会对孤有什么企图。”

    想来是自己说错话了,无因有些讪讪的。

    不过顾襄忆却耐心解释道:“你或许不大方便,但若是真的认真去查,便会发现,这位田娘子的外祖,是一位远近闻名的玉雕大师。”

    “什么?”无因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顾襄忆的情绪。

    “田娘子的外祖颇有名气,家境也不坏,何以将女儿嫁给田巩?一见倾心什么的都是虚话,做不过是家道中落别无选择罢了。”顾襄忆平静地说着,“而田氏的岳家之所以败落,便是因为他得了一块九色玉,意欲雕琢成一套名器,可最后却被人巧取豪夺了去。”

    无因神色一凛,“那如今这一套夜光杯……”

    “便是她外祖倾尽心血琢磨的那一套,”顾襄忆点点头,“这东西一摆出来,不管是谁与谁争,她都会站出来。”

    无因不知道顾襄忆去何处打听的消息,又是如何弄到的这一套夜光杯并堂而皇之地摆在此处,但这背后所耗的心力,却是他难以想象的。

    想了想,无因低声道:“对不起。”

    顾襄忆一愣,“什么?”

    “山人明明答应过要帮殿下去处置公主的婚事,可最后却什么忙也没帮上,反倒叫殿下劳心劳力。”无因低声说着。

    顾襄忆深深地看他一眼,“难道你助我的还不多么?若非平王托永泰开口,没这场马球会,哪里还能有孤折腾的份?掌院辛苦学了几日琴,也不是白辛苦的。”

    无因却知道,凭着顾襄忆如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与分量,原本也用不着他。

    只是他自责许久,却从没想过,原本那妹妹是顾襄忆的妹妹,和他并无干系。

    胡思乱想间,这一场球便开始了。

    顾恢仍旧同上一场一样,分毫不让,打起球来异常强硬。达斡与他的路子极其相似,加上身边有个看起来仿佛是伺候了许久的姬妾,两人配合默契,一上来就对他严防死守。

    不过这田一娘倒是令人惊讶的。她应当与顾恢便是第一次相见,对他的脾性甚至一点都不了解,但与他配合起来竟然还不错。大约也就是在方才那一场时她看来的路数。

    顾恢总是直来直去的,又仗着自己马术极佳,总爱左冲右突,田一娘却也并没落后,有时候甚至奔到了顾恢前头去,便是两个突厥人都拦她不住,顾恢眼角余光看到她的一角红衣便会将球传过来,田一娘也几乎都能接下。

    一连交了几次手,田一娘都表现得及其精彩,惹得达斡频频看了她好几眼。

    又一回,田一娘双腿夹着马腹一个倒挂金钩,自己便抢到了球,而后如流星一般奔了出去,达斡自然紧追不舍。

    原本顾恢是要来援的,可达斡的爱妾自然是不许的,紧咬不放,竟活生生把顾恢缠在原地动弹不得。

    田一娘与达斡正面相对,丝毫不怯场,单手抓着马缰,催着马灵活地腾挪,另一手执着月杖疾探,几次都从达斡手下将球勾了出来,却是冒着受伤的风险。

    达斡与她纠缠一阵,忽然一杖打偏。

    田一娘便看准了这个机会,挥杖击球,那球横飞而起,正正穿过球门。

    “好!”达斡的球技,见识了第一场,众人都心知肚明。只是这么一个小官家的女儿居然能从他受伤夺球破门,自然是引得众人欢呼的。

    进球之后,田一娘并不见骄矜,只是冲达斡行了个叉手礼,仍准备回去。

    二人错身而过之时,达斡忽地勾唇一笑,轻轻开口。

    “这突厥王子分明会说汉话的!”无因忽然一惊,扭头与顾襄忆道。

    顾襄忆也十分惊愕,却不是因为场中事,“你怎么知道?你会看唇语?”

    无因胡乱点了点头,“是,从前在外头云游,一个江湖上的朋友交的,王子问田娘子如何这般拼命……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

    “并不曾早知道,只是不足为奇。”顾襄忆笑了笑,“达斡的母家叛乱,几乎是株连全族的大罪,他却安然无恙,家里也并没有太大影响,还能被单于派来和谈,可见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过是会说汉话罢了,算不得什么大惊小怪的。”

    也对,无因想想顾襄忆所会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又觉得释然。

    达斡说话的时候应当是趁着场上之人不备的,但田一娘是能听见的。不过田一娘也没大将小怪,头也不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低声道:“为了讨回外祖的遗物。”

    于是达斡勒马回转之时,眼底便多了玩味。~

    无因虽然心思单纯,但这样的眼神他却见到过好几次,登时明白了其间的意思。

    余下的半场,达斡都打得意兴阑珊的,便是顾恢极尽挑衅也不大在意,只是坚决不让他拿到球罢了。不过若是田一娘抢球,达斡则会松松手,任她拿去便是了。

    这样一来,这一场球也便是没什么悬念了。

    田一娘笑颜如花地去领了夜光杯,眼睛却亮晶晶的,似乎含着泪。

    下场之时,达斡路过她身边,低声笑道:“恭喜你如愿以偿。”

    田一娘便朝他微微福身,“多谢王子高抬贵手。”

    “你叫什么?”达斡忽然又问了一句。

    对于大昱女子而言,即便是能与男子同场打马球,可自己的闺名也不是能随便告知与人的,除非……是要定亲的时候。

    田一娘微微皱了眉,倒也没表现出多少反感,只是略略一想,低声道:“奴……乃是军器监弩坊令田巩之女田氏,家中行一。”

    “走吧,戏也看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去,仔细有人来找。”顾襄忆轻轻退了无因一把。

    无因忽然深深地看他一眼,“都说世间最难测的便是姻缘,可殿下实在是好本事,竟连此事都能一手策划。”

    看起来他似乎有些不高兴,可顾襄忆又狮子啊没想到,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又得罪他了。

    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无因便自己走了,任他在后头百思不得其解。

    待他二人回到高台上,这球会也差不多了,是该到了午膳的时候。

    咸安帝看着顾襄忆回去,先关心了两句他的伤势,忽然又想起什么一般,笑道:“国师,先前方来的时候你与朕说过什么,可还记得?”

    顾襄忆恭敬地欠身,神色有些似笑非笑的,“不知是哪一句,恳请陛下给个提示。”

    “哈,”咸安帝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击鞠开始前,你???锣滤盗艘淮蠖眩?裁瓷仙洗蠹?摹k尬誓悖?詈笠痪浠笆鞘裁矗俊

    顾襄忆便恍然大悟道:“哦,陛下是说应在一桩姻缘上么?”

    “朕看你这是要打嘴了。”咸安帝大笑。

    “陛下。”达斡忽然站了起来,译官连忙跟着开口。只是刚喊一句,达斡又接着说了什么,那译官却神色大变,惊恐地看着达斡,死活不肯开口了。w~

    达斡催促了两句,那译官便以突厥话应对,连连摇头。

    咸安帝有些不耐烦了,“究竟什么事,这般吞吞吐吐?莫不是达斡王子还提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要求不成?他说什么,你便照实说就是了。”

    “陛下息怒,”那译官告罪,“王子只是一时没想得明白,臣劝他几句便罢了,没的有辱圣听……”

    “陛下!”达斡忽然开了口,虽然语调还比较生硬,但一张嘴全是汉话,“达斡恳请大昱陛下降旨,借着贵国国师吉言,便将达斡的婚事也一并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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