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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见父皇如此愁眉不展，不知所为何事？说出来让儿臣替父皇分忧也好。”
皇帝看了看眼前的林怀静，眼中的不悦也少了一些，便道：“你倒是孝顺的紧。”
虽然得了赞赏，林怀静依旧不敢张狂，只是弯腰拱手道：“儿臣不敢，为父皇分忧，实乃为人臣子的份内之责。”说完林怀静自然而然的垂下了眼眸，不再看皇帝一眼。
为人臣子份内之责，那作为他的儿子，就没有这个义务了么？
皇帝听言林怀静疏离之言语也没有多大的恼怒，毕竟这些年来他对林怀静的关心甚少，加之林怀静自小又跟了兰妃，是以兰妃的习气也沾染了不少。
望着这张与伊人有些三分相似的脸，皇帝一时间也有些于心不忍。纵然这人是皇子的身份，与世无争，却依旧被人当了靶子。叹了一口气，皇帝面容慈祥道：“静儿觉得你四皇兄如何？”
经皇帝如此一问，林怀静的脸色显然有些不安。问他林怀成好是不好，问的是又是哪一方面？问的又是好或者坏？一时间，林怀静猜不出皇帝的用意，只道：“皇兄甚是能干！”
听林怀静如此回答，皇帝显然有些意外。能干，有很多含义，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期间都各有千秋。“成王确实能干！”能干到将矛头都对准了他，他怎能不佩服。如此一来，非但是刑部不保，萧家亦然荡然无存，还有他这个皇帝，怕也要早早的退位了？
“父皇立你四皇兄为太子，你心中可有不甘？”
林怀静心头一惊，皇帝这一下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立林怀成为太子，他是说不甘呢？还是说甘之若饴呢？怕是二者都有吧。凭什么他也是皇子，也有实力去争取，却为什么非要将一切置之事外？凭什么他们母子二人就要在这皇宫里受人欺凌？凭什么他就不能坐上那个令所有人趋之若鹜的位置？
“父皇行事自有父皇的道理，臣不敢有所怨言。”平日里被宠溺入骨的亲王都可以被他置之一边，他有什么资格去争取？就凭叶家这一座靠山吗？那还远远不够吧。
“是不敢，还是不甘？”皇帝再问，语气里却几乎肯定了林怀静是不甘。
林怀静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
“口是心非！”皇帝嗤笑，却在下一秒峰回路转，将原本寒冷的笑意压了下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者林怀静：“敢做不敢当，倒跟你母妃如出一辙。”
林怀静：“……”这又关他母妃什么事？他母妃娘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好不好？说了不出冷宫就是不出冷宫，说了不见你就是不见你。突然，林怀静又抬头定定的望着皇帝：“今个正午，儿臣去见了母妃。母的让我转告父皇她常年住在镜心殿已经习惯了，搬来搬去倒还有些不适应，所以……”
“你母妃的意思也知道了！你若无事，便回去歇着吧！”说完皇帝两眼无奈，他又怎会不明白兰妃不肯迁出来来的目的？不习惯只是借口，不想见到他恐怕才是真。
“儿臣告退。”
见林怀静挺身欲走，皇帝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连忙撑死了厚重的眼皮道：“若是闲来无事就多陪你母妃说说话，父皇日后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林怀静回首一笑：“谨遵父皇教诲。”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林怀静自皇帝那里离开之后，并没有回自己的寝宫，反是被兰妃的婢女素娥领到了镜心殿。
镜心殿仍旧与往日一般的冷清，然而与往日相比，却多出了几分生气。当然，这也和殿中主人的情绪大有关键，毕竟物是死的，人是活得。从前，已死之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生不如死。如今，这一切都将被打破。
林怀静一进门，就见兰妃披了一块狐裘坐在一方桌台之上。手中握着一支长长的水笔在平铺的宣纸之上落下淡淡的墨痕，如寒霜渲染一般，仿佛只要金光一射就会烟消云散一般。
宫奴退下之后，林怀静上前，坐在了兰妃面前看者她含殇却笑的脸颊，由衷道：“母妃越来越放的下了，如此也好。”说完林怀静微微一笑，若是从前，兰妃可不会去动这些墨宝，纵然这是皇帝囊尽四海八荒为她寻来的。只不过他又觉得如今的兰妃变了，变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从前的她，只会看着镜中日夜变换的容颜出神；只会伴着凄冷的月光鸣奏一曲关山月；只会在月上西楼只是以剑为舞。但这样的事，她好像很久都没有做了。
