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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姥姥说过，疯婆子是多年以前从外地流落到此的，孤零零一人过活。街道居委会见其可怜，于是把乃莫齐召后面坡上的一间小平房拾掇出来，让她安顿下来。
“你，过来！”疯婆子盛气凌人地指着方维。
方维走上前，把手里包着的大熘丸递到她面前，笑着道：“你也闻到大熘丸的香味啦！给你，刚出锅的，吃吧！”
疯婆子隔着纸包闻了闻，猛然挥出她那干枯如树枝般的手臂，把纸包打落在地上，嘴里用生硬的汉话喊叫着：“拿走，我不吃这个东西。在草原上，牛，羊，牲畜才吃这个，我不要吃。我要吃肉，我要吃清水煮羊肉！”
疯婆子的眼睛里露出凶光，大伟觉得可怕，忙催促方维快走，“她不吃就算了，咱们走吧，别理她。”
二毛也说：“就是，哥们儿都半年没吃上羊肉了，她还想吃？她不会以为自己是拥有广袤牧场，牛羊成群的王府老福晋吧？”
“谁说我不是福晋的？哈哈，我就是福晋，我就是公主，我就是女王！哈哈哈！”疯婆子狂笑起来。
方维倒不觉得疯婆子可怕，反而心生怜悯。也许是天性善良的一面动了光辉，他看着疯婆子笑了：“女王！不，老福晋！也不是，公主！嗨，不管你是谁，咱们今天可没有羊肉吃，谁家能每天吃得起羊肉啊！”
“我是公主？”疯婆子迟疑地看着方维，“那你又是谁？”
“我呀，我就是匹马银枪，疆场纵横的白袍小将！”方维故意逗她。
“白袍小将？”疯婆子皱巴巴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笑容，“我知道你。你是白袍将军，大汗的亲信随从！”忽然，她凑近方维的耳边喃喃道，“那把刀，在我手上，你可不要抢哦！不然，我会伤心难过的！”
“什么刀？”
“你忘了，就是大汗钦赐的那把弯刀呀！”
听她满口疯言疯语，方维笑着哄她道：“好好！你把刀收好！今天咱们不吃手把肉，用不着刀！”
尽管疯婆子故意压低了声音，可周围的大伟和二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二毛拍着脑袋笑道：“方维，她怕你抢她的那把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刀，却还要悄悄告诉你，你说她是不是傻的没救了呀？”
疯婆子冲着二毛把眼一瞪：“你说我什么？你个小东西，敢**本公主！”说着，就要起身冲过去。二毛见势不妙，吓得抬腿就要跑。
方维拦住疯婆子，劝慰道：“他是跟你说着玩呢。你是公主，没人敢**你，否则会被杀头的！”
“对。杀他们的头！杀这个奴隶的头！”疯婆子面色骤紧，手做刀锯状在空中来回划动。
“不杀。他不是坏人，咱不能杀他！”方维俯身拾起还未破开的纸包，撕开外面包着的纸，散发出大料煮过的香气。“来，吃大熘丸！谁说牛羊才吃，我们都喜欢吃，好吃着呢！”
疯婆子目光转向方维，眼神竟又变得柔和起来：“白袍将军！听你的，我先吃这个，以后再吃羊肉。”说着，她伸出嶙峋的脏手抓起大熘丸大口往嘴里塞，行为举止就像个野孩子一样刁蛮。
方维看着好笑，走出几步又回头叮嘱她：“别乱跑！你要听话，下次我给你带羊肉吃！”
“嗯！嗯！我听你的话，不跑。记得给，给我羊肉，我吃！”疯婆子满口嚼着大熘丸，忙不迭的回应。
二毛边走边劝：“我说方维，一个疯老婆子，你理她干甚？她若发起疯来可是不得了。你还不知道，上次有个骑车的男人路过咱街道，经过她面前时，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取笑她的话，结果把她给激怒了。”
大伟笑着补充：“没错！当时她跳着脚，叫骂着又追又打，把那人一直追赶到北门外。我估计那个被吓得懵了圈的男人这辈子再也不敢从咱街道上经过了。”
三人说说笑笑往前走，忽然身后想起沉重的脚步声。回头看时，却见疯婆子嘿嘿笑着跟了上来。
“哎！你跟着我们干什么？”二毛奇怪着问。
“嘿嘿！我，跟着你们，吃羊肉！”疯婆子嘴里还嚼着大熘丸，一边含混的回答。
“我们不去吃羊肉，你跟着我们也没用！”
“嘿嘿！我就要吃羊肉！白袍将军去哪，我就去哪？”
大伟苦笑着：“方维，你都是你惹的事。看看，她还跟上咱们啦！”
二毛也跟着道：“就是。俗话说得好，山沟里的穷亲戚不能招逗，你给他馒头他要吃肉，给他红糖水他想喝酒！你这倒好，一个又脏又臭的疯婆子，你还答应给她买羊肉吃。你说你挺聪明的人，怎么净干这没头脑的闲事呢？”
方维无奈的摊开手：“要不咱们就带着她？”
“你开什么玩笑？咱们哥三个，穿的干净敞亮，逛街还带着她？”
“没错！那句话是怎么形容咱们三个的豪华组合来着？对了，虽非富贵豪华客，也是风流好后生！你说咱们前面走，后面跟着个邋里邋遢的疯婆子，你不嫌丢人呐？”
“那你们说怎么办？”方维看着两个伙伴呵呵笑了。
“哎！疯婆子可是你给招惹来的，该你想办法！”
“对，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方维叹了口气，沉吟着：“要我说呀，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快说，你想出了什么好主意？”大伟和二毛追问。
“笨蛋，这还不明白。赶紧跑呀！”方维哈哈一笑，话音未落，已经拔腿跑了出去。
大伟和二毛一愣神，方才明白过来。于是紧跟在方维的身后夺路狂奔，跑的气喘吁吁。
“哎！方维！就属你的，鬼心眼最多，我们俩，又让你骗啦！”
“大伟，回头。。。。。。再跟他算账！赶紧跑，疯婆子快，快追上来啦！”
“以为你们俩跟着我，能学的聪明些。哪想到，你们俩的悟性太差。”
三人穿过宁武巷，往南过夹道，跑的满头大汗，边跑边互相埋怨，不知不觉来到大召的山门前。
扭头看看疯婆子没了影，三人这才慢下脚步，呼呼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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