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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承乾殿，皇帝忙拨开帘帐往里看去，在见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若雪时心中一紧，匆匆几步上前问道：“雪妃现在如何了？腹中的孩子……”
那太医叹了口气，面上的惶恐之色转瞬而逝，跪下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这一胎本就不稳，如今又受了冲撞，恐怕……不过老臣已将安胎之方写下了，只要按时服用调理身体，还是有希望保住龙嗣的。”
这一番话说得委婉，但话中的意思却极其明显，不过就是听天由命罢了。
挥手让那太医退下，皇帝坐于若雪身侧，看向明玉的眼中已是带了愠怒：“你是怎么服侍你家娘娘的？该当何罪？”
明玉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眼中已是泛起了点点泪光，“奴婢侍奉出了差错，甘愿受罚。但在受罚之前，请皇上听奴婢一言。”
皇帝皱眉摆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娘娘本是在御花园中散步，但行至一处时莞公主却忽然跑过来撞上了娘娘，这才导致娘娘皇嗣不稳。莞公主向来懂事，又怎会行事如此冒失……”
明玉的话并未说完，但皇帝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莞儿刚被朱成碧收养便出了这等事，朱成碧定是难辞其咎，但莞儿毕竟只是个几岁大的孩童，冲撞之事究竟是不是无心之失，如今也无从调查。
“你去请昀妃过来。”良久，皇帝才对着明玉吩咐道。
明玉领了旨意正要起身，蓦然听到一声宣报，抬头一看，正是朱成碧带着莞儿来了。
朱成碧身着一身素净的衣裳，面上满是愁色，倒也是我见犹怜。莞儿跟在一旁，看到皇帝不悦的神色时有些害怕，瑟缩在朱成碧身后，小心地拽了拽她的衣角。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没能逃得过皇帝的眼睛，叹了口气，还是放缓了神色。虽然他对蓝淑极为不喜，但莞儿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血，再怎么说也不能牵累一个无知孩童。
“皇上，臣妾得知雪贵妃之事后便急忙赶过来了，若是面容不整，还望恕罪。”
朱成碧盈盈一拜，皇帝坐在原处并未起身去扶她，半晌后才让其平身，不料朱成碧却趁势跪了下来，眸中泪光闪烁，颇有梨花带雨的模样。
“皇上，臣妾自知莞儿犯下大错，而臣妾又早已将其视为己出，如今突生变故，臣妾甘愿受罚。”
朱成碧说着说着已是落泪，一旁的莞儿也顿时跪下，带着哭腔开口：“父皇……莞儿知错了，求父皇不要不理莞儿……”
皇帝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泪人儿，心中不免有些动容，“罢了，昀妃看管不利，回去好好思过吧。”
朱成碧应了声后缓缓起身，垂下的眸子中划过一抹得意。待到莞儿谢过父皇之后，二人这才离去，皇帝看着她们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你好好照顾你家娘娘，朕晚些再来看她。”说罢，皇帝起身离去。明玉眼中满是不甘，却也不好说什么，待到见人彻底走远了，这才敢上前握着若雪的手，偷偷垂泪。
“哭什么，太医方才不是说了，我腹中的胎儿还是有能保住的希望。”
明玉一惊抬了头，只见若雪已是清醒，先是惊喜，但随后想到方才皇上仅给昀妃那般轻的责罚，又是一阵愤愤不平，一张脸也苦了下来。
“娘娘，您都听到了？依照奴婢看，此事定是昀妃背后指使的，不然莞公主怎会好巧不巧偏偏撞上了您？再说昀妃向来对您颇有成见，若不是她……”
明玉还欲再说，却被若雪一个眼神制止，“宫内人多口杂，我们既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些话便是诬陷，若是被有心人听去，难保不会再生事端。”
闻言，明玉这才悻悻闭了口，若雪闭上眼，手也不自觉抚上了小腹。以仅有的一些妖力来窥探，只感受到其中极为微弱的波动，不由又是叹息一声。
若是重塑肉身之前，她还有极大的把握用妖力将这胎儿稳住，可如今她的妖力不足，若是不能凭借外物的补充，恐怕就要胎死腹中了。
虽然她也不愿，但如果到了迫不得已之时，也就没有什么选择了。
明玉见到若雪盯着一处出神，以为是触及到了她的伤心之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娘娘先好好休息吧，若是有吩咐尽管叫我便是，奴婢就在门外。”
若雪点了点头，闭眼休息，明玉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傍晚时分，殿内烛火摇曳，一个小小的人影走至承乾殿，趁着外面洒扫宫女不注意的时候溜了进来，正要往内殿去，却不慎惊醒了门外的明玉。
“谁？”明玉环顾四周，神色极为警惕，那人影惊呼一声正要逃跑，却被明玉抓个正着。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莞公主？”
明玉悻悻松开了手，看着抱着盒子，神色局促的小人，竟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毕竟莞公主就是害了她们家娘娘的罪魁祸首，饶是一个孩童，明玉也从心中泛起一阵不喜来。
“不知公主有何贵干？”
明玉的声音很是清冷，莞儿的脸上划过一丝惶恐，缩了缩肩膀，怯懦开口：“我……我是来探望雪贵妃娘娘的。”
闻言，明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害了人却还来探望，难道又是朱成碧暗中指使的？当下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只听屋内若雪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明玉，让莞儿进来吧。”
“是。”明玉侧了侧身子让莞儿进去，似是仍不放心，思索片刻后也跟着她进到了内殿。
莞儿踮起脚，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眼神躲躲闪闪，始终不敢看床榻上的若雪。
明玉瞧了瞧那盒子，心中疑虑更甚，又担心是某些对身体不利的毒物，因此拿起盒子便作势往外丢，莞儿一急，竟直接哭了出来：“雪娘娘对我有恩，莞儿心中愧疚，这才前来探望，盒子里是我偷偷从如意阁拿的一些人参灵芝……”
明玉将盒子打开，果然如莞儿所言，但心中仍旧气愤，直接问道：“白日你撞了我家娘娘，是不是昀妃指使你这么做的？”
莞儿有些瑟缩，神色很是慌张，但半晌后还是点了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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