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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信以为真，忙道：“谁耐烦看那个！”他晃了晃手中的钓竿，“走！本少爷带你去钓鱼！”
芫舞奇道：“池塘都结冰了，如何钓鱼？”
“山人自有妙计。快走吧！”
“不行！奴婢还有很多活没干完，不能跟您走，不然大少爷回来又得骂奴婢！”
“大哥那儿有我呢！”东方?一把抓起她的手，大步离开红枫院。
接连的几日大雪将天地间妆点成了一个白色的琉璃世界，美轮美奂。池塘边的几树蜡梅覆着皑皑白雪，凛冽的寒风里飘浮着馥郁的芳香。
河面结成厚厚的一整块冰，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
东方?身边的小厮锦铭早已在河面凿了两个半尺宽的冰洞，洞前各放着一把锦墩，见到东方?两人过来，忙拿起盛着鱼饵的斗彩花卉纹碗，笑嘻嘻地道：“二少爷，奴才在鱼饵里加了些特别的料，那些鱼就算躲到池底冬眠也能闻着香味追过来。”
东方?闻了闻浓腥的鱼饵，满意地点点头，递了一根钓竿给芫舞，含笑道：“我们来比赛下，看谁钓的鱼多！”
芫舞笑问：“赢了可有奖励？”
“想赢我可没那么容易！”东方?径直坐在锦墩上，取了点鱼饵挂在鱼钩上，将鱼钩缓缓地放入冰洞里，冲芫舞眨了眨眼，“你若赢了，我就告诉你我大哥从小到大所有的事。”
这算哪门子的奖励？芫舞一脸黑线，刚在锦墩上坐下，忽地一团小小的黑影从雪地里蹿出来，猛地扑进芫舞的怀里。
“原来是你这小东西！”芫舞轻抚着貂儿身上的毛发，微笑道，“是不是想我了？”
貂儿以实际行动告诉她，小脑袋紧紧地贴着她的手掌，亲昵地舔着她的手指。
东方?笑道：“这小东西倒是很喜欢你！”
芫舞大言不惭地道：“谁让奴婢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东方?哈哈大笑，末了作出一副忍痛割爱状：“这小东西就送你了！”
芫舞大喜：“谢谢二少爷！”
貂儿仿佛能听懂人话，亦欢喜得在她怀里打了几个滚，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东方?见了直摇头：“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畜牲！”
说话间，浮漂忽地迅速下沉，东方?神色一喜，立即扬竿，只见鱼钩上赫然挂着一尾两斤来重的鲫鱼。
锦铭立即奔过来，取下鲫鱼扔进竹篓里，喜滋滋地道：“晚上有鱼汤喝了！”
芫舞逗了会貂儿，亦开始钓鱼，奈何技术生疏，折腾了两个时辰，也只钓到三四条半斤来重的小鱼。而东方?却收获颇丰，尺许高的竹篓里装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鱼。
他拍了拍竹篓，望着芫舞笑道:“虽然你输了，不过你若求我，大哥的事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芫舞简直被他打败了，正想拍拍手走人，心中忽地一动，装作期期艾艾地问：“二少爷可知道大少爷最痛恨什么？奴婢在大少爷身边当差，每日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被他逐出府！”
东方?哈哈大笑：“你很怕我大哥吗？”
芫舞点头如捣蒜：“在侯府哪个丫鬟不怕大少爷？”
“这倒是！”东方?点点头，神色忽有些古怪的笑了笑，“等见了大哥，我定好好说说他，让他对你温柔点！”
芫舞连忙摆手：“这种小事二少爷就不必费心了！”她巴巴地盯着东方?，可怜兮兮地道，“只要您告诉奴婢，大少爷最痛恨什么，奴婢自会小心当差，绝不犯错误！”
你就快说吧！东方珏的逆鳞究竟是什么？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被他逐出府呢？
东方?笑了笑，向她勾了勾手指，芫舞心中一喜，立刻凑到他身边竖着耳朵听！
“想知道我大哥的事啊？”东方?在她耳畔促狭地笑道，“你先做顿好吃的收买我！唔，听沐风说你做的烤鱼味道很不错！”
芫舞看他一脸奸笑，很想扑上去揍他一顿，深吸了一口气，笑眯眯地道：“能给二少爷做饭，奴婢荣幸之至！”
雪后的芝兰院仿佛一座白色的琉璃宫殿，华丽而圣洁。
东方?打发芫舞去做烤鱼，自己则寻了一把铁铲，兴致勃勃地挖埋在梅花树下的酒。
芫舞抱着貂儿，脚步轻快地向厨房行去。锦?拎着竹篓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甫到厨房，桑晴忽地出现，正在灶台忙活的两名仆妇立即停下手上的活，恭敬地道：“桑姑娘来了！”
桑晴径直走到芫舞身边，拉着她的手亲切地道：“自妹妹去红枫院后，姐姐甚是想念！今儿难得妹妹过来，你我姐妹定要好好叙叙话！”
芫舞不喜与人太过亲近，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淡淡道：“二少爷还等着我的烤鱼呢！改日再和姐姐叙话！”
桑晴愣了一下，又含笑道：“不忙！等妹妹忙完我们姐妹再叙话也不迟！”
芫舞不置可否，心中暗暗奇怪，桑晴对自己的态度恭敬之中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她是东方?身边的一等丫鬟，在侯爷夫人面前极为得脸，就算李管家见了她也得恭恭敬敬地喊声‘桑姑娘’。而自己不过是新来的下等丫鬟，实在摸不透她为何要怕自己。
芫舞将貂儿放在地上，仔细地洗净手，从仆妇手里接过已经处理干净的鱼，拿刀在鱼身两面各划了数道，再淋上花雕酒腌制。
桑晴并未离开，没话找话地道：“听说妹妹做的烤鱼极好吃！不知妹妹可否教我？毕竟妹妹在红枫院当差，不便经常回来，我若学会了便可以随时做给二少爷吃！”
此话正合芫舞下怀，她可不想下次再被东方?拎来当厨娘，遂毫无保留地将烤鱼的秘方告诉桑晴。
