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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马上给我答案。我不着急。”王谨着急打断张灵夕，完了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我看到你啦，我觉得很开心。我来是对的。我现在真的很开心。”
张灵夕有些触动。是呀。开心还不够吗？她看到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也很开心。发自内心的。
她歪头给他一个笑容，“那一起逛逛？你应该也没在都安镇看过上元灯会吧。”
“不曾。每年都是在金陵。”
两人并肩慢慢往前走，王谨看了看路边的灯，喃喃说道：“金陵的灯会，比这里更宏大更华丽。但我觉得这里好看。”
张灵夕闻言，耸了耸肩，没有接话。
王谨侧眼看她，满脸严肃地说：“是真的。小时候看灯会，一直是沉闷地跟着家中长辈，坐在城楼远远看一眼。后来长大了，可以自己上街了，却有一大堆府兵跟着我，而且他们怕人多挤散，只让我坐在车里走马观花的看一圈。从未如今日这般，可以自在地慢慢走。”
张灵夕只是浅笑，未接话，但心中道：“我当然知道那种苦闷，我和你有同样的童年。”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说：“我半个时辰前才到达都安镇。一到就听说你和鲁师傅下山来了，我想你们肯定会逛灯会，所以就来街上找你们。我一眼就看到你了，站在那儿猜灯谜。说出来惭愧，我从未猜过灯谜呢。小时候特别羡慕杨?和崔甯，可以到处去玩。”
张灵夕知道是一回事，从王谨嘴里听到又是一回事。她觉得自己必须重新认识他。她从未听他连续说过这么多话，还说出了小时候的羡慕。她居然有一丝心疼，于是快步往灯谜摊走去，只丢下带着笑的一大串话，“我也是第一次在这样的灯会上猜谜呢，也是很惭愧，别人都能马上猜出的答案，我都得想好一会。哈哈，我给你说，这儿的灯谜风格不是那种拽文的，很市井，且有地域认知，估摸你也和我半斤八两，咱两个菜鸟一起去挑战一番？”
接下来大半个时辰，两人穿梭在路边灯笼下，一脸兴奋。最终的战利品，也不过是赢得了一个最小的纸糊灯笼，还是两个人讨论了好半天，摆摊的大叔估摸看两人长得好看，挤眉弄眼的给了提醒。
灯笼是粗糙的竹签穿插成的，画面也只是粗略的几簇青草。但是王谨特别高兴，一直提着那个小灯笼，看了又看，笑得很傻。
气氛正好，张灵夕抬起眉毛问他，“你小时候为什么不和杨?他们玩？”
王谨自嘲的笑笑，“没人敢带我去玩。那些公子哥们天天打架，也没有打我。杨?是唯一一个和我聊天的人。”
姑娘翻了个白眼，“你老是臭着一张脸，谁想和你玩？”
“我又不喜欢他们，为什么要对他们笑？”
王谨一本正经说出这句话，张灵夕脱口而出一声“哈？”。她忍不住左手扶额，说道：“可是你羡慕杨?可以到处玩啊。”
“他经常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
“可是他可以到处玩。”张灵夕已经快憋不住笑了。
王谨摆出了傲娇脸，“我现在也可以来青城山了啊。他却还在家参加各种祭典活动。”
“所以，你是为了逃离金陵，才来青城山学道的？”
王谨闻言垂下了眼眸，没有说话。
张灵夕扫了他一眼，举起手中精工制作的灯笼摇了摇，“以你的出身，好像没必要亲自上青城山学道吧？”
王谨顿了一下，笑眯眯地说，“还好我来了啊。不然怎么遇见你。”
张灵夕嘴角一抖，无言地举起右手大拇指比了个赞。
“干嘛？这也需要夸我厉害吗？”
张灵夕心头一颤，他的眼神那么明亮那么清澈，浓烈而纯粹的少年感，让人挪不开眼。她笑笑说，“哇塞，你突然间从一个高冷公子，变成什么肉麻话都说得出口的小可爱，我除了夸你，我还能有什么表示？”
“其实我一直这么说话的。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喜欢的，就什么都别说。那些人心里明明不想搭理，嘴里又另外一套，有什么意思？”
张灵夕忍不住又举起了右手比赞，“是我眼拙了。一直觉得你太高冷，生人勿近的模样，我以前不敢多和你说话的。”
“可是我观察你很久啦。你每天和杨?在那乱聊，我都在听啊。”
