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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想逼今日在这里的满朝文武就范么？”
不知怎么的，当林怀德听到林孟将忠良二字扣在沈蘅头上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的想要爆发。在他看来，自己才是建安的主人，而她们都不过是一群心存肖想的不善之人。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只要本王拿到了足够的证据，那就怪不得我大义灭亲，六亲不认！”林孟说话气势虽然是随之沉荡而去，可听在他们的耳中却依旧是那么的刺耳。
如此一来，长兴王的仁义之名算是毁了个一干二净。臭名昭著在外，自然便会被世人所唾弃。
这些于皇帝等人而言本该都是好事，只是此时此刻他们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在他们看来，现在的林孟全然就是一个疯子，当然，区区林孟一人不足为患，可陪着他疯的还有那些个将士，或许整个皇室的兴亡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了。皇室若是覆灭，林孟臭名在外又能如何？自古成王败寇，谁是谁非，谁正谁邪，还不是凭那个人上人一口凭空捏造而成？
念及此处，皇帝心中也有所畏惧，为了顾全所有人的颜面，也为了能让自己搭的这台戏能唱到底，像今日这般的赤裸裸是决然不能再让他深入了。或许林孟正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敢一边咄咄逼人，一边暗暗的抛出自己的底线。
只可惜，林孟的底线在皇帝看来，也太遥远了些。
“你若是有真凭实据，朕定给你一个公道，也绝不姑息养奸！”皇帝强声说道。
皇帝这话说的臣子是一阵热血澎湃，可有些人就未免要心虚的没底了，皇帝这样的承诺，这样的做法，不是在自己卖自己吗？
“好！”林孟一声落下，连拍数掌，殿外便又有人走了进来。
人们的目光齐刷刷而去，却见是静王一行人走了进来，更让人们惊奇得是这叶武竟也在此行列之中。
“今个，总算是都到齐了。”沈蘅低声对林孟说道。原本她以为林孟应该是为她准备了后路，可她千想万想还是想不到这条路会和这些人有关系。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告。”林怀静神情庄重的说道。
面对这样的情况，皇帝也不追究林怀静的过失，而且对于这种事态接二连三的冒出来的情况，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既然已经失去了主动出击的能力，那就只能沉稳下来，做出最顽强的反击了。
皇帝轻轻点头，又转头瞥了一眼已经躲到一旁去准备看热闹的林孟，牙关又是一阵紧紧的碎咬。
对于眼前的诸多细节，林怀静没有过多的去理会，自从那夜兰妃与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他也想明白了些许。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有些人，从来就不会因为所谓血缘而对你格外关照，而自己也从来不能置身事外，反之夹在其间左右两难，那才是最无辜的。
林怀静不想让兰妃失望的同时也不希望自己的父皇一败涂地。老一代人的恩怨他看不分明，他所能看的清楚的，就只有眼前的苟且。只是，当整个叶家被牵扯进去之后，他就再也不能挥洒自如，时刻清晰了。
沉下心中心事，林怀静道：“儿臣要奏之事，便是父皇朝臣争论之事。虽然父皇及诸位都认为长乐祸国之名已然坐实，但儿臣看来，这却是一场诬陷。是有心之人要构陷长乐，想借国法，弑杀长乐。如此之人，才是大奸大恶，还请父皇明断是非，莫在冤枉好人。”
林怀静话刚落下，便又有人出来反驳：“殿下空口无凭，如今天象异乱，狼烟四起，宫廷之内更是家无宁日。若非妖星的难道真的是一场平白无故？”说白了，就是指责林怀静胳膊肘往外拐不应该拆皇帝的台，同样，自己的儿子如此这般的不给自己留点颜面，相信皇帝内心收到的打击也是蛮大的吧？
一人说完，林怀德也忍不住随声附和：“九弟，莫怪皇兄不义。纵然叶大将军不甚牵扯其中，可这终究是一码归一码。这个时候九弟该做的应该是如何为我建安江山社稷着想，而不是终日在此杞人忧天。”
看着林怀静那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林怀德就忍不住的冷嘲。这么多年来，林怀静在朝中的地位无异于透明，试问如此一个毫无建树之人，又凭什么来和他这个亲王平起平坐？当然，让林怀德内心对林怀静不满的首要原因还是源自于皇帝的偏私。
从前，皇帝偏爱于他，可当林怀元死后，林怀成又取代了他的位置夺走了属于他的储君之位。直到今日林怀成不在了，皇帝依旧对立他为储之事只字不提，是以，他现在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已经把所有有可能成为他敌人的人和不可能成为他敌人的人都列入了防备的对象。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变数，有了自己的前车之鉴，那便再也不应该在同一个地方连续再摔第三个跟斗了。
“诸位多心，我既然可以笃定，自然便是有了足够的证据。”
