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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青雀早早地点了灯，先是在屋子里等，后来困的实在睁不开眼睛，青雀干脆坐在檐下的台阶上等。
两条腿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起，用小手撑着下巴，看着远处廊道尽头的一扇门。
王爷怎么还不回来？
王爷去哪里了？
一双杏眼渐渐成了一双眯眯眼，脑袋一沉一沉的，险些就要栽倒在地。
“青雀，回去睡吧，王爷今晚不会回来了！”齐师不知何时披了一件袍子站在廊道尽头。
青雀努力睁了睁眼睛，站了起来，懵懂问道：“为什么？王爷从来没有在外面过过夜？”
齐师背着手，看不出脸上表情：“今日王爷有事，不回来，你先睡吧！”
青雀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在齐师的注视下，转身回了偏房。
小丫头青雀关上门，齐师立马拉下一张脸，愤恨一声，离开了雅苑。
……
“啊——舒服。”
纪嘉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这觉睡得真舒服。
哎！脑袋怎么有点痛？
一看。
哎？这是哪里？
纪嘉坐在床上，瞧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仔细回想了一些昨日的场景。
先是吃了点酒菜……酒太辣……赵二虎和徐彪抢着喝，说不能浪费……天快黑了……楼外吵闹。
有几个人进了屋子，为首的那个女人沟壑很深，笑起来很好看的样子……她走近了些……不记得了。
纪嘉拍拍自己昏沉的脑袋，从床上下来，先是给自己倒了杯水解解渴。
走到窗户边，这大清早百花院一片寂静，只有洒洗的皂衣和丫头正在楼下忙活。
穿好衣服，纪嘉推开门，左边是路，右边也是路。
纪嘉凭直觉选了右边一条路，这二层楼好长的一条路，走上去空洞洞的。
一间屋子挨着一间，纪嘉往里瞅了瞅，看见两片白皙，然后咂嘴摇了摇头。
屁！
还卖艺不卖身？
话说赵二虎和徐彪哪里去了？
找寻二人期间，纪嘉绕过一个空中红漆廊道，推开一间半遮掩的门，意外瞧见底下站了好多人。
为首的那一个，额……不是昨日那个大胸美妇吗？
今日她穿了一件平胸式的墨蓝色的短衫，下身着了一件及地长裙，短衫外还套了一件对襟的长袖小褙子，右手腕上有一个亮青色玉镯子，头饰倒是很简单。
这幅打扮没能像昨日，将梨形身材体现的淋漓尽致，倒像是常服。
在她面前不远处，站着十几个青色长衫的姑娘，正一个个地垂着脑袋，等候训话。
“打今儿起，你们就是我百花院的人，提醒你们一句，忘记过去的存在，入了这扇门，生死可由不得你们……”
“一步入地狱，说的就是咱们这些人，不管你们先前有多么尊贵，多么娇弱，到这里首先得活下去。”
“教坊司什么地方，想必你们也应该有所耳闻，我百花院是教坊司头三院，院里出来的先生，书寓，花魁娘子都是个顶个的，你们要想不被人看轻，这两个多月就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出来夺个头魁，挣个名声。”
“当然，有自甘堕落的，本奉銮也不强求，但身子能值几个年岁？我希望你们考虑清楚？”
“你们都是建州来的，西都的规矩与建州大不相同，机灵着点，别让我逮住什么把柄。”
“……”
断断续续，这美妇竟说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太阳升起，阳光和煦。
期间，纪嘉意外知道了这底下十几人的来历，建州犯事官员的官眷！
赵二虎和徐彪要找的人！
话说，这两个贼娃的消息也真够灵通的。
“殿下，瞧什么呢？”
纪嘉只觉自己头皮发麻，这偷看偷听被人发现的感受着实不好。
纪嘉僵硬地扭过头，做嘘嘴状，示意二人不要大声说话。
赵二虎和徐彪得令，立马压低身子，学自家王爷，只露出半个脑袋远远地看着底下十几个人。
“殿下，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你们要找的人！”
赵二虎和徐彪眼睛如铜铃，看着纪嘉。
纪嘉掰扯着二人的脑袋，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下边，又说：“瞧我作甚？那个领头妇人方才说：穿青色长衫的姑娘是建州来的。”
“当真？”
纪嘉点点头。
“?G？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一个丫头的惊呼声，三人背后那道半遮掩的门被推开。