张灵夕又是一噗呲，“是吧？我就隐约觉得你有时候是在偷笑的。原来真的不是我的幻觉。”
王谨垂着浓密的睫毛盯着张灵夕，“你们两聊得东西都太无聊了。”
“无聊你还听？聊天不就东拉西扯，哪有那么多大道理要讨论呢？”张灵夕恍然发现什么，凑过去问，“你听都听了，为什么不加入我们一起聊聊？”
姑娘毫无预警的突然靠近，让一直盯人的王谨内心猛一抽搐，片刻晃神后也没丢掉傲娇姿态，“以前我不知道我喜欢你啊。那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说话呢。”
又是突如其来的告白，张灵夕也不害羞了，只想笑。公子们说话都是客气着迂回曲折，王谨突然这么直球大胆，她真的第一次见，忍不住想捉弄一下他，“我每天和杨?呆在一起，你不觉得，我其实是喜欢他的？”
王谨满脸认真地看着她，“不会啊。杨?又不喜欢你。他喜欢崔甯。从小就喜欢。”
“啊……”张灵夕整个人要裂开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就惊呼而出，吓得又赶紧捂住嘴，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王谨一脸不屑，“我什么都知道。只是懒得说而已。”
张灵夕抿嘴点了点头，心中暗叹，“也是。世家长大的公子，谁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呢。”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万福楼，张灵夕指了指二楼，“鲁师傅在上面呢，我得去问问他，是不是该回学宫了。你今晚上山吗？”
“和你们一起。”张灵夕真是一下难以适应他的热烈，赶紧走进客栈。
店小二看到王谨立马热情的迎了上来，“王公子，是来找鲁师傅吗？他在楼上。”
王谨点点头，朝楼梯走去，脸上恢复了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张灵夕心中默默叹气也跟着上了楼。
鲁蜃和杨家母子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他们便招了招手，他已经从杨?嘴里知道王谨来了，面上倒是云淡风轻的。
王谨走过去，拱手行礼，“鲁师傅，上元节安康。”
鲁蜃冲他点点头，然后扫了一眼张灵夕，她回以一个尴尬的微笑。
鲁蜃看向王谨，“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学宫了。你和我们一同上山吗？”
王谨又一拱手，“一同回去。马车已经妥当。”
鲁蜃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好。我们也是赶马车来的，要带很多补给上山。那就准备走吧。”
“既然鲁师傅带了那么多货物，灵夕就跟我一辆马车吧。”王谨理所当然地说道。
张灵夕：“…………”
鲁蜃没给他多的眼神，一如平常分配任务的模样，“也好，我这边送杨夫人回家。你们先行一步，我们稍后快马赶上。”
张灵夕不想在有他人在场时和王谨多做扭捏，落落大方地直径钻进了王家的马车，里面铺好了软垫，旁边还放着两个小手炉，坐下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温暖。
王谨紧接着也钻了进来，掖了掖门帘，坐到了她身边，“我从金陵带了很多东西，家将们会把东西送到山上。”说话间，马车已经启动了。
张灵夕闻言点点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垂下了眼睫没再说话。王谨递过来一个手炉，热乎的。她接过来时还碰到了他的手指。
两个人突然到了一个密闭的狭小空间。少年脱下了披风，近在咫尺。温暖的空气，淡淡的清香，摇曳的灯光，四面八方……都泛溢着暧昧。她想想这回山的一个半时辰，不，道路结冰，恐怕时间更长。她觉得自己快要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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