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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江湖一刀 > 二百四十九章 相见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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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净悲出了少林寺,只身前往玄武门。郑州离施州卫约有一千二百里地,他欲徒步行去,又恐来回耗费太多时间,只好骑马。来到玄武山山脚下,拴了马,他向四周环视一圈,犹记得当时场景,不禁悲从中来,双手合十念过一声“阿弥陀佛”,向山顶走去,不急不缓。

    他不知当下玄武门面貌如何,只是向前走着,走过山路,见有大殿,心无起伏,走去,却见大殿之内空无一人,出了门转头四下张望,见着化子墨。化子墨亦见着他,虽生疑,走去向他行了礼,问道:“大师来此有何贵干?”

    他道:“贫僧前来寻找陆施主。”

    化子墨道:“请大师随我来。”便领着他去到练武场。

    陆离正在练武场,耐心教授秦良步法。虽他并不十分精通,久观沈玉木与范子旭的踏云步,倒也从中悟出了些许端倪,便独自摸索,自创出“云中走”,虽不如踏云步那般疾如闪电,也算有模有样。

    对于巫泽等人来说,踏云步实在难懂,便先将“云中走”教授,待到武艺了得,再求师兄教授他们“踏云步”。想到范子旭,陆离心中骤然一紧,很快放松,顾自苦笑摇头。

    秦良当陆离不满意于自己的身位,便轻挪左脚向后半步。

    陆离道:“秦良,你左脚为何向后半步?”

    秦良有些惊慌,将左脚收回,支支吾吾道:“师父,我见你苦笑摇头,当自己做错了。”

    陆离笑道:“不要紧张,你做的很对。即使错了也便错了,改正就好了。”

    秦良欣喜应道:“是!”便又精神抖擞。

    化子墨领着净悲走来,与陆离说道:“师父,有人找你。”

    “找我?”陆离转身,见净悲,心下生疑,粗略地扫过净悲面庞,似曾相识,却记不起究竟在哪见过。

    “秦良,你先将我教你的练习一遍吧。”说完,他向净悲行了礼,恭敬问道:“大师找我何事?”

    净悲虽知自己此行目的,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再三酝酿,只是说道:“施主,可否讨口水喝?”

    陆离不觉有异,只是说道:“请跟我来。”便领着他往厨房走去。

    焕焕正在厨房外,与刘兰芝一同洗菜,一边谈着育儿经,笑声不断。兴许是即将成为母亲,焕焕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容,温柔而绵婉。

    陆离走来,见她们交谈正欢,心情随之愉悦,问道:“焕焕,你和嫂子聊什么呢,这样开心?”

    焕焕闻声转头,答道:“我们正...”话未说完,见陆离身后跟着净悲,一下子认出他来,笑容骤止而怒气腾腾,将手中青菜向净悲砸去,怒道:“臭和尚,你还有脸来!”只是扔了青菜似乎远远不够,她左右张望,要寻得素衣剑将净悲砍杀,然自她怀孕以来,便极少动剑了,自是不会将素衣剑随身携带。

    尽管如此,她的怒火依旧不能平息,抄了小木凳站起,要与净悲拼死拼活。

    净悲知道她为何如此,心中有愧,不敢反抗,只是双手合十闭眼念经。

    陆离却并不知晓,见她极端反常,忙将她抱住,一边以眼神意识刘兰芝趁机抢夺小木凳,“焕焕,你突然怎么了?”

    焕焕实在无法遏制内心愤怒,婉??荡然无存,只剩杀气,不断自口鼻涌出,“臭和尚,我要杀了你!”

    毕竟刘兰芝同为女人,更懂得她心思,慌忙劝道:“焕焕!你这般动气,会伤着小折柳的!”

    焕焕终于不再挣扎,依旧咬牙切齿,只是愤怒化作眼泪,汩汩流出眼眶。她盯着净悲好一会,推开陆离,抬手指着净悲与陆离说道:“折柳,你领这种人回来做什么!”

    陆离不知二人有何纠葛,不敢妄下定论,问焕焕为何这样憎恨净悲。

    焕焕抽抽噎噎,幽幽怨怨,欲使大动作发泄愤怒又担忧小折柳状况,害得浑身颤抖不已,“你还记得那块红巾么?就是这个臭和尚留下的!”

    陆离恍然大悟:难怪觉得大师眼熟,原来我回花婉榕时,他亦在后院。而当时,他却是衣冠楚楚十分秀气,并不似今日这般青袍袈裟。

    他便知晓了,净悲爱慕红妆,而红妆成为了自己妻子,使得净悲心痛难忍,故去到少林寺出了家。如此说来,自己算是间接害了净悲。

    他欲以道理与焕焕劝说,转念一想,焕焕因自己而憎恨净悲,倘若自己劝之以理,的确不妥,便轻搂住焕焕,在她耳旁说道:“那些不开心的都过去了。如今我是你相公,并且会一生一世伴你左右,很好,不是吗?乖,不生气了。”

    焕焕无法抵御这样的甜言蜜语,身子顿时软下,塌在他怀中,嘟着嘴说道:“净会说些好听的话,哼!”

    陆离笑道:“难道你想与我分离吗?”

    焕焕两眼一瞪,说道:“你敢!”

