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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生日都和萧毅一起过，当然，萧毅的生日也只有一个客人，就是他周全。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过生日，已经有十八个年头了。
今年当然也不能例外。
只是，萧毅去了哪里？
周全跟着罗军他们到了客栈，见到了姚公子，按理说萧毅应该和他在一起，姚公子说他去帮助一个女子安葬死去的父亲，他在客栈等了会，见他还不回来，就想着先找个酒楼把位置订好。
上街来走了好几条街，酒楼是有，都太热闹了，没有十分满意的。他只想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和萧毅静静地喝顿酒。
这小子也该回来了吧？咋这么有闲心，还帮女人去安葬别人？这之前扎纸人啥的倒是经常干，葬人之事还从来没做过。
周全和萧毅从小在一起，学武也好，在龙门镇学徒也好，几乎没有分开过。
这两天分开走，浑身不舒服，特别是自己独自骑马，又遇到两次袭击，虽说自己有武功，但遇到真的你死我活地厮杀，仍是紧张得要命。
这姚公子一行，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有人要杀他们，实在是太危险了。等下遇到萧毅，一定要和他说，尽早离开他们。
他在街上盲目地走着，见前面围着一圈人，便挤进去看热闹。
一个女子跪在地上，前面一块白布上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字，却没有见到尸体。
周围的人纷纷议论，有说可怜的，有说骗人的，有说昨天见过的，周全寻思着这世道怎么了？萧毅不是今天就帮一个卖身葬父的吗？怎么还有一个？
他上下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大概也就二两银子，勉强够喝壶老酒，买棺材是铁定不够了的。
“你卖身葬父？可你的父亲又在哪里啊？”周全听到有人高声在问，他朝那人望去，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油腻肥胖男人，正冲着地上的女子笑道。
那女子抬头望着男人道：“我爹的尸身在城西莲花堂内，已经死去多日，不便运到城里。”
“莲花堂？不是有大仙吗？”有人叫道，其余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昨日也有一女子卖身葬父，后来说是到莲花堂找大仙施法去了。”
“那女子莫不是你吧？”大家七嘴八舌，女子哭了起来：“本来是请大仙施法的，但有人阻碍了。”
人群又发出了叹息声，还有人道：“哎，怎么可以阻碍大仙施法呢？要不人就活了。”
周全听得云里雾里的，正打算离开，听得油腻男人道：“这样吧，你要卖身葬父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去拿了银子让你父亲入土为安。”
周全不由对他多看了几眼，这人真是大善人啊，一口棺材，少说也得十两银子吧，若是好一些的木材，那就更贵了。
那女子听了十分感激地朝男子行了礼，道：“谢谢这位大官人，小眉我无以回报。”
男子一摆手道：“不用谢，与人为善，乃我辈之德，小娘子跟我来吧。”
众人见女子跟着男人走了，人群散去，周全站了会，决定跟上去看看。
这男子一脸油腻的样子让人讨厌，叫小眉的女子年纪尚小，估计啥事不懂，别给人骗了。
周全不知道，这个小眉早晨还和萧毅在一起，喝了豆浆发现萧毅不见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自己不敢去找衙门，想着他一定是怕事故意将她丢下，只得从怀里拿出昨天用的布，继续在街头跪着。
现在有人愿意给她银子，正是她求之不得的，跟着男子一路往前走，在街上绕来绕去，穿过好几条街，周全见他们进了一座楼，挂在门上的匾额写着“如雅苑”。
周全立即明白了那男人的坏心思。
这如雅苑就是一家妓院，龙门镇虽然不如桃源县城那么大，但也有一家青楼，里面的小桃红是周全喜欢的姑娘，她身上的穿着打扮，和这楼前站着的女子一样。
他要把她卖到青楼去。
周全想到这里，立即跟了进去，这个女子看来一点都不知情，她跟着男人一直走到大厅，被眼前繁华的装饰惊呆了。
一位年约五十岁的老鸨走了过来，男人与她交头接耳说了几句，老鸨冲着女子笑道：“你是要葬父吗？”
