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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丈高的城墙上，疮痍满目。
那是战争的痕迹岁月的印迹。
这种感觉，比当年游览天下第一关“山海关”时的感受更深。
东联博海，一望无垠；西倚群山，雄壮绵延，目所难及。
“定北关建在群山豁口中，依山势而建，东西沿线六里，南北沿线四里，共有四道城门，墙宽两丈。”
王猛将军看李念为雄关所惑，介绍道，声音中充满了感慨。
“当年，老侯爷便是在此地大败辽军，立下不世功勋。”
“老侯爷英雄事迹一直是我等楷模。”
沈宏说道。
王猛看了眼沈宏，看他神色间的确是充满敬意，点了点了头，未再说话。
城门缓缓打开。
与李念想象中的临战前紧张的模样不同，定北关里反倒颇为热闹。
吆喝、叫骂声，买卖声，此起彼伏。
“定北关连年战事，城里的民众早就习惯了。。。有那战事吃紧之时，不论商贾还是平民，全都会操起刀枪棍棒上城墙，与那辽贼殊死一搏。”
王猛很是自豪的说着。
“民心才是武朝的根基所在。”
李念很有感触，“我一直觉得仓廪实方知礼节，衣食足方知荣辱，可看这些百姓，这些士卒，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却仍旧能召之即来，来之能战。
舍生忘死说易行难啊。”
“家国天下，其实，没有国又何来的家。”
王猛对此看的清楚。
“说来还得感谢老弟送来的米粮让定北关度过了个不算难捱的冬日。”
王猛再次感谢。
“会越来越好的。”
行走在定北关完全不同于京都的街道上，李念心情愈发沉重。
“大哥哥，你面生的很，是第一次来关城吗？”
一小女孩好奇的问道。
身上的衣服，准确的说是麻布条勉强盖住了身体。
那露在外面的肋骨，让他对瘦骨嶙峋这个成语有了更深切的体会。
“小芳，玩去吧，这是我的客人。”
王猛摸了摸小芳的头笑道。
“一个尉官家的孩子，七岁了。”
李念愕然，他以为小女孩不过四五岁。
认识的几个小女孩同龄人里，三皇子自然不能比。
陈子毅与小芳站在一起，陈子毅大概可以叫做地主家的儿子了。
可事实上，陈子毅家一贫如洗。
“小芳，过来。”
李念回过神时，朝欢快跑来的小芳喊道。
“大哥哥有什么事吗？关城我很熟的，做向导的话，只要一文钱。”
小芳说着看向李念。
关城是定北关人对这座雄关的称呼。
“给你块巧克力糖，很好吃的。”
李念从怀中掏出块巧克力递过去。
“糖？”
小芳眼里爆出光彩。
“我可以带回去给我阿妈吃吗？她生病了。”
“当然可以。小芳真懂事，这样，这一块带给你阿妈，这一块你自己吃好不好。”
“谢谢大哥哥。”
小芳忽然就跪了下去。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叫巧克力，但一个糖字，就足以令她激动万分。
便是年节十分，她也没见过糖。
小芳将两块巧克拽在手里，爬起来就跑。
她要回去告诉阿妈，和阿妈分享。
也许，阿妈在吃了糖后，病就好了呢？
她的记忆里，阿爸还在的时候，就曾经给了生病的她一小块糖，吃了后第二天，病就好了许多。
李念觉得心里堵得慌。
“偶有行脚商人前来，也会雇这些孩子做向导。其实就是看孩子们可怜，给点铜子的意思。”
王猛叹道。
定北关光是供应二十万士卒都捉襟见肘，根本无力顾及这些关城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以及士卒的家属。
“若非老弟托人送了批粮食过来，去岁冬日，冻死、饿死的，怕是。。。”
“从这小孩，还有那些百姓的脸上看得出来，老哥待城里这些人已经仁至义尽了。”
或许清贫，或许吃一顿不知下一顿着落在哪，但李念从这些人眼里看到的不是麻木，而是对生的希望。
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这里的主帅王猛，给了他们希望。
“秋收，秋收后，粮食问题会有极大改观。再给我一两年时间，粮食将不再是掣肘边关，乃是武朝的因素。”
李念郑重说道。
一两年后，不仅有新粮种，还有已经小规模在柳家庄试种的土豆等高产主辅粮面世，届时只要不是四体不勤，食不果腹将从根子上解决。
王猛与沈宏全都驻足看向李念。
半晌后，两人皆未说话。
他们以为，李念从京都那等繁华之地乍到边关，看到这些终年难得饱餐几顿的关城百姓后，心生感慨罢了。
李念没有过多解释。
有些事，只能用结果说话。
“将军只管打战，后方的事，待我回返京都后，全力协调。”
“王猛代表定北关二十万将士、百姓，谢过平思！”
王猛抱拳躬身，郑重行礼。
有燕小北在旁互通消息，王猛对李念的一些神奇之处并不陌生。
“呦，王将军今日不在城头巡视，却出现在城内闲逛，真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当然，属下自然不会以为将军是在玩忽职守的。”
三人说话间，一队全身戎装的人走了过来。
李念能感受到大街上气氛突然的压抑。
“怎么，本将军还要你潘涂来教导做事吗？”
王猛不悦道。
“属下自然不敢。只是，当此大战将起之际，属下怕将军一时脑热，又一次玩起消失了。”
“大胆！”
王猛手摁在刀柄上。
“将军勿怪，属下口无遮拦惯了，罪过罪过。。。”
潘涂笑的很没诚意。
这名字李念听小北说过。
定北军副将，被誉王收买的叛徒，仗着誉王与兵部撑腰，隔三差五的给王猛添堵。
“潘涂？好名字。人如其名，绝配啊。”
李念朝潘涂竖起大拇指。
潘涂自然听出李念揶揄嘲讽的味道。
“这里不是京都，李公子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别在路上遇到山匪水寇什么的，平白丢了性命。”
“沈大哥，我怀疑这潘涂与袭击船队的海盗有关，不然他如何知道咱们刚刚遭遇海盗团袭击？”
李念朝沈宏说道。
“平思说的有理。待会我便修书一封送回京都，禀明圣上。”
沈宏点头配合李念。
“你又是什么人？”
潘涂打量着沈宏。
“这位乃是黑甲步军指挥使，沈宏，沈大人。”
李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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