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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千户和万心蕊还对他有些许戒备，但总归是放在了心里，明面上的表现倒也中规中矩。
左千户吩咐属下在外等候，便跟着苏默入了禅房。
万心蕊本想带着人，结果看到左千户的动作，眼珠一转，顺势命令属下们去旁边的村子里调查情况。
趁着几人转进房间，低声对手下说道：
“两个时辰内我没有出来，你们各自分散入京，将这里的情况报告上去。”
目送着属下远离之后，万心蕊这才进了禅房。
只是刚进去，就看到苏默温和的笑容，丹辰子眼中一闪而逝的鄙夷，以及左千户铁青的脸色。
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刚落座，就听到左千户毫不留情的呵斥。
“在场的哪个不是修为高深、耳聪目明的人？自作聪明！”
万心蕊这才反应过来，想必是苏默和丹辰子听到了自己的话。
不过她也是卡在金捕线上的人，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斜了眼左千户。
“我自然知晓，之所以如此做，自然是防小人，不防君子。”
“哼！”
左千户横了她一眼，偏过头不再理会万心蕊。
两人似乎闹掰了。
然而在苏默和丹辰子眼底，两人依旧用密号联络，各种微动作不断。
“禅师，既然已经渡劫成道，又何必枯守人间？”
丹辰子无视了两个自以为隐秘的凡人，殷切的劝着苏默。
“这凡间灵气缺失，红尘浊浪滚滚。不如随我一同上峨眉，既能参禅悟道，还有数不清的灵气可供禅师修炼。”
万心蕊眉头一挑，这人虽是修道者，然而言语间处处瞧不起人间。
高高在上，仿佛祖上不是凡人一般！
这倒是她万心蕊误会丹辰子了。
丹辰子不是瞧不起人间，而是除了老师长眉，瞧不起所有人。
能够拉下脸跟苏默说这么多话，丢到峨眉山去，那也是震撼师弟、师妹五百年的大事件了。
万心蕊靠在椅背上，将手中长刀啪的一声丢到桌子腿边，稳当当地立住。
“仙师此言差矣，若是人间真的如此清苦，往年怎会有那么多修道之人愿意下山扶龙庭？”
“峨眉虽好，但也是朝廷之地。若是禅师愿意，吾皇必然会在峨眉山为禅师修一宝刹，以供休憩。”
“凡人宫廷又如何比得上修道伴侣，我有一师妹，道心坚定，一身修为曾斩五百年药物。”丹辰子依旧盯着苏默，不等万心蕊话音落下，立马就抢过话茬。
万心蕊：“……”
左千户：“……”
苏默：“……”
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后脑勺，苏默内心感动不已，还是丹辰子实在啊。
一口一个禅师，结果硬是没把自己当和尚！
“证明自己清白之后，禅师想去哪，再做决定也不迟。”
左千户板着一张脸，背挺得笔直，看向苏默的目光里多了些许道不明的意味。
听到左千户的话，就连丹辰子也生出了好奇心。
他先前来了之后，便直接与苏默战了一场，等好不容易苏默打爽了，两人罢手之后。
左千户这边又打开了。
所以到了现在。
他对苏默的了解也并不是太多。
‘不过禅师的一身法力犹如皓日阳刚，想必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相由心生，这人虽然是个秃驴，但长得不错，那些恶事八成另有隐情。’万心蕊如是想到。
苏默眨眨眼，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做出一副苦闷的模样。
“三位有所不知，我本是苦行僧侣，日前来此兰若寺，却发现此地竟是怨气冲天、血腥难消。”
“一番探查之下，发现这些年间不少盗匪削去发丝，穿上僧衣，在此地装扮成僧侣模样。”
“一面收着香客的香火钱，一面搜集他们的信息。若是形单影只的，便半道截下，若是结伴而来，便说些好话多要些香火钱。”
“至此不到三年间，竟然将山下三个村子的土地收为私有，甚至私建地牢，连通人牙子做那采生折割之事。”
“其罪其恶，罄竹难书！索性他们愿意放下屠刀，我便让他们立地成佛了。”
等到苏默话音落下，三人尤为反应过来。
等安静了几息后，丹辰子才嗤笑一声，半是调侃半是呵骂道：
“滚滚红尘，恶欲侵心！倒叫这帮畜牲白白披了人皮！”
丹辰子横眉怒喝之时，整个房间里骤然压抑下来，桌、椅、床板都在震颤。
便是一直不服气的万心蕊，也是悻悻不敢开口。
“制怒！”
苏默温声开口。
祥和的光芒从他身上亮起，将丹辰子逸散出的些许煞气消融于无形。
整个房间里瞬间轻松起来，像是从三九寒冬一瞬间步入了春光明媚。
左千户心头压力犹如洪水退去般快速消退，难免松了口气。
只是这个动作刚出来，顿时两颊似火烧一般涨红——他觉得自己丢了面子。
左千户心如擂鼓，一双厉眼仿佛射出寒星，砰地拍桌站起。
“岂有此理！这兰若寺僧，呸！群盗做下如此恶事，周围乡、村竟无一人敢上报？”
“那郭北县的知县，当年也是恩科进士，竟然是如此尸位素餐、瞎眼渎职之辈！”
左千户虽然句句都在骂，然而那双眼睛却从未从苏默身上离开过。
他仍旧认为，是苏默恶意杀人，然后故意将罪责推脱到那些僧侣身上。
苏默摇摇头，抬起手指向屋外画壁，轻声道：
“那些亡魂便是被这些假僧恶匪折磨死的受害者，怨煞难消，恨意难解。”
“若是左千户不信在下所言，大可直接去问她们。当然，左千户也可以认为我会控魂之术，逼迫他们做假证。”
苏默说完，不等左千户开口，冲着他一挥手，宽大的袖袍卷起。
左千户只觉一股沛然巨力袭来，闪不开、挡不住，生生受了这一击。
身影顿时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砸穿窗户，倒飞了出去。
“噗！”
左千户落地之后，借势滚了两圈消去余力，这才半跪在地上，单手捂在胸口，喷出一滩血来。
两眼发晕，单单是起身这个平素简单无比的动作，就快让他耗尽了全身力气。
几个手下快步过来将他扶起，愤恨地透过破裂的窗户向内瞪了一眼，低声道：
“千户大人，要不要我去叫人？兄弟们一齐烧了这间破寺！”
“不必！”
左千户脸颊一抽，赶忙阻止手下的心思。
勉强站定，缓了缓依旧激荡的气血，这才在属下的搀扶下，踉跄而去。
问话？
还是先治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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