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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霍青时问。
“你醒了……”声音沙哑，鼻音很重，听起来是刚哭过的。贤妃。霍青时听出来，是贤妃的声音。
不等霍青时说话，贤妃便自顾自开口：“证据全部翻盘，三殿下的证据无懈可击，整件事情都与他无关，谋害你的，是二皇子陆曜手下的人。二殿下现在已经被关押了，只待查明此事与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陆曜？霍青时皱眉，自己和陆曜关系虽然没有特别亲密，但自从顺国一行后，也算是有了交情。按理说他不应该针对自己啊。难道真的是夺嫡之争白热化，他想通过自己打击陆闲？
“三殿下被放回去了，你也没有大碍，陛下说等你醒了，就可以回府了，还赐给你不少东西，说你以身犯险，信任朋友，值得嘉奖。”贤妃的话音柔柔，就好像是一团棉花，“你们都好好儿的，你们都好好儿的……”
“贤妃娘娘，发生什么事了？”霍青时从贤妃的口中听出不对劲来。贤妃一向软弱怕生，这几年和她接触的多了倒也好些，但也不像今日话多。
“婉婉刚到我身边的时候，小小的，软软的。”贤妃突然开始说起从前，“她命苦，刚一落地，皖昭仪就走了。她生得好看，不像别家小孩，一出生都皱皱巴巴的。可是她身子弱，说是打娘胎里带了寒毒，能不能活下来都全看天命。”
“后宫这么多女人，这么多女人没有孩子，可没有一个人愿意要她。谁不知道皖昭仪的事？再说，谁不想母凭子归？婉婉一个姑娘，没人要，很正常。”
“可我想要她。我没有孩子，以后恐怕也不会有，陛下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唯唯诺诺软弱可欺的样子，我也不敢争宠，也不敢见他。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唯独婉婉，唯独婉婉是我这辈子做母亲的唯一一个机会。”
“我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她给我一个做母亲的机会。我俩相互依靠，一起走完这一生，也就罢了。我不求别的，我只求我的婉婉能好好儿的，我只求我的婉婉能平安长大，嫁给一个好人，开心顺遂的度过一生。”
房间很黑，可霍青时能感觉到贤妃正在看着自己，那眼神，那直视自己的眼神，从来没有从贤妃双目中摄出过，可现在，霍青时能清晰地感觉到贤妃是在看着自己。
“霍三公子，你说，我的要求高吗？”
霍青时和贤妃熟络之后，贤妃叫她只叫青时，何曾再叫过霍三公子？霍青时心中咯噔一下：“婉婉出事了？到底怎么了？”
“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睡得香甜，你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的婉婉给你挡了刀子，却没有一个人在乎。”
“什么！”霍青时一下子坐起来，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咬紧了牙关，“婉婉在哪？”
贤妃默不作声，霍青时焦躁起来，翻身便要下床，却不料一个踉跄，瘫倒在地。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绵软无力，别说站起来，就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我怎么回事？”霍青时疼痛难忍，硬生生挺住没有叫出声来。
贤妃点了灯，她双眼红肿，一看就知道哭过很久，眼泪都流干了。她蹲在霍青时身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你睡着的时候，我好几次都想杀了你。”贤妃握着匕首道，“可是不行，婉婉醒来会生气的。”
霍青时握拳：“婉婉到底怎么了？”
贤妃看着她，半晌才说：“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又有人来刺杀，婉婉替你挡了刀子。现在昏迷不醒，太医说若是能醒来就能活，醒不来，就……”
“陆闲呢？”霍青时皱眉，“司徒家的温圣手呢？”
“就是温圣手说的。”贤妃扔掉了匕首，颓然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的匕首，“我下不了这个心去杀你。你中了软骨散，我本想趁你睡着杀了你，可是……算了，你走吧。”
“我家婉婉命苦，生作女儿家，我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盼着盼着看她出嫁。不必嫁什么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只要嫁个好男儿，疼她爱她就是了。她的娘亲早死，她的父皇却随口一句公主就是用来和亲的，就要将她交出去……”