桑晴牢牢记住后，瞥见东方?的貂儿安静地蹲在芫舞脚畔，不由笑道：“你这小家伙又偷偷溜出来玩了！”
她弯腰想要抱起貂儿，手刚刚挨到它柔软的身子，忽地“啊”的一声，白皙的手背上赫然多了一道血爪印。
貂儿浑身毛发直竖，颇有点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芫舞见状拍了一下貂儿的脑袋，一脸歉意地道：“这小东西向来很乖，今儿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抓伤了姐姐。我替姐姐先处理下伤口吧。”
“我倒忘了，这小家伙会认主，只和二少爷和妹妹亲。”桑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一点皮外伤，我回去抹点药膏就行。妹妹接着忙吧，二少爷还等着你的烤鱼呢。”说罢，笑着转身离开。
芫舞轻轻地打了下貂儿的脑袋，威胁道：“下次不许再伤人，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貂儿仿佛知道做错事了，低垂着脑袋不吭声。
芫舞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起身检查了下鱼，见腌制得差不多，细细地刷了一层油，然后将鱼放到火上慢慢地烤，过了一会儿，便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
锦铭看得直流口水，涎着脸道：“秋宁妹妹，等会儿烤熟了赏我一条吧！”
芫舞一面麻利地翻着鱼，一面笑道：“行！给你留两条！”
过了一刻钟，十来条鱼陆续烤好，锦铭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叉了一条鱼，也不顾烫嘴咬了一口，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吃！”
芫舞挑了一条肥鱼放在青花瓷盘里：“慢慢吃！这条也是你的！”
锦铭满嘴鱼肉，口齿不清地应道：“好嘞！”
芫舞莞尔一笑，抱起貂儿向外行去。两名仆妇立即将烤鱼装入黄花梨食盒中，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屋内紫檀八仙桌上摆着一个红泥小火炉，炉上正煮着一壶酒，袅袅热气从壶嘴逸出，酒香四溢。
东方?正痴痴地望着墙上的一副仕女图，连芫舞等人进来也未察觉。
烟波浩渺的江面，精致的画舫内一名紫衣女子倚窗而立，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养着的两丸黑水银。
芫舞望着画中的美人，叹道：“一双眼睛便如此摄人心魄，面纱下的那张脸想必更令人神魂颠倒！”
东方?忽小心翼翼地取下仕女图，仔细地卷起收好，径直走到八仙桌旁坐下，脸上又恢复往日的神采飞扬，笑道：“好香的烤鱼！”
他斟了两杯酒，向芫舞招手道：“快坐下！一块大口喝酒，大口吃鱼！”
芫舞在他面前一向没把自己当下人，闻言立即坐下，端起錾花银酒杯喝了一口，忍了半天硬是没忍住，揣着一颗八卦的心兴奋地问：“二少爷，您还没找到那位美人么？”
东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忽拿筷子敲了一下她脑袋：“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芫舞挺了挺胸，不乐意地道：“谁说我小了？”
东方?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她胸脯，取笑道：“嗯！的确不小！”
芫舞会意过来，立即抱起貂儿挡在身前，脸色通红地道：“二少爷，圣人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好好好！你不是小孩！”东方?冲她眨了眨眼，轻笑道，“那你打算何时嫁入我家，做我大嫂呢？”
这还能愉快地聊天么？
芫舞故意叹了一口气，很替他着急地道：“二少爷，你苦苦寻找那画上的美人，一直未有任何消息，她该不会早已嫁作人妇吧？”
东方?神色一滞，咽下嘴里的鱼肉，瞪了她一眼道：“古人有云，食不言寝不语！喝酒喝酒！”
芫舞终于耳根清静，从善如流地喝酒，不过大半个时辰，两人竟喝完了三四坛酒。
屋内烧着地龙，十分暖和。窗边的数盆水仙花开出洁白芬芳的花朵，给萧条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抹勃勃的生机。
东方?喜酿酒喝酒，无奈酒量不佳，两坛子酒下肚，脑子已有些晕乎乎。此时他双颊微醺，一手撑着额头，颇有些不胜酒力地道：“秋宁啊，就冲着你这手艺，若哪天大哥不要你了，本少爷收留你！”
芫舞有点喝多了，嘻嘻笑了一下：“等什么将来啊？二少爷，您不如现在就将奴婢要过来，奴婢天天给您做烤鱼，我们天天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岂不快哉！”
东方?不胜酒力地趴在桌上，喃喃地道：“好！我去和大哥要人，我们天天喝酒吃肉！”
芫舞揉了揉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忽地浑身一激灵，常年刀口舔血的生活让她练就了野兽般的警觉，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屋里多了一股杀气！
酒立即醒了一大半，她慢慢地转过头，待看清来者，冲他嘿嘿笑了一下，装作醉酒地道：“二少爷酿的酒可香了，大少爷要不要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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