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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时候的司空并没有慌张，他抓了抓兜里，把一瓶风油精灌进了嘴里。
兴许会有一点用。灌完之后，他又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希望疼痛能够缓解这种奇怪的感觉。但是他明显咬的有点狠了，几乎是一口咬飙血，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但是疼痛还是有很大的作用的，这一口下去，司空突然感觉整个世界清净不少，那种奇怪的眩晕感也缓解了很多。只是满嘴风油精的刺激味道，搞得他现在异常想吐。
旁边的王家人纷纷在手上划了几刀，来保持清醒。
“上一次也是这样，没有任何征兆就突然有幻觉。”王家首领甩着手道：“把他们几个叫起来。”
地上还躺着几个王家人，他们应该是受到了比较大的幻觉刺激，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就死人一样摊倒在那里。
有人在他们的头上淋了水，又猛的扇了他们几巴掌。
有两个人喘了几口气，醒了过来，但是明显是在幻觉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被吓得不轻。但是剩下的四五个人依旧没有醒。
司空感觉不对，按理来说这么猛力的折腾，哪怕植物人也该有点反应了，他蹲下来谈了谈他们的鼻息，一个一个的探过去，都没感觉到任何气体。把上脉搏，也已经没有心跳了。
“死了。”司空站起来道：“你们上次也有人死了？”
王家首领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他迅速检查了一下那几个人，道：“上次就只是中了一点幻术，没有人出事。”
他说完，司空几乎要把自己的手指掰断。他刚才太过于愚蠢了，竟然问他上一次的事情。要是这个王伟华跟着一起下斗了怎么办？那真的就暴露了。他的整个计划差点没因为这句话轰然崩塌。
这几个人明显不是体质最差的，他们几个是走在同一个角落里的人。也许这一小片人会死，并不是巧合。
“你看到什么了？”王家族长抓着其中以后刚刚被打醒的人问道。
那人被打的整个脸都肿了起来，到现在眼神都有些对不上焦。他反应了好半天，才道：“看到了……眼睛，有眼睛在看我们。”
司空盯着那人的神情，突然他的通讯器中响起来了轻微的敲击声，这一次徐林客没有直接说话，而是使用了他之前和司空学习的加密语言。那段敲击的意思是，不要抬头向上看。
他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尸体倒地的方向，发现他们的角度会看到贴近天花板的一个地方，也许就是因为那个着了道。
如果是在十多年前，司空一定会忍不住抬头看一眼上面到底是什么，或者找个什么反光的东西映一下。即便知道那种行为可能会带来危险。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早就没有了那么多的所谓好奇心。他也曾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别找了，继续走吧。”王家首领指挥道。说着，他转向刚刚问话的人，道：“要是遇到什么，你还跑的动吗？”
那人一下子睁大了双眼，他道：“我可以的，可以跑的很快……”
他的神情过于紧张，以至于现在竟然可以对上焦了。有时候恐惧真的是一剂良药，激发出人的无限潜能。
继续向前走着，司空想了想，还是找来了一点纱布攥在手里。他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迅速的把纱布系在了眼睛上，准备摸黑走过去。
既然目前已知危险源就是注视就会产生幻觉的眼睛，那就干脆捂住眼睛。
当然他这个办法并不适合其他人效仿。原因其一，他正处于队伍的中间，淌雷轮不到他，后面有突袭也伤不到他，在古墓里他的位置处于相对安全的状态。
原因期二，过去在王家被折磨的时候，他曾被迫只用听觉和触觉来感知这个世界。那段日子熬过去之后，他对声音变得更加敏感了一些，尤其是黑暗中的声音。
别人看到他蒙住了眼睛，都没有说什么。虽说没有人学着他这么干，但毕竟没有人找茬茬的去组织司空。
继续向前，司空又感觉到耳机动了一下。
“我这边信号很差，对你的定位并不准确，但是你的位置即将要遇到一批箭雨。箭是莲花头，拧一下就能下来。你站着让它打也可以，但是千万别乱跑乱移送来闪躲，那里要人命的不是那个。”
’怎么说’司空敲击着询问道。
“我们没有触发那个机关，但是从布局来看，你们所处的位置下面还有一层，应该放置着起码两种机关。你们下面说不好是某种重金属或者腐蚀性生物。所以被射两下就忍一忍，千万别躲。”
徐林客的声音很是平静，他沉默了十来秒之后，道：“我觉得我也许知道这个斗是怎么回事了。张家曾经在这个地方有修筑记录，建造这个地方的应该是我们的人。我按照我们家族专用的手法解机关，全部都解出来了。但是你们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司空，你注意安全，等到快要到了的时候我们就上。”
