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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咱们这个房子的首付迟迟交不上，女朋友也要跟我分手，你再不从我姐那要点钱，我就没得玩了啊！”
赵雨辰语气里满是焦急。
“儿子，你放心，估计这段时间，她也应该冷静下来了。”
赵母心里也是没底。
这段时间，她给赵雨萱打电话，对方就没有接过。
她无法理解，一个逆来顺受，总是把家人挂在嘴边的女儿，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是赵雨萱的。
“雨萱！你总算给我打电话了……”
赵母连忙接起了电话，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妈知道，前段时间跟你说话,语气重了一点，但你很清楚，家里就你这么一个顶梁柱，雨辰他那工作，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你也是清楚的……”
“妈，今天我给你打电话，是要跟你断绝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们互不相欠。”
赵雨萱的语气非常平静,没有难过，也没有留恋。
“你说什么？”
赵母语气带着一丝不敢置信：“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要跟我断绝关系？你要造反吗你？”
“妈，不……李莉，如果我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我一定不会生在你这样的家庭里，更不想要一个处处厚此薄彼的母亲。但我没得选，所以我才坚持了这么多年，只为了在这一刻，能放下所有的心理负担……”
赵雨萱的语气依旧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雨萱！妈知道，这些年妈亏欠了你……但这都是妈的错，你不能把这份怨气，撒在你弟弟的身上啊……你弟弟现在眼看着就要结婚，彩礼都谈好了，你不能不管啊……那是跟你流着一样的血的弟弟啊！”
李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显然她没有想到，赵雨萱竟然这么决绝。
“以后不要再去我的住处找我了，现在我已经跟曹海彻底结仇，他不会放过我的。你要是不怕被他们抓住打死，那就尽管去，我肯定不会救你们的……”
赵雨萱笑了笑：“反正，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也没有那么多可以顾虑的了！”
“雨萱……”
“让雨辰接一下电话吧，最后，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他说。”
李莉在失魂落魄中，将电话交给了赵雨辰。
“姐！我有点儿不敢相信你刚刚说过的话，你真的是我姐吗？”
赵雨辰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慌张，他不太敢相信，赵雨萱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雨辰，每个人活着，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难处，尤其是成年人，更要学会将所有的难处吞到肚子里，在孤独中负重前行。我帮不了你了，从现在开始，你的路要靠自己走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自己怎么走？拿什么走？”
赵雨辰的语气非常激动，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知道我有错，我不该帮你这么多，间接让你失去了在这个社会生存的能力……但你更应该责怪的，是你的母亲，是她的厚此薄彼，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赵雨萱叹了口气：“我也会自私，所以现在，我要过属于我的生活……赵雨辰，你未来的生活一定会很痛苦，但你要坦然承受，因为你的前半生太幸福了，甚至你已经把这一辈子的好日子，都浓缩在了这二十多年里……所以，你也该到了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赵雨萱！你这个恶魔，你这个冷血动物！你明明知道我的处境，还要这么对我！”
赵雨辰失控了，像头野兽一样，在电话的另一端愤怒的咆哮了起来。
可赵雨萱没有埋怨他，在她看来，赵雨辰也是一个可怜人，从生下来，就得到了父母的宠爱，将他惯成了一个巨婴。
他不懂事的时候，被迫灌输了一切都有家人遮风挡雨的念头，可懂事了，这些理念却已经在他的灵魂里根深蒂固，让他无从改变……
他可怜，却难说可恨，或许他的人生跟自己一样，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他们姐弟此生最后的通话，在这里戛然而止。
在之后的某一天，新闻里传出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因为被女友抛弃，自己又找不到工作，在社会上处处碰壁，甚至无法融入这个社会，最终跳楼自杀。