三人想要跑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楼空地中央的十几个女人纷纷抬头去看，余奉銮扬眉遮眼，看见那三人是谁后，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
一楼中央。
三个男子被一个百花院的丫头驱赶至自家奉銮面前，丫头洋洋得意，像是做了一件十分伟大的事情，而三个男子则是一脸窘迫，十分尴尬。
纪嘉假意咳了两声，背手直面余奉銮，眼睛不留痕迹地在那道沟壑上掠过，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哇，这凶器！
余奉銮美目瞪了三人一眼，问道：“贵客闯我百花院后院，意欲何为？”
“误闯，误闯！”纪嘉一个劲地纠正，又说：“百花院地势复杂，早上我突感腹中有货，难以排解，故四处寻找茅房，不巧找到了此处。”
说着，他还捂着自己肚子，一副尿急的样子。
身后的赵二虎和徐彪见自家王爷好演技，他们也不能丢了纪王府的脸面，马上捂肚哀嚎：“就是就是，我们是来寻茅房的，误闯误闯……”
三人鬼叫连天，跟真的似的。
余奉銮瞧了，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转身对身后的十几个建州女子说道：“再加一句，男人的话最是不能信！”
“行了，别装了，那个小不点，你……哪家的？岱王府的还是齐王府的？”
纪嘉挑眉，看向身后的二人，赵二虎狗胆包天，站出来一步说道：“俺们齐王府的。”
“齐王府的？”余奉銮有些不信，腰肢一扭来到近前，好生打量了一下纪嘉，笑着说道：“那这位就是齐王府的小世子喽？”
“啊……对。”纪嘉点头如捣蒜。
“可我怎么听说齐王府的小世子是个瘸子，还有些口吃？”
纪嘉立马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说话也不再清楚：“这，被逼急了，就正常了，这这，本世子要要回家了，告辞辞……”
余奉銮见纪嘉要跑，伸手一把揪住纪嘉的耳朵，恶狠狠道：“说，你到底是哪一家的？还是说这令牌是你偷来的？”
余奉銮手腕一抖，拽掉纪嘉腰间挂着的玉佩，那个刻有“纪”字的牌牌。
“我我我……叫纪霸天！”纪嘉死鸭子嘴硬。
这要是敢把真实身份说出去，府里那个齐扒皮还不把自己这仨货扔在大街上游街不可。
余奉銮不松手，还用美目瞪着想要上前来搭救自家王爷的赵二虎和徐彪。
“啊——”
扑通通……
也不知怎的，那十几个穿青色衫子的姑娘，一阵躁动，也不知谁推了一把，五六个人挤成一团，连带着余奉銮和纪嘉也被几人扑倒在地。
哀嚎不已！
“别推我呀！”
“谁压我脸？艹，别用肉团挤我呀，我纪霸天还要面子呢？”
“快起来呀？”
“哎呀，别拽我衣裳呀？”
几个人挤成一团，倒在地上，一时半会儿竟是起不来。
最苦的就是纪嘉了，被压在最下面，整张脸被两个肉团压着，都快喘不过气了。
……
“你叫什么？”
“纪霸天！”
“哪个府上的？”
“这个不能说，保密……说出去，要挨打。”
“那行，把昨日的账清一下吧？清完账赶紧滚！”
“那个，多少钱？”
“两百两！”
“多少？”
“两百两！”
“赵二虎，徐彪，快跑呀！”
……
哼哧哼哧——
三人撒丫子跑了好长一段路，直到后面没见着百花院追出来的皂衣，才停下脚步。
三人蹲在河边，甩了甩头上的汗。
“话说，教坊司都这么野的吗？”
“野？”二人不明。
纪嘉喘着气，伸手从鞋里摸出一个纸条。
徐彪：“⊙?⊙！”
赵二虎：“⊙?⊙！”
“殿下，这又是什么？”徐彪这会儿上前主动问道，上一次在广元街，自家王爷就从鞋里摸出一个纸条，这回和上次的场景极其相似。
纪嘉也搞不清楚，那莫名其妙的几人挤成一团，摔倒在地，像是早有图谋的。
那几个建州官眷女子真是的……往外传递消息也不用老是这一招吧？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寻安平侯，救建州刺史楼嵩！”
“安平侯是谁？”纪嘉把纸条传给二人，问道。
二人接过纸条，传阅了一遍，最后还是小能手赵二虎出来说道：“安平侯是一品军侯，早年间伐西秦有功，被人赞称常胜将军，三四年前回京，任个闲职。”
“安平侯和楼嵩有交集？”
看纸条上所说的，要自己几人去找安平侯救楼嵩，想来这安平侯与楼嵩有匪浅的关系。
“建州毗邻西秦，安平侯早年与时任刺史的楼大人应该有交集。”赵二虎如实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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