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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真的很希望眼前这些人，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我们不想杀你，我们只是想……”
韩晴雪刚要说话，却被冯朵给打断了。
“带我回去？”
冯朵的语气依旧平淡：“你应该明白的，如果我能适应得了那里的生活，就不会跑出来。”
“……”
韩晴雪不语，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冯朵这个，完全融入不了正常生活的人交流。
“冯朵，陈树对你不可谓不好，即便他到死的那一刻，还在为你着想。但我明白，在暗星里，我们认知中的那段惨无人道的生活，才是你眼中的日常生活,我说的对吗？”
沉默了片刻之后，江桥开口了。
“……”
冯朵一怔，她没想到，眼前这个青年，竟然能够理解她的想法。
“那种生活,怎么能是正常的呢？”
刚刚失去郭文浅的丁子萱，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看向了江桥：“那种非人一样的生活，只要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就不可能……”
“可她自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抹杀了种种感知，只知道不停的控制体内的病毒。多年以来的训练，早已经让这种生活，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江桥打断了丁子萱的话：“就像是你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嘴吃饭一样……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等同于你用耳朵看东西，用眼睛听东西，用鼻子吃饭一样……是的，当初陈树他们，就是把她带到了这样的一个世界，她眼中不正常的世界！”
“怎么会这样……”
丁子萱后退几步，脸色惨白。
郭文浅选择死，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
在他们眼里的认知，爱情是不局限于血缘跟亲情的，而这个处处讲道德伦理的世界，在他们眼中，是不正常的。
所以他们选择用死亡，超脱了这个世界……
“是的，她在全国通的生活，貌似比在暗星幸福，可没有人能给她一个和正常人一模一样的童年，她在暗星培养起来的认知也无法被抹杀。陈树许诺给她的生活，就像是古代的皇帝，对早已经水深火热的贫民许诺的奢靡华贵一般。却根本不知道，贫民当下最需要的，只是一块能活命的面包罢了……”
“这世上根本没有谁能得到完全的自由，自由跟平凡对于她来说，更像是海市蜃楼。看着那么美好，却永远触碰不到……但选择对于她来说，才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期盼的东西！换种说法，于她而言，选择即是自由！”
“她渴望自由，也同样是崇尚自由的信徒，但她做不到在地上苦行，只能在天上起舞。所以她做不成人间烟火，只能随风逐星，把自由变成梦幻，变成一种艺术……”
江桥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选择吗……”
韩晴雪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向冯朵说道：“冯朵，我可以给你选择，你可以选择跟我们回去，也可以选择……”
话刚说到一半，韩晴雪就卡住了。
貌似，她好像就剩下了这一个选择。
她体内的病毒，就像是定时炸弹，不论在哪个地方，都会成为巨大的隐患……
韩晴雪又看向了丁子萱，后者知道冯朵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可她张了张嘴，却不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已经放任郭文浅跟郭月兰，两个年轻的生命，消逝在了这个世界上，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韩晴雪又看向了萧自在跟夏池，后者也摇了摇头。
冯朵的童年，实在过于让人匪夷所思。
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帮冯朵作出的选择，就一定能让冯朵发自内心的高兴。
可就在此时，江桥却开口了：“冯朵，其实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冯朵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多出了一抹期盼：“是什么选择？”
江桥看着冯朵那纯洁无暇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
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
可他还是深吸了口气，淡淡的说道：“你还可以选择死！”
江桥这句话刚刚说出口，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丁子萱的情绪瞬间失控了，她一把抓住了江桥的脖子，然后狠狠地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你特么逼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去死？你是畜生吧？”
打了一拳，似乎还不泄愤，丁子萱接二连三的挥着拳头，不要命一样的打在了江桥的脸上。
