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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曦站在病房外，久久没敢敲开那扇门。
从昨天到现在，过往的很多事情犹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闪过。
她对沈丘的、那些极尽刻薄讽刺的冷言冷语，她将他视为一个令人不耻的背叛者，一个抛妻弃女的、不配称为父亲的人渣。
却从来不曾想过，她构建好的、认定的所谓事实会在某天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的是非黑白都朝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沈云曦来之前，想了很多，想好了很多想要和他说的话。可是真的近在眼前，她反而不敢靠近了。
她望着那扇门出神良久，还是决定转身离去。
那些隐晦又浓烈的“无颜面对”反复折磨着她，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可是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门被打开了。
宋锦轻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沈云曦抿了抿唇，转身走了进去。
宋锦对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道：“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她就要往外走，与沈云曦侧身而过时，她脚步一停，低声道：“云曦，我希望你可以永远记得，我从前对你说过的话，你从来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们长辈对不起你。”
沈云曦原本一直不理解宋锦为什么重复说这句话，这一刻，福至心灵，她忽然就懂了。
宋锦抱歉的是——当初她不该让叶犹青带着女儿走。也许沈云曦跟在沈丘身边长大，又会是另一个模样。
可那时的宋锦太年轻了，哪个女孩子能轻易接受自己的爱人与别的女人的孩子呢。
沈云曦以前听了这话，大约还会以为是宋锦心存愧疚，现在她只觉得自己不配听这些话。
她只是微微低了头，静默不语。
宋锦出去后，病房里一下子陷入静谧。
良久，沈丘深深的叹息：“我不知道那些旧事是谁翻出来的，更不知道会有人故意在你婚礼上散播……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盖章定论了。”
父亲对子女的感情表达似乎总是含蓄而隐晦，不细细分辨，都无法体会其中情意。
尤其是沈丘与沈云曦这样针锋相对惯了，从未半分温情可言的父女，沈丘面对她更显的笨拙，明明该说些安慰心疼的话，他却只能几度欲言又止。
唯一透露他情绪变化的，只有他渐渐变红的眼眶。
沈云曦不近不远的站在他床边，抬眸，不偏不倚的与他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她说：“对不起，为我以前对你说过的、做过的种种。”
沈丘浑身一僵，低头避开了沈云曦的目光，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沈云曦对他的种种尖酸刻薄，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他甚至觉得那就是他该受着的，这么多年，他本来就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他哪来的资格承受她的一句抱歉。
偌大的病房沉浸在某种没有任何生息的寂静中。
过了好久，沈丘才抬起头，看着沈云曦，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竟然觉得紧张。
就像当年亲手从产房将她抱出来时、那种初为人父的紧张。
那样的紧张是当初沈星和沈七夕出生时都不曾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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