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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天光下，微凉的雨水落在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寒意。60;62; 趴在一个潮湿的水坑中，皮雅斯特朝山坡下张望，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计算，但从皮雅斯特的经验来看，在那里的，大约是五百到八百萨克森士兵，大多都是穿黑衣的，但也有一些穿绿衣的。60;62; 而此时，营帐边的岗哨已经吹起号角。60;62; “疯了？”西莫维特下意识地说道。60;62; 萨克森人疯了，这就是西莫维特的第一想法，这怎么可能呢？用五百到八百名士兵，去冲击一个八千人的大寨子？60;62; 西莫维特宁愿相信他家的狗能尿出猫屎咖啡，都不信还能有这样的奇迹，哪怕这些人看起来都穿了甲。60;62; 就算按最高级的来计算，八百人，八千人是他们的十倍，相当于每个萨克森士兵要击败十个摩拉维亚人，这太离谱了。60;62; “老爹，你怎么看？我觉得这是要输了。”60;62; “别废话，继续看。”虽然看上去萨克森人必败无疑，但多年的直觉还是没让皮雅斯特轻佻地下出定论，他总觉得萨克森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的。60;62; 肯定是有什么巧计，否则区区八百人怎么可能打败足足八千人的大军？60;62; 他们能够从河岸边摸到营帐旁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但要是不靠着取巧是根本打不败这些摩拉维亚人的。60;62; “输了！”张世成喝道。60;62; 朦胧雨水之中，身上的铁甲几如冰块一般寒冷，木着脸，张世成任由雨水稀拉哗啦地打在脸上，流入脖颈。60;62; “输了！从我们上岸以来，他们便已经输了。”张世成的眼神冰寒，杀气四溢，“如今天晚雨深，更是有薄雾，下了雨，摩拉瓦河河