在这个过程中，江桥并没有还手，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丁子萱的怒火。
哪怕被打得满脸是血。
“你……住手……”
看着江桥被丁子萱暴打，优?强撑着站起身子，可她受的伤实在太严重了，别说去拦下丁子萱，就是向前快跑几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够了！”
就在这个时候，韩晴雪挡在了丁子萱的面前，抓住了丁子萱的手。
她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江桥，眼中隐隐有着泪花：“丁子萱，我知道你把郭文浅的死，归咎在了江桥的身上。可扪心自问，你觉得郭文浅和她的妹妹，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吗？他们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在这个世界上，他们走到一起，只会让彼此更加的痛苦！冯朵也一样……她根本适应不了这个社会，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不是吗？”
“……”
丁子萱陷入了沉默，慢慢的放下了手：“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说完，丁子萱便转身离开了。
“……”
看着死死挡在江桥身前的韩晴雪，优?一愣，慢慢的低下了头。
一阵无力感油然而生。
她……已经无法再继续庇护江桥了。
江桥擦掉了嘴角的血迹，看向了冯朵，突然露出了笑容：“你觉得这个选择，你可以接受吗？”
冯朵竟然真的托着腮，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片刻后，冯朵突然点了点头，郑重的看着江桥：“好，我选择死！”
江桥拍了拍冯朵的头：“无需惧怕，生命的尽头也不一定是终点，就像花枯萎了还会再开，春夏秋冬、四季交替、潮起潮落、日落日升，都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一定是有轮回的，生命也会有轮回。
但是冯朵，你的选择还没有结束。在不伤及他人的情况下，你可以由任何方式，让任何人结束你的生命。”
“这……真的可以吗？”
冯朵一愣，语气竟然有些期盼：“那我可以选择自杀吗？”
江桥也同样一愣，点了点头：“那我稍稍更改一下，第一点，你不能危及他人；第二点，我们必须要见证你的死亡。只要能满足这两点，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之内，你的任何选择，任何要求，我保证没有人能拒绝你。当然，前提是我们能做得到。”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冯朵的眼中，突然闪烁出些许的光芒。
“我向来说到做到！”
听到江桥这么说，冯朵终于站起身子，将开始缓缓的脱着战斗服。
“呃……”
江桥后退了一步，干咳一声：“你、你要干啥？”
“这身战斗服，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压制我的病毒不扩散的。脱下它，病毒就会自然而然的反噬我的身体。”
冯朵说着，脱得只剩下了一件t恤和内裤。
韩晴雪连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丢给了冯朵。
身后的夏池，又从一个男性尸体的身上，拽下一条裤子，示意冯朵穿上。
“我说，脱掉防护服，你的病毒不会向外扩散吗？”
夏池有些好奇的向韩晴雪问道。
“从现在开始，我会用我所有的细胞压制病毒。知道病毒将我的身体彻底腐蚀，最后我会变成一具腐尸，病毒也会在我的体内死亡。”
冯朵点了点头，随后穿起了夏池递给她的迷彩服。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陪你等死！”
夏池哈哈一笑。
他似乎已经明白了江桥的想法。
优?也慢慢的走到了置气跑到一边的丁子萱身旁，拍了拍丁子萱的肩膀：“别置气了，在这个世界上，冯朵是陈树最深爱的人，但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冯朵的那个人。最爱冯朵的人，只有她自己……”
这话看似很绕，但丁子萱却非常明白优?的意思。
陈树的爱太自我，完全没有顾虑到冯朵的需求，也没有站在冯朵的角度设身处地的考虑过。
说到底，他只感动了自己，却给冯朵带来了无限大的困扰。
正因为冯朵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所以她才会与自己和解，与这个世界和解，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丁子萱却使劲的擦着眼泪：“我还是想不通，她那么小的年纪，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为什么……”
“哎……”
优?轻声叹了口气：“还能为什么？她倒霉呗！”
“她倒霉就该死吗？她为什么不配有一个快乐的结局？”
丁子萱流着泪，向优?嘶吼道。
优?没有回话，只是转头看向了冯朵：“现在你开心吗？”
“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搭腔吗？因为她一点都不讲道理！”
冯朵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现在明明很开心，虽然有一点小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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