他的母亲因此得了失心疯，住进了精神病院，嘴里却一直念叨着“雨萱”这个名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而这条新闻也仅仅只是在娱乐至死的年代，掀起了一阵短暂的波澜，一群人痛骂这个青年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却无人愿意花费一点时间，去分析背后的原因。
谁的人生不迷茫，谁的岁月不荒凉，在这山长水远的人世，终究还是要一个人走下去。不恋尘世浮华，不写红尘纷扰，唯愿冷暖自知，干净如始……
……
挂掉了电话，赵雨萱看向窗外，交错的灯光，穿过高楼的窗户，穿过街边的排挡，穿过塔吊的吊臂，织起了这座城市的夜晚。
她感叹，白天和黑夜的转换竟然是如此之快，好像只是一支烟的时间，灯光便取代了夕阳的余晖，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一切。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萧何，是不是也在了断着人生中的恩怨情仇，等待着故事的结局？
……
“终于找到你们了昂……”
一栋破旧的厂房里，在追命跟厚土的挟持下，萧何终于见到了逃逸了大半年的赵鹏，以及当初带着上自己家闹事的两名小弟。
他们两个都是半大的孩子，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一个连十岁都没有。
“老弟，老弟……放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初借了钱，是因为我去澳洲赌钱，欠了一屁股债，我不这么干，他们就会打死我……”
灰头土脸，被捆起来的赵鹏，脸上满是绝望之色，那狼狈的模样，也昭示了他这段时间，过得并不是很好。
“表哥啊，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干，直接毁了一个家庭？”
看着正在挖坑的追命跟厚土，萧何转过了目光，带着几分森寒：“我父亲听到家里莫名其妙多了几十万的外债，直接气得病死在了医院里，我母亲也瘫痪在床，甚至间接喝下了百草枯……就算我母亲欠你父亲一条命，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偿还吧？”
“萧何！你这是在耍无赖！你父亲病死了，是他本来就有心脏病史，你母亲喝百草枯，这也能赖到我的头上？”
看着萧何的目光里满是杀意，赵鹏的脸上，也露出了癫狂的笑容：“我知道了，萧何，你分明就是在给自己的怒火，找一个宣泄的理由！刚好我让你家欠了几十万，给了你一个借题发挥的空间，对不对，你说对不对？”
“赵鹏啊，我给你算一笔账。我父亲被你气得去世，我母亲被你气得瘫痪在床，我前女友因为这几十万跑路，我的家庭因这几十万支离破碎，而我们欠你的，仅仅只是你父亲的一条命……你说，这笔债，你该不该用你的命来还？”
眼看着坑已经挖好了，萧何也没有了再跟赵鹏诡辩的心思。
反正他们都要离开这个世界，对与错他不在乎，他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做自己想做的事，仅此而已。
在赵鹏绝望的哭喊中，他被推进了坑里，然后活生生的被追命跟厚土，用一铲又一铲的水泥永远封在了地下，成为了自然的一部分……
那两个孩子，全程看完了水泥盖住了赵鹏的身子，中止了他的哭喊，最后将其闷死在了水泥里面……
他们吓得魂不附体，甚至较小的那一个，裤子下面还流出了尿液。
“小子，你是他的哥哥吗？”
萧何蹲在了较大的那个孩子面前。
“是、是……”
那个孩子护住了自己的弟弟，却仍然用恐惧的目光看着萧何。
“你们两个只是帮凶，所以我不要你们的命，但我希望你们能牢牢的记住这个夜晚……”
萧何盯着两个孩子，认真的说道：“人活着，就要对这个社会抱有敬畏之心，要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也许赵鹏带着你们去我家闹事的时候，给了你们一定的好处，但我相信，你们已经品尝到了相应的代价。你们以后，应该会本本分分的做人，脚踏实地的走好人生的每一步吧？”
“会……”
较大的那个孩子连连点头，较小的那个却一脸懵懂……
萧何叹气。
在他的世界里，甚至对生与死的概念，都是模糊的，他之所以害怕，仅仅只是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十分凶恶罢了。
或许，那个稍稍大一点的孩子，也只是在表面上应付自己。
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
但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放走了两个孩子，萧何仿佛从一个世界，掉落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而这一路却充满了坎坷与疲倦……心里却轻松了很多。
如果他的故事，能写成一本书，那他希望自己可以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不亏欠任何人，也不让任何人亏欠自己……这样，至少能让这本书看起来，更加的首尾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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