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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连溪连头也没有转，他也没有多余的力量转过去，豆粒大小的汗珠顺着他浅栗色短发流到面颊，再没入胸前，面对身旁人的劝说，他感到一阵无望。
他根本没有选择，白浔死了，他也得跟着死，这不是放手不放手的问题。
“他死了，我也活不了。”咬咬牙，乔连溪说了出来。
“没关系，心灵上的创伤我会为你治愈，这是我的职责。”
“而且，我保证，你会摆脱这种烦恼。”
微微勾唇，代号七说得很是温柔。
乔连溪已经不想和他交流了，或者说，他们根本无法沟通。
这让他再度将希望放到白浔身上。
“白浔！你清醒一点好吗？算我求你了，你死了一了百了，了无牵挂，我还有在乎的人，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你能不能...能不能...”
咽了口口水，乔连溪艰难吐露出那几个词语，“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
也许是后面说的话对白浔有所触动，也许只是时机巧合，白浔的双眸中的神采在迅速恢复，乔连溪有点惊喜地发现，理智的光辉再度充斥了那双眼睛。
“连溪...”
他先是扬起头，随后冷静地俯视了一眼脚下的深渊，“我这是怎么了...还有自私——我怎么会出现那样卑鄙的情绪？”
被楼顶少年环住的摇摇欲坠的腰部勒得他发疼，但看到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要跟着他一起下来的乔连溪，白浔还是做了最正确的事情。
“凤凰。”
迅速闭眼，而后睁开，他平静开口。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只巨大的、极为华美的凤凰自他的躯体破体而出，明艳至极的凤凰周身环绕着明明灭灭的紫黑色火焰，像无数于黑暗中不断跃动的火苗。
一声极为响亮的鸣叫，让乔连溪顿时感到心中各种复杂情绪在激荡。
这只凤凰，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好像...超脱了召唤物的范围，变得富有生命力了。
这...就是楚纪的...完整的守护者吗？
凤凰羽翼缭绕，漂亮的背脊轻柔而亲昵地自下方托起悬在空中的白浔，乔连溪感到压力一松，但同时，无法动弹的双臂剧烈的疼痛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的手臂似乎是脱臼了。
这让他根本无法再去支撑悬空的上半个身子，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坠了下去。
幸好...有契约在身，自己根本死不了。
耳边是风在呼啸，乔连溪下坠时好像听到了白浔在叫自己，那一向冷静的嗓音里夹杂着无法掩盖的慌张。
笑了笑，乔连溪觉得白浔到底是有点笨了，明明自己都给他演示了好几次起死回生，白骨化肉的自愈奇迹了，这家伙现在还当自己是普通人。
所以说，即便博学聪慧如白浔，也终究是无法做到完美啊。
预想中的坠地并没有发生，过了有片刻，乔连溪才有点疑惑地睁开眼睛，正对上白浔那双浅色双眸。
而他人，已经是坐在了凤凰的背脊上。
白浔...已经对楚纪的守护者，有这种控制力了吗？
这让乔连溪小小惊讶了一下，刚才他还在想楚纪守护者和白浔身体排斥的事情，现在来看，好像有点打自己的脸了。
这会是排斥反应该有的样子？
“唔...刚刚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你在说什么在乎的人、未完成的事情——不会是我吧？”
唇角微勾，白浔双手托腮，盯着面前的少年，问得一脸认真。
被突然这么问，刚稍稍平静的乔连溪脑袋有瞬间卡壳。
“这么一想，自己确实是很自私，我确实有摆脱这个世界的勇气，但我仍然会有留恋，放不下的人和事情。”
“我真的很放心不下你，很多事情都有一个相对完美的解决方案，但——”
话说到一半，白浔却突然不说了，他望着支起耳朵在听的短发少年，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
“我还是想知道连溪口中的在乎的人有没有其中一个，会是我？”
双臂的脱臼在迅速复原，乔连溪活动了一下手臂，对于这个问题，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
其实他比较在意父母，对于这种世界中的人物和现实世界中的人物，他一向分得很清，他可能会为了气运之子奋不顾身，但要说什么真情实感，有是有，但不多。
如果气运之子相当配合，让他任务完成得快点，他可能会更真心实意地感激吧......
不过考虑到刚才白浔的状态，乔连溪觉得，话还是说得好听点比较好，万一这家伙再发癫跳楼，到时他哭都没地方哭。
好不容易已经完成三分之一了，可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这么想着，乔连溪正视白浔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我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不是吗？你知道，即使所有人都放弃了你，我也仍然会保护你，我觉得你值得。”
“而且我觉得这种问题在语言上是苍白无力的，只有行动，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
“你应该知道我的答案。”
乔连溪实在是没有脸说出在乎那两个字，而且他预感，以白浔的细致程度，他脸上无法遮掩的瞬间的不自然恐怕会成为更大的破绽，所以他选了一个更迂回，更符合自己的看法，也更接近那个答案的回答方式。
白浔点了点头，纤长的睫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有时候命运的轨迹就是这么奇妙，也许是既定的命运，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指引，世界的轴变了，新取代旧。也许，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取代吧？”
这话说得有点含糊，但乔连溪却瞬间想起了在那方未知的黑白空间，那个有着漂亮锁骨的白色短发少年提出的类似的概念。
世界的轴...以及取代——怎么，自己要取代那个人，成为世界的轴吗？
他本来是不想相信那个人的胡言乱语的，但当类似的话从白浔嘴里说出时，乔连溪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妙了。
一个人这么说是胡言乱语，那两个人呢？白浔作为本该被世界庇护的气运之子，会不会和这个世界有什么特殊的感应？
他突然想起第一个世界快要结束时，沈牧对他说的意味不明道谢。
——虽然知道某种意义上是你牵制着我来到此刻，但是我和弟弟，仍然感谢一路以来，你对我们的保护。
也许，那时的沈牧，也和此刻的白浔一样，已经知道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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