    陆离温柔说道:“没有我不敢的事,只是我不愿离开你。离开你,我一天都过不下去。”

    此话如舌,舔在焕焕耳根,使她浑身一颤,身子愈发无力,软绵绵的好似无骨。她的怒气便消失地一干二净,双眼迷离地望着陆离,轻声道:“你说的!明天我就藏起来,看看你能不能过下去。”

    陆离微微一笑,点头道:“我不需多时便能找到你,毕竟我们心灵相通,我只需开一下心眼便知晓你在哪里。乖,不生气了。”

    焕焕沉浸在喜悦之中,对于他的话无不听从,点了头,转眼望见净悲,虽依旧厌恶,不再生气,只是坐回原位与刘兰芝继续洗菜。

    陆离转身望向净悲,行礼谦道:“抱歉,让大师受惊了,请随我来。”言毕,便领着净悲走进厨房,舀了一瓢水递给净悲。

    净悲虽渴,只是慢慢喝了几口,抹去嘴角水渍,将木瓢交还给陆离,“多谢施水之恩。”

    陆离回以微笑,“大师客气了。”

    净悲双手合十,向着陆离微微鞠躬,双眼半眯半睁,暗忖:方丈命我前来说服陆施主皈依我佛,如今一看,他尘缘甚浓,定是割舍不下,倘若我开门见山,是否有些强人所难?若他不愿,我便不算强人所难吧。既已至此,还是说了吧,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待。

    他便径直说道:“陆施主,此趟我乃奉方丈之命前来...”虽然已下决定,却着实难以启齿。

    陆离见他欲言又止,有些好奇,问道:“大师不妨有话直说。”

    他知自己无法开口,便绕了个弯,问道:“陆施主年幼时可曾在法海寺修行?”

    陆离道:“确实如此,每逢初一十五,我会在寺中坐夜。平日里亦常去到寺中修禅。”

    他道:“方丈说,你诚心向佛,故得佛祖保佑,才能逃过一劫。如今既已平安,还请归到寺中,继续修佛。”

    陆离还未开口,焕焕已冲了进来,手中握着菜刀,歇斯底里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臭和尚,我杀了你!”虽她不曾习过刀法,眼下早已不顾其他,举刀劈下,便有斩击向净悲劈去。

    陆离慌道:“焕焕,莫要动气!”他正要抽刀阻挡,厨房过于狭小,倘若他出刀,不仅可能误伤了净悲,更可能伤了焕焕,便不敢动刀。

    净悲心下一沉,赤手接下斩击。虽他习过金刚手,毕竟肉躯,如何与冷铁应对?虎口划破一道口子,流出鲜血。

    陆离大惊,迅速向前一步自焕焕手中夺过菜刀,将她紧紧抱住。她此次却是不愿了,踢脚蹬腿,拼命挣扎,扎起的头发已披散开来,凌乱地遮住面庞,几如发疯泼妇,大声叫道:“臭和尚,我这次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任刘兰芝在一旁如何劝说,她都不愿听从,两脚踹过,满地狼藉,连木门都被蹬了下来,摔在地上。

    范子旭正在厢房,闻见嘈杂之声,以为有敌袭来,慌忙开门循声奔去,见厨房门口一片混乱,正要上前援助,见陆离正抱着焕焕,便不敢再前了。他知陆离此时定是心烦意乱,倘若自己再出现,无异使他烦上加烦,便只是远远地看着。

    陆离的确烦躁不安。焕焕平日里温柔可人,甜美的很,今日却接连发怒撒泼。已有热血上脑,冲撞着他的理智。他恨不得将焕焕狠狠摔在地上,大骂她蛮横无理,可焕焕是他的心头肉啊,且又怀了小折柳,他如何下的去手?

    他极力劝服自己:要冷静,焕焕厌恶大师三番五次拆离我们,才会如此。要冷静。

    他虽向来冲动,此次却是冷静了下来,热血退回脖颈之下。

    他张开双臂,如同八爪章鱼将焕焕紧紧缠住,不断在焕焕耳旁说道:“娘子,我不会走的。鱼离了水尚可存活,鸟离了食依旧不死,而我离了你,却是片刻也活不下去了。我们历经种种磨难,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怎会轻易分离?假使天神下凡,以电劈我,以雷震我,我亦不愿松开抓着你的手。因为你是我生命的全部啊。”

    焕焕耳软,听他这样一番话,虽然好受,依旧不肯放过净悲,咬牙挤出五字,“那你赶他走。”

    他柔声道:“假使是他果真有什么要事呢?我不问清楚便将他赶走,岂不是成了罪人,那还怎么当小折柳的豪侠爹爹?小折柳又有了小小折柳,都要笑话我们呢,说我们虽然恩爱,却是不辨是非不明道义。”

    焕焕忍不住,终究笑出声来,幽怨地望着他,楚楚可怜,“你怎么那么会说话啊。”

    他的眼眸极其温柔,如山涧溪水,“因为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

    焕焕终于安静下来,嘟着嘴,“净会说些好话,你肯定这样逗过好多姑娘!”

    他笑道:“任我油嘴滑舌甜言蜜语,都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焕焕便笑了,“你说的,不许反悔!”

    他道:“不反悔,不反悔,我的小仙女,你肯陪着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听话,我不会走的。”

    焕焕虽有丝毫不愿,却也不胡闹了,说道:“说好了哦,不许反悔!那,你们谈吧,我和嫂子去洗菜了。”说完,便牵着刘兰芝离去。未走几步,又偷偷折回身,趴在墙边听着屋内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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