司空表示收到，他静静的跟着那群人向前走。前路好像没有尽头，失去了视觉之后其他感官会变得相当敏锐，司空能够感觉到地下特有的丝丝阴冷，和一点腥气。这种腥气不是闻到的，他并没有什么嗅觉。而是靠着某种知觉感觉到的。
司空闭着眼，向前走着。几乎就在某一瞬间，他听到了破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下意识的想要闪躲，但是想到徐林客的话，他只是蹲在地上尽量护住要害。
一股冲击力传来，一根箭打在了他的肩膀上。果然是莲花头。
司空想要拽掉眼睛上蒙的布，但是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间，他的袖子被一股力量拉住了。袖子里的三寸钉舔了舔他的手指，没让她抬手。
三寸钉到王家以来出奇的安静，甚至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它极度谨慎，一直藏在司空的身上没有出现在摄像头下。这一点司空是很放心的，哪怕人会不小心露出马脚。
三寸钉也会保持镇定。这狗不是普通的狗，几乎要成精了
这时候它不让自己摘眼罩肯定有原因。司空想着，碰了碰肩膀上的箭。箭头已经缩回去了，一层铁钩钩着肉。
耳边不时有惨叫声和跌落声传来，这时候司空感觉到了浓重的腥气，就在身边。这是他剩下的那点可怜的嗅觉察觉到的。
不断的有落水声，但是更加粘稠。下方位有人在挣扎，但是挣扎声很快就不见了。
过了许久，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三寸钉用冰凉的鼻尖拱了拱他的手。
司空缓缓抬手，解开了眼前的布。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宛若孤岛的地方，四周的地面都已经塌陷下去了，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有黑色的粘稠液体。掉下去的人都已经不动了，也不知道液体是什么做的。还在上面的王家人比司空想象的多，他们看到司空没动就没掉下去，所以立刻停止了躲闪。
王家首领脸色相当差的盯着司空，他道：“你怎么知道这样不会下去。”
司空举了举蒙住眼睛的布，道：“什么都看不见，躲都不知道躲哪里，只好站着了。”
首领冷哼一声，依旧盯着司空看。但是司空没有理他，只是默默的摘掉了身上的一些箭头。皮肤已经破了皮，沾了汗水痒的不得了。司空试着用十字封印法止痒，结果发现没有奏效。
这箭头不知道在哪里多久了，兴许附带着古老的病毒。他想起过去罗大后背上的白毛，不由得恶心了一下。也许这时候就应该延续光荣传统。司空心道。
这样想着，他呸呸两口吐在了手上，就往伤口上开抹。
正在用碘伏处理伤口的王家人有被司空惊到，但是他们心里莫名就觉得刚刚跟着司空做活下来了，所以这时候也该跟着做。
于是他们放下了碘伏，龇牙咧嘴的开始在伤口上乱吐一气。
“很好，保持这个人设。”徐林客在通讯器里道“我们马上就要汇合了，最后一段路你一定要记着蒙住眼睛，你的狗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无论听到了什么都不要睁眼。”
“怎么了？”司空轻声问道。
“我不确定这里是什么，但是你会听到很多声音，看到你最想看到的东西。那个幻境只要不是我们家的人，就都无法避免。剩下的伙计我们都是打晕了拽出来的。等一下张家会派人在那地方的柱子上等着，尽量把没有反抗能力的姓王的直接拽上去杀了。再向前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了，按照我们这边的人力，我们未必打不过他们。要把上面的人叫过来堵他们吗？”
“不用。”司空敲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狗？”
徐林客那边沉默了数十秒，然后他道：“我如果说是它找的我，你可能不信……”
“我信。”司空瞟了一眼袖子里的三寸钉，敲道：“它比我们聪明多了。”
摸完口水之后，司空朝对面扔了绳索，调整着姿势爬到了对面。
等到所有人都到了对面，司空悄悄闭上了眼。也就在这个时候，袖子里的三寸钉调整了一下位置，一口咬住了司空袖子里的手指。
它如同控制操纵杆一样，通过向不同的方向拽司空手指来调整司空的路线。
司空能感觉到三寸钉也闭上了眼睛，他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知道了这个小家伙是通过嗅觉来判断道路。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已经遗忘的声音很突兀的响起，却直击人心。
“司空。”那个声音只是轻轻叫了司空的名字，却让他差点摔在地上。
四周寂静，再无其他。
司空张嘴，却有些失声。“小……徐州东？”
“是我。”那声音极近，几乎就贴在司空的耳边。