小眉点头，周全想上前制止，却被几个姑娘缠住了。她们扯着他的衣服，一个劲地将他拉到桌前：“公子，要喝点什么？”“要听曲吗？”“要小女子陪吗？”
周全摇头摆手：“我不是来玩乐的。”
“不来玩乐来干什么？”那些姑娘叽叽喳喳，周全不管她们，用力拨开她们，走到小眉面前：“这位姑娘，你不能听他们的。”
小眉抬眼奇怪地望着他，那男人和老鸨脸一沉：“你是什么人？管什么闲事？”
周全依然对着小眉道：“你看看这里，这是青楼，你在这里就和这些姑娘一样，要接客人的。”
小眉听懂了他的话，瞬间脸色发白，转身就要往外走。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来了还想走吗？”
小眉挣扎道：“我不要在这里。”
周全见状一把扭住男人的胳膊道：“人家姑娘不愿意，你放手。”
男人吃痛，大叫道：“你小子吃了豹子胆，敢在爷的地盘上动手？”
周全竖起眉毛道：“小爷我今天就动手了怎么地。”这个男人他能对付，救了小眉，也算是件好事。
一个城镇人员最杂的地方，一是赌坊，二是青楼。开到妓院的，怎么可能没有三五个打手？
如雅苑是桃源县城最大的青楼，楼里内外的打手有十多个，听到老鸨叫唤，知是有人来捣乱，一窝蜂地涌过来，不由分说地朝周全打去。
周全一见不好，一把推开小眉，高声叫道：“你快跑。”小眉被他推着往前冲了几步，就被另两个打手一边一个扭住胳膊，往后院拖去。
小眉大叫，死命地挣扎，哪抵得过两个彪形大汉的力气，不一会儿就被拖走。
这边周全被十来个人围攻，他抵挡着不断挥来的拳头，同时借助周围的桌椅跳跃，不时拿起板凳招架攻击。
一时之间与打手们打得不可开交。
打手们也不是吃素的，见拳头不行，拿起了棍棒，如此一来，周全立即处于下风，他今天出来并未将剑带在身上，此刻光凭随手操起的板凳，无法抵挡打手们的家伙。
他只得一边打一边退，心想着那姑娘被拖到后院，自己要脱身不难，但若走了，这姑娘还是没有救出来，等于白打了这一架，说出去都不好听。
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也得打赢了这些人，和老鸨谈谈条件。
话是这么说，此刻却处于下风，背上和腿上已经挨了几下，火辣辣地疼。
他四处一望，围绕着圆形的大厅，是一排房间，都有雕花的木板门，上面还挂着各种鲜花，门上的牌子对应着花名，有“牡丹”、“芍药”、“金桂”、“幽兰”等等，看来就是姑娘们接客的房间。
周全快速地朝“牡丹”跑去，打手们紧跟着，背上挨了一脚，周全身子扑到门上，直接将门撞开，听得里面一声女子的尖叫，还有男人的怒喝声：“怎么回事？”
周全人冲到里面，打手们跟了进去，随即房间里乒乓作响，一个女子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正在穿衣的男人，他大骂着：“蔻娘，你给爷记住了，今个儿扫了爷的兴子，你得罪不起。”
老鸨在一旁赔笑脸：“黄老爷，对不住啊，有人来闹事，我替你教训了，改天好好给你赔罪。”
周全又从房里逃了出来，打手们还在后面追，老鸨大叫道：“给我往死里打。”
周全听了心中暗骂，这个死老太婆太坏了，就这么点事还要把我打死，不知道对那些姑娘都是什么态度，这样的黑心妓院，老子今天还非得给拆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英雄气概，周全满怀着豪气，忍着挨打的痛，一脚踹开“幽兰”的门。
他的身子扑了进去，没有听到尖叫声，床上躺着一个人，他听到了自己的尖叫：“萧毅。”
自己到处找他，他却大白天地跑到青楼里来快活，周全气不打一处来，扑到床上一把拽住他的领子：“你给我起来。”
打手们的棍棒已经到身后，但躺着的萧毅双目紧闭，任凭周全摇晃没有反应。周全的背上硬生生地扛了几下，他不能躲开，否则这些家伙就要落到萧毅身上。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就他现在这样子，若挨了打就会被打死。
周全只得转过身去，面对不断挥来的棍棒用手格挡，他的身子抵在床沿上，拼命地护着萧毅，口中大叫着：“萧毅，你他妈的给老子醒过来啊。”
今天是老子的生日，明年的今天，就要成为老子的祭日了。
周全的脑袋上狠狠地挨了一棍子，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糊住了他的眼，在昏过去之前，他听到有人高声叫道：“都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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