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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
“这个？”
东方秦兰颦着眉头将脸凑近，想从姐姐的脸上瞧出一丝端倪。
东方淮竹被盯得大抵有些心虚，连忙转过了脸，神色平淡，颇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好啦，大人的事情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眼见东方秦兰一脸沮丧的转过身，东方淮竹下意识的拍了拍胸口，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对！姐姐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忽然，东方秦兰又猛地转过身，可爱的眼睛里面满是怀疑的神色。
东方淮竹似乎早有预料，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副冷漠淡然的样子，微微抽了抽嘴角。
“没有。”
东方秦兰知道接下来无论怎么问都无法达到目的了，于是将视线从姐姐身上挪开，放到了桌上的早饭上面，化悲愤为食欲，狼吞虎咽般的消灭了起来。
东方淮竹仰头望着床帏，神色怔怔。
前两天傍晚她跟小妹一起出去，沿路上所见的皆是流离失所、天灾人祸，复建工作虽然已经开始，但本该及早派出人手，下拨救援物资的一气道盟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就让东方淮竹隐约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于是她提前写了一封家书送往驿站，告知家中老父在此处的所见所闻。
一来东方家的人说是出面，实际上此处也只有她们两姐妹而已，力量终究有限，帮不上什么忙。
二来……她不否认的，自己的确喜欢上那个人了，特别是在发现他为了保护她和妹妹而每晚守在屋顶上，说愿意为了自己留下来的那一刻。
真的，有哪个女孩能不在那种时候动心呢？
很容易就让人忍不住喜欢他的一切，想跟他一起去天涯海角，想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啊。
可，这又如何呢？
这样的日子终究有一天会结束的，无论是那个人，还是自己，都明白，只是都不说罢了。
她也很想像林月如一样那么勇敢啊，为了个人的所得所爱便无所顾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种事，换做几年前，她是做的出来的。
可是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每当看着他鬓角的白发，偶尔咳嗽时传出的声音……他为你遮风挡雨这么多年，你怎么忍心在他老无所依的时候离他而去啊……还有年幼的妹妹，偌大的家族传承，灭妖神火，纯质阳炎，难道真的要让人笑话她们东方家断了种吗？
更何况她又不傻，她知道林逍只不过是对她于心有愧罢了，所以为了她做那么多。
这和她的那份感情，是不一样的。
当断则断？
这个道理她又何尝不明白，可是真正喜欢上了一个人，是那么容易能够断掉的事情吗？
嘴上说着要离他远远的，可是一旦有机会呆在他身边，还是不会错过任何一次。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人会因为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死去，就连自己想去做，喜欢做的事情都选择放弃吗？人家告诉你这是不对的，你也知道是不对的，但是喜欢啊，这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贪恋啊，贪恋这一时的欢娱，即便深知越是沦陷，往后便越心痛，她也一点都不后悔，真的。
这些，都怪不了他的。
是她擅自跑到了这个地方，又擅自让那个人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于是，她像着了魔一般不肯错过每一个晚上。
兴许多年之后，风吹起发丝的时候，她还能想起若干年前的这一段过往，在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她陪着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看过。
明月高悬，星河烂漫。
她喜欢的便是他的自由，他的潇洒，他的干净，又怎么会忍心亲手毁掉这些东西呢？
因此，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都可以预见了。
她，东方淮竹，会和妹妹会在一气道盟神火山庄的庄主东方孤月的安排下，安然无恙的返家，而这里的一切也不需要她承担什么，回去过后，她照样是东方家的大小姐，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不会让那个人欠下任何良心债。
她都明白的，这对她是最好的结果，她也必须那么做，于是就顺水推舟的陪着那个人演了这场注定会落幕的戏。
“姐姐，你真是对那个家伙越来越宽容了，以前每次都是你拉着我去催书的。”
听着妹妹在一旁嘟囔着，东方淮竹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或许，我最开始喜欢的并非是他说的书，而是他说书的样子吧……”
“啊？姐姐你说啥呢？我有点听不清。”
“没什么，小妹，姐姐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姐姐肯定不会睡这么久的。”
“你昨天是这么说的，前天也是这么说的，大前天也是这么说……”
东方淮竹那张清丽的脸上很快便堆起了红云，她起身低着脑袋，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那你昨天吃了糖葫芦，前天吃了糖葫芦，大前天吃了糖葫芦，今天就不想吃了吗？”
“呜…”
东方秦兰急忙捂住了嘴巴。
不就是说睡觉的事情吗？这怎么还急上了呢？
这一日，东方淮竹并没有拒绝妹妹秦兰的邀请，去后院催林逍说书。
去往后院的这一段距离并不远，可是她却感觉自己的步伐十分沉重，离那个梧桐院子越近，便愈发离什么东西好像越远。
不过东方家的大小姐做事向来都是一副干脆利落的样子，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就决计不会反悔，也不会拖泥带水。
这一点，跟东方淮竹是不一样的。
这一日清晨下了雨，午后的阳光十分明媚，照在青砖绿瓦的廊檐下，衬得梧桐树的叶子愈发葱郁深邃。
一如往常那般顺着复式的阁楼往上，东方秦兰走在前面，一副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样子，而东方淮竹则是捏着一根翠竹走在后面，脸上带笑。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敲了敲那扇紧闭的门。
“我明日兴许就要离开这里了，林公子能在我走之前再说上一场吗？”
“好。”
里面如是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一如往常那般，温醇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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