“你说什么？”霍青时讶异，“和亲？什么时候的事？”
贤妃摇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婉婉重伤，已经不可能和亲，就算要什么无字天书，也得另想法子了。”
“婉婉要去封国和亲？你的意思是，陛下为了无字天书，要送婉婉去封国和亲？可是无字天书不是……”
“无字天书在封国太子府，封国太子正当年，广纳妃，陛下就……”贤妃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的婉婉……是为娘没本事，不能护你周全……不能……”说着，贤妃爬起来，一边哭着一边离开了这间房子。
只留霍青时一个人坐在地上，陷入沉思，半晌没有动弹。等她回神的时候，双腿已经发麻，又有了知觉。
无字天书。
太子府。
和亲。
出使……
霍青时将这些琐碎的信息拼凑在了一起，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
二皇子陆曜被指控买凶杀人，可是不管是那通房丫头，还是被抓的贴身侍卫，都一口咬定这件事与陆曜无关，陆曜对此一无所知。加上宣和帝本就偏袒陆曜，于是不出两日，陆曜就被无罪释放。
只不过贾派也不是完全没受影响。贾忠当时那么跳，急哄哄地接手这件事，要给陆闲扣帽子，贾贵妃又在宣和帝这儿嚼舌根，吹枕边风，当时没觉得什么，如今翻盘，便觉得实在是漏洞百出，让人无话可说。
宣和帝一连几日对贾贵妃冷脸，在朝堂上更是屡屡挑贾忠的刺儿，闹得很不愉快。
与此同时，三皇子陆闲提议，让霍青时出使封国。这件事秘密协商了一整晚后，通过批准，封霍青时为使者，择日前往封国，带去遂国的友好问候。
霍青时身受重伤，却一点儿也不闲着，几天时间将封国相关资料查阅了一个遍，又收拾了不少东西，还请人给自己打了几件暗器。她身体难以恢复，恐怕等到了封国，也不会像之前一样能打，故而还是找一些防身的家伙比较合适。
陆闲和霍青时除了朝堂再未碰面，霍青时总是推脱自己有事，不应陆闲的邀。反倒是陆曜，一请她，她便去了。
“你这二皇子府还真是奢华！”霍青时一边转一边看，啧啧几声赞叹道，“不愧是皇子，就是不一样。”
陆曜一笑：“那是，你看看这树，整个遂国就三棵，宫里一棵，我这儿一棵。”
“还有一棵呢？”霍青时问。
“还有一棵……在裴府。”陆曜说到裴府，脸色就垮了下来。
霍青时知道陆曜所为何事，便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这件事，大家都不怎么仁义，说实话，谁也别怪谁。再说了，你又没被扣帽子，也没吃什么亏，对吧？”
“你以为我是因为我自己？”陆曜皱眉，把她的手拍下来，“你为什么不生气？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去封国，你伤势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封国比不上顺国，但如今这个形式，什么牛鬼蛇神都汇聚一堂，你却是……”
“放心。”霍青时笑，“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打得过我就打，打不过我就跑。我轻功如何你也见识过，跑还能跑不掉吗？”
陆曜见她这样说，也就不出言相劝了：“反正这件事，是他不厚道。连你也能算计，我真是看错他了！”
“好了好了，你为我打抱不平的心我领了。”霍青时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别说，陆曜这二皇子府还真有一种公园的既视感，“可是事出有因，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我不多说，你也不用多说。只不过……”
“怎么了？”陆曜和霍青时在一起时，也没了二皇子的架子，和她坐在一起，也不嫌石头脏。
“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说，这些事情贾贵妃不参与？”霍青时看着他正色道，“我不想多说，只是希望你能正确看待这个事情。她不参与最好，参与，也是有她自己的理由，立场不同各为其主，到底是你的母亲，我不会多说。”
“只是，我要说的是，你不要一心相信她绝不插手，若是等到后来发现她参与了，你再接受不了。”霍青时看着陆曜，“我说句难听的，这件事，贾家全盘皆输，一点儿好处也没能捞到，之后你外公不会善罢甘休。而贾贵妃要做什么，你也心中要有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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