只听林怀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林怀德的脸色就黑了下来。他转身看了一眼皇帝，却发现皇帝也在看着他，而且眼中满满的，尽是失望。
对这个时候的林怀德，皇帝确实是失望的。从前他对林怀德是恨铁不成钢，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不是林怀德后天的问题，而是这个问题就出在林怀德的本身。正所谓朽木不可雕，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那块料，就算你如何的去打磨，也是无济于事。
铁杵是可磨成针，而朽木，连牙签都做不成。
“何等理由，速速道来。”皇帝庆幸自己没有被林怀德煽动，不然那才是真正的打脸。
林怀静闻言眉头一松，扬眼望了一眼沈蘅所在的方向，却感觉是那般的飘渺。尤其是和那个与她同样气度飘飘的人站在一起之后，他就更是只能远远的遥望了。或许，这样的结果他也觉得有些可笑，当初一个是商家女，一个是半身不遂的残废，可如今这个个都活的比他好，比他更精彩。
长兴王林氏，虽然他心里头早有了定数，可归根到底，他还是低估了这些人。数十万大军强压京都而来，怕是谁都未曾想到的吧，尤其还是在剿灭叛贼之后的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里便重整旗鼓席卷而来。
或许，他真的是做错了。亲者痛仇者快，这是何等的离谱？
只是，如今的他明明诸亲具在，可那心里头的举目无亲的落寞又从何而来？
眼前，谁才是他可以亲近的人？他为何会如此的孤独？
林怀静来不及沉沦便收到了林孟一个冷然的笑意，辨不亲善恶。便是如此，林怀静赶紧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一种莫名的畏惧感油然而生，仿佛刚刚只要延迟一秒，心里头的那一份阴暗就要见光了。
自己对沈蘅心思，林怀静一直以来都深藏于心不感表露，他也知道那样的心思是不应该存在的，但他就是止不住的要去想。是叶家庭院深处的惊鸿一影；是当日在九路城外的一念执着；是当日靖国将军“战死”之后的一面心灰意冷。
是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亦是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一眼万年。
偷恋之时，那是一个胆大包天。可没想到到了离真相只剩一层窗户纸的时候，他却怂了。他害怕被人点破本心，也害怕疏离的渐行渐远，所以他选择独自承受。很多时候，自己做的孽，谁也不能代你承受。
“方才宫中走水之时六皇妹被困其中，好在二少将军及时赶到。只是事后我与二少将军清理现场之时，却发现了多处宫殿之内都留下了歹人纵火行凶之后留下的痕迹，火油。”说完林怀静回头看了一眼自进来之后一句话都不曾说过的叶武，心中也是对叶武赞叹不止，同样也是对他置身事外的本领感到心头一痛。亏自己在这里受人冷眼，而他倒好，站在一旁当个没事人不说，居然还神游天际！
念此，林怀静有些忍无可忍的继续说道：“此事二将军及随从一干人等皆可作证，还请父皇明察，万不能遂了歹人的意愿，让无辜之人蒙受不白之冤。”
林怀静的话就像是县衙断案里怦然一声落下的惊堂木一般，落下瞬间四周静若无人，可片刻之后的终于纷纭，任是诸多朝争也不能比拟。
当然，听到这些最懊悔的还是那些随声附和的大臣们。要知道，差一点，他们的众口一词就铸造了一场天大的奇冤。到了那时，别说是朝廷骂名不止，就连自己这些在朝为官的，也难逃此劫。
“真有此事？”皇帝沉着个脸，心中却是有了另一番定论，“阿真可有大碍？”
“幸得叶二少将军舍命相救，皇姐无碍。”
听到林怀静再次恭维自己，叶武也不要意思再装无辜可，只要大度的站了一步出来说道：“舍命不敢，保护公主，末将自然义不容辞。”
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皇帝藏在袖子里的双拳又是紧紧一握。原本他还以为今日可以借这些势头除去长乐，可如今看来，是想都别想了。
但有一点他不明，如果这些事情真的是有人刻意为之而欲置沈蘅于死地的话，又怎会漏出此等纰漏？所说是纰漏，皇帝是不信的。就算是纰漏，那也不可能露的这么明显，处处宫殿留有痕迹，这不明摆着是告诉天下人这里有猫腻吗？
看着叶武，皇帝眼中锋芒一隐。
不得不说，他们的这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道用的确实是有些高明。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子女会一个又一个的牵扯其中。先是林怀慧，如今又是林怀静，或许还有林怀真。
明明是自己的至亲，却要在最关键的时刻捅自己一刀。他这个人父，做的到底是有多失败啊？
“试问此刻，陛下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公道了？”
林孟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里的盛气凌人，皆在人耳。
一切水落石出之后，那接下来的就是秋后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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