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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些天,他听了杨青青的煽动,跑去承包啥羊皮生意。
羊场那边给他批发了一百张羊皮,他喜滋滋地就开着公家让他运货的那辆卡车,拉着羊皮去了临海市。
这一路上,他遇见过拦路要钱,不然不给过路的;在小旅馆,遇见过半夜涨价,不然就给他赶出去的;遇见过骗子小偷……人还没到临海,林林总总,就被坑了足有二百块钱。
好容易到了临海,他以为能倒卖掉手里的羊皮发一笔小财,谁知道那边人际关系复杂得很。找不到山头,没有老大护着,根本没人敢和他做生意。
他知道有个叫龙武的,一直罩着武盛骞,就打听着寻了过去,想以武盛骞老乡的身份,在龙武这里谋点好处。
可龙武是谁?
他在黑市闯荡了这么些年,一眼就看出来,这李二串和武盛骞完全不同,是个靠不住的,于是理都没理李二串。
李二串彻底没了招,灰溜溜拉着一车羊皮往回开,结果在快出临海地界的时候,还遇上了抢劫的。
羊皮全被抢走了,他自己也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真真正正的人财两空。
回到羊口坡以后,羊场这边也发现了他开着公家的卡车拉私活,而且卡车也损坏了,就暂时停了他的工,还让他赔修车费。
这么前前后后算下来,李二串往临海跑这一趟,亏了足有三四百块。
他平时赚钱不少,可喜欢享受,也没攒下多少家底,这下子全都赔光了。
于是,李二串才打上了武盛骞的主意。
“哎呦,盛骞哥,你看我咋来晚了,还叫你和嫂子等着我!”
一见到武盛骞两口子,李二串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说话也是谄媚的不得了。
负责接应武盛骞的干事见他来了,就告辞走开了。
武盛骞脸上淡淡的,四平八稳地说:“没事,来了就成。”他根本不想和李二串废话,直接就说,“那咱们开练?”
“盛骞哥急啥?我手把手教你,你又这么聪明,还怕学不会?”李二串拍着马屁,拿出烟来递给武盛骞,“抽一根,咱说说话。”
“不抽了,媳妇儿嫌呛人。”
武盛骞没接,很冷淡地说。
李二串有点尴尬,把自己要点的烟也收了回去,干笑着说:“盛骞哥真是好爷们,又会赚钱,又会疼老婆。”
“你到底有啥话,直说。”
武盛骞有点不耐烦了。
李二串舔舔嘴唇,这才说:“盛骞哥,你看咱们都是老乡,我也就不瞒你了。我……我之前不是承包了羊皮生意吗?可我在临海人生地不熟的,买卖没做成,还让人给坑了。所以我就想着,往后,能不能跟盛骞哥你一块干?你那边有熟人,也带带兄弟我。”
他往临海跑这一趟,虽然没赚着钱,可是见识了啥叫真正的有钱人。从此眼红心热,更不能踏实过普通日子了,于是扔下脸皮不要,也想巴巴黏上武盛骞。
杨小甜对李二串半点好印象也没有,她生怕武盛骞答应了他,就抢在前头说:“那啥……盛骞他都答应连大根了,要带着他去做生意。盛骞也不是啥能人,带个连大根就很难了,估计带不动第二个了。”
她说得客气,给李二串留了面子。
可李二串心里还是一沉,恨毒了这个让他心痒痒,却没能得手的小娘们。
不过,他脸上还是堆着笑,讨好地说:“我就当个跟班也成,再说了,我会开车呀!嫂子你是不懂,开长途老累了,没个人替换着,根本不行。”
“那……”
杨小甜还想拒绝,可是没了词。
她垂在身下的手忽然被人用力一攥,多了几分安心的感觉。
武盛骞对着李二串,啥借口也不找,干脆地说:“我这人独,不习惯跟人搭伙,你就别说了,咱还是学车。”
“盛骞哥……”
李二串还想纠缠,武盛骞冷冷的一眼扫了过去。
李二串将近一米八,在那个年代也算高个,可在魁梧精壮的武盛骞面前,就像个驼背佝偻的小鸡崽子。
武盛骞居高临下这么一瞪,他两腿发软,再也不敢说半个字。
可表面有多怂,他心里就有多恨。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想法子,搞死武盛骞!
李二串不再说话以后,就开始教武盛骞学车。
杨小甜看武盛骞拒绝了搭伙的事,心里一松,她和武盛骞说:“好好学,小心着,我在那边看着你。”
武盛骞揉揉她的小脑袋,让李二串等一下,自己大步走开,去了不远处的供销社。
“你干啥去?”
杨小甜的问话,他没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包炒瓜子回来,塞进她手里说:“干看着我学车多闷,嗑点瓜子。”
“我又不是小孩了,吃什么瓜子?”
杨小甜不太好意思地接过,心里很甜,嘴上却嗫嚅了一句。
武盛骞比划了一下她的身高,笑着说:“三块豆腐高,在我眼里可不就是小孩?”
“你才三块豆腐高!”
杨小甜笑着去踢他。
李二串看着俩人腻歪,心里的恨意更浓了。
等武盛骞给杨小甜找好了地方回来,俩男人就钻进车里,一个教一个学。
李二串先给武盛骞介绍车里的各种零部件,还有简单的原理。
武盛骞虽然没念过啥书,在这方面却非常聪明,一点就透。
李二串教了不过一个钟头,他就全都听懂,开始上手操作了。
第一天学,是李二串操作,他在一边看着。
杨小甜看到卡车动了起来,在空地里慢慢地转着圈,心里很雀跃。
卡车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还能听见李二串给武盛骞讲解的声音:“你看,想要加油就踩左边,这是油门,踩上它就能加速;想停车,踩右边这个,这叫刹车,踩上就能紧急停车,免得撞上啥……”
车很快开了过去,接下来他们再说啥,杨小甜就听不见了。
当天,武盛骞一直学到傍晚。
他们回家没了公共汽车,是县里派人开车,把他们仨人一块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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