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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周俊耕拍桌而起，指着老王婆说：
“老王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有人举报你做饭不卫生，以后不要在后勤混了，下地干活去！”
“队长，现在就让她下地干活，我们不吃她做的饭！”知青仍在抱怨。
老王婆也提出抗议：
“凭什么？”
“凭我是队长，不听话的全给我滚蛋，散会！”
众人见周俊耕脸色铁青，都不敢再言语了。
大队长毕竟是部队转业过来的，身上有军人的霸气和威严，还没人敢真的当着他的面跟他叫板。
而且周俊耕这个决定，也算是不偏不倚，谁也不偏袒。
于是老王婆和知青们僵持了一下下后，互相瞪了一眼，就开始往外走。
妈的，总算把这帮瘟神送走了！
开会跟这帮人勾心斗角简直比在工地干一天活还累人！
就在周俊耕以为今晚的会总算结束时，又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知青端着一只流脓的手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
“队长，明天我请个假行不行？”
周俊耕又是头皮一紧：
“闫开福，你特娘的又又又又又请假，这一个月，你请了有半个月假了吧！”
闫开福哭丧着脸，把他流脓的手抬了抬：
“队长，我也没办法，我得去场部卫生院治我的手，卫生员说，我的手要是再这么烂下去，感染面积扩大的话，可能要截肢，再允我一天假吧？”
周俊耕隔着桌子看了眼那溃烂流脓的手，隔着桌子都能闻到那种腐烂的气味，差点没顶住给吐了出来：
奶奶个腿儿，队里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真特娘的事多！
周俊耕不允不行，允了也是一肚子闷气，正有些难为，唐沫忽然眼前一闪，来了精神：
“咦，同志，你这手怎么回事？”
不等闫开福回答，周俊耕反应迅速地抢先一步答道：
“是冻伤。”
唐沫一听是冻伤，更激动了，走过来，借着煤油灯看见闫开福的右手已经全烂了，隐隐散发着腐烂的气味。
原来，这闫开福是申城来的知青。
申城属于南方，冬天最低温度也就零度左右。
闫开福从温暖的申城来到北大荒，一下火车，面对零下四十度的严寒，闫开福的手就冻伤了。
刚开始冻的不很厉害，只是有些红肿发痒。
闫开福没放在心上，因为跟他一起来的知青，基本上都被冻伤了，手，耳朵，脸，脚。
似乎身上不带点冻伤，都不能证明自己开荒屯垦、建设边疆的决心和意志。
但是别人的冻伤都很懂事，都是象征性的小面积发作，基本不耽误出工干活。
而闫开福的手冻起来就跟脱缰野马似的，一开始肿的跟发面馒头一样，连铁锹镐头都拿不稳，严重影响了他的积极性。
没过几天，“发面馒头”开始溃烂流脓。
流脓以后，连手套都没法戴。
棉线手套一戴上去，就跟脓血沾在一起，到时候脱都脱不下来，只能生拉硬拽。
最后连皮带肉地扯下来，疼的闫开福嗷嗷惨叫，让冻手“霜上加雪”。
别人见他的手冻成这样，纷纷给他贡献当地的各种土方子，可是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就是不见好转。
就这样，闫开福的手从头一年冬天，一直烂到第二年五月。
没等伤口完全养好，到了十月份，天刚下雪，手又开始肿起来。
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小小的冻疮，居然形成了难以治愈的疑难杂症。
闫开福来北大荒四年，手也烂了四年。
而且一年比一年严重。
今年整个右手、包括五根手指全部感染，挠心挠肺的疼，别说出工干活，晚上连觉都没法睡。
闫开福为了这只冻手，真是吃尽了苦头。
唐沫忍住胃内的抽搐，端起桌上的煤油灯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
不细看还好，这一细看，简直惊悚！
就见整只右手血肉模糊，关节处甚至能见到类似骨头的东西。
唐沫也见过一些冻疮，但从没见过能冻成这样的。
胃里一阵抽搐，差点没把今晚吃的炖鸡给吐出来。
但是恶心之余，唐沫更多的是兴奋：
来了来了，第一根韭菜来了！
哦，不对，是她第一个要救治的对象来了！
可怜见的，我一定要把这人手上的冻伤给治好，责无旁贷！
“同志，我这里有冻疮药，你要不要？”唐沫问。
闫开福眼里毫无期待：
“什么冻疮药？”
“我们家的祖传秘方，专治冻疮，百试百灵，用了都说好——”说完，唐沫又怕人家误以为她是想免费送药，又添了一句，“治不好的话不要钱！”
闫开福听唐沫一脸笃定的样子，不像骗人，眼里闪出了一道希望。
这些年闫开福尝试过的各种偏方，没有一百种也有八十种了，连牛粪都用过。
只要能把他的手治好，让他吃屎他都不会眨眼！
他连忙把手抬了抬：
“我这样的也能管吗？”
唐沫不敢打包票，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卖自己制作的冻疮药，她也没试过。
但是既然这个方子能被医药公司收进资料室，就证明是经过严格筛选的。
再加上有精密先进的中药器材进行提纯，治冻疮的效果肯定比这个年代的冻疮药好用。
她料准了闫开福现在病急乱投医，于是大着胆子吹嘘：
“绝对管用！不管用我倒贴钱给你！”
闫开福眼睛瞬间一亮：
“真的？药在哪，快给我，快给我！”
唐沫估摸着空间实验室里的冻疮药应该好了，但她现在不方便去拿，就说：
“你先回去，等会儿我送给你，咱先说好了，一份一块钱，童叟无欺，你先用着，用好了再给钱。”
身旁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人听说一份药居然要一块，都张大了嘴巴：
“什么样的药，一份一块钱？”
本来听说有冻疮药卖，还想着也买上一份。
一听价格，都打退堂鼓了。
一块钱？
一块钱什么概念，普通农工一天的工资就一块。
一块钱，能买十五斤玉米面，够一个人吃十天的。
一份治冻疮的药就敢卖一块，怎么不去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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