司空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左手，缓缓向身边摸去。
微凉的温度，柔软的布料，和熟悉的触感。他缓缓触摸着这个人，但是并没有睁眼。
怀里的三寸钉突然用力咬了一口司空的手指，司空迅速缩了一下手，在兜里做势要弹它。
如果三寸钉有眉头，此刻应该已经扭成了八字形。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假的？他到底在干嘛？
就在三寸钉疑惑的时候，司空的手又蹭过来拍了拍它的头。三寸钉迅速仰头重新咬住了司空的一根手指，试图让他向前走。
它其实并不适应这种和司空老狗如出一辙的爱抚方式，毕竟它是司空老狗的狗，不太能接受这个“晚辈”的爱抚。
司空感受到三寸钉咬着自己的手指向前，也就放开了步子向前走。“你来送我出去吗？”他侧头问道。他能感觉到，那个徐州东依旧在自己的身边。“还是说，你希望我做别的什么。”
“我希望你……”那个声音依旧在耳边，但是此话一出口，司空却攥紧了拳头。“打住。”他道：“你重新说一遍，把我希望你去掉，他说话就是直接下命令，没有这种请求。”那个声音被司空的话搞懵了，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道：“你不想看他一眼吗。”
“想就能看到了？”司空用舌头蹭了蹭自己的上牙膛，之前那一口把舌头咬破，伤口还没怎么好。这么一蹭，痛感迅速传来，有那么一瞬间，那种徐州东在身边的熟悉的感觉消失了。
“喂。”司空道：“你能不能再说点什么，要是时间够的话就多说点。”
一片寂静。那个声音也没有了。就在司空准备放弃，带着三寸钉加快步伐的时候，那个声音在他耳边炸起。
“再见。”
一声不明意义的告别，让司空站在原地苦笑了很久。也许这个地方构造出来的幻境，并没有实际上那么强大。
幻境渐渐消失后，他听到了很多人的大声质问，或是低声抽泣。
在这些声音中，偶尔夹杂着破风声和拖拽声。
“司空，你走出来了。”收音器中传来徐林客的声音。“前面没有那种东西了。”
“你已经到最后一层了。”
“好。”司空道。他刚想睁开眼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连忙动了动自己的右手。三寸钉依旧咬在自己的手指上没有松开，依旧是那个要他向前的架势。
司空在那一瞬间起了一身的冷汗，他紧紧的闭着自己的眼睛，继续向前走。
他只是突然想起来刚刚徐林客对他说的话：“最后一段路你一定要记着蒙住眼睛，你的狗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无论听到了什么都不要睁眼。”
三寸钉并没有叫他停下，也没有给他睁眼的信号。这说明他其实还是在那个幻觉世界中。徐林客也并没有通过那个传输器发给他什么信号。这一切只不过是幻觉。
太聪明了。司空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最危险的时候就是即将脱离危险的时候，如果不是刚刚脑子转的快，他绝对已经中招了。
但是……如果连这种信息都可以伪造的话……司空用另一根手指蹭了蹭三寸钉的脸颊。如果连怀里的三寸钉，都只是自己的幻觉，那该怎么办呢？它真的就可以信任吗？或者说，如果连自己都差点中招，三寸钉真的有可能做到一点事没有吗？
虽然这样想，司空还是遵照着三寸钉的指示走着。走到最后，三寸钉松开了司空的手指，又轻轻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安全了？”司空问道。
三寸钉轻叫了一声。
司空并没有睁开眼睛，他伸出手向前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你在干什么？”王家首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司空闭着眼睛回头，道：“不知道，从刚才开始眼睛就不舒服，睁不开。”他并不确定和他交谈的是不是真人，只能和稀泥了。
“是不是被箭头打到了？”不知道是谁在边上说了一句“需要药吗？”
“给我一点。”司空道。
那人只是把一点药膏挤在了司空手上，一看就很穷的样子。
“刚才拽走处理了十二个，没被发现。去掉没过去的，他们应该是还剩下四十多个人。”徐林客的声音传来。“怎么办？”
司空听后，用拇指摁在那个小机器上，缓缓摩擦。之前约好的这个声音代表在墓道口前后夹击。虽然不确定现在是不是真实，但是不管怎样先安排好了再说。
发完信号后，司空从包里抽出来了一把很是小巧的刀，握在了手里。那把刀特别方便携带，但是也有很强的杀伤力。其实疼痛可以解决的幻境并不算是特别强悍，哪怕这种幻境极容易中招。
司空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找准位置后，一刀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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