兰妃抬头看了林怀静一眼，也是欣然一笑道：“这是你三舅舅从南楚给母妃带回来的墨，母妃见闲置一旁也甚是可惜，因着没事便拿来用用，也免得辜负了你舅舅的一片苦心。”说完兰妃走埋头走笔，一本正经。
见兰妃如此，林怀静也深有感触：“母妃所言极是，而且年少之时儿臣就见过三舅舅大丈夫之风采，却不想时至今日，舅舅亦如往日，倒是母妃你憔悴了不少。”
闻言，兰妃顿了顿手上的笔，霎那间一滴墨痕顺流而下，化作翩翩衣袂落在画间，教人入木三分。
“你今夜去见你父皇，你父皇和你说了些什么？”这才是她叫人带林怀静来此的目的，她也很好奇那个人会对自己的儿子说什么，毕竟这会影响着林怀静的未来。
“儿臣去到殿外之时，父皇正和刑部侍郎商议事宜。隐隐约约的我只听得好像是刑部侍郎那里出了什么事，而且这件事事关朝堂之上的诸多大臣的兴亡，至于是什么事，儿臣就不得而知了。还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父皇已经怀疑这件事和成王脱不了关系，所以我就在父皇面前顺水推舟了一把。”说完林怀静神情有些漠然，虽然他早就知道陷害兄长已是不仁不义的，但他还是毫无顾虑的去做了。没有身不由己的逼迫，没有顺其自然的纵容，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为皇帝牵了一条明线。
“如此甚好。”兰妃说完想了想，又顿笔抬头看向林怀静：“静儿也想要这太子之位，可对否？”
林怀静好一会沉默，从前这样的事他想都不敢想，就算时至今日，林怀元死了，但那个位置对他而言依旧是痴心妄想。死了林怀元，还有林怀成，林怀成之后呢？还有林怀德，甚至是远在边塞的林怀民。他明知毫无希望，却还念念不忘。
“母妃所言之意是？”林怀静疑惑不解，从前这样的事情兰妃从来不问他。而且兰妃向来都是以慈母之心，自想要儿孙一生无忧。是以让他离开了这一条满是荆棘之路，从不提起。如今，是要帮他争取了么？
“问问罢了。”知子莫若父，为母也亦然。见林怀静眼中有沮丧之意，兰妃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握着笔的手也显得更是稳重。而此时，她却以一种平淡的出奇的语气对林怀静道：“玉嫔肚子里有了，怕是不久，这皇宫又该闹腾了…”
闻言，林怀静更是不解了：“这父皇十多年来都不曾增添一子一嗣，如今这玉嫔突如其来的怀孕了，对父皇来说可是件喜事。”但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原本宫中的皇子个个压他一头，倘若玉嫔生的是个男孩，那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了。而且他也不明白皇帝这十多年了都不曾添过子嗣，这玉嫔怎么说有就有了呢？
听到十多年这些字眼，兰妃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无中生有，自然是皆大欢喜。”
林怀静依旧云里雾里：“母妃此言何意？”
兰妃没有答，反是搁下了手中的笔站了起来准备离去。却见林怀静忽然拿着她刚刚画完的纸张发呆。
林怀静拿着手中的宣纸，只见上头没有山川草木，没有虫鱼鸟兽，有的只是一个身穿铠甲的将领。由下而上，人物刻画可谓是透露传神，持着长剑的男子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亦是活灵活现，让人身不由己的生出了一曲垓下悲歌。“这个是表弟？”当看清画中人模样的时候，林怀静不由得瞪大了双眸。
“不对，不是四表弟”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叶孟。叶孟他见过，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而这画中之人，却是眼厉如锋，一副在大厦将倾面前临危不惧的壮士模样。如此将魂，又怎会是一个连战都站不起来的人？而且，兰妃好像从头至尾也只见过叶孟一次吧，怎么可能印象深刻到过目不忘？
“他是长兴王！”说完，兰妃不再准备理会林怀静，而是拖着长长的衣裙消失在黑暗之中，不复光明。
“长兴王…”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花影交错之下，一男一女赤条着身子，相拥缠绵。时隔半月终重逢，如此良夜何？
事后，玉嫔满脸霞光的趴在林怀成健壮的胸肌之上，娇喘吁吁。
“我自作主张，殿下不怪我？”玉嫔将雪白的玉臂勾在林怀成的脖子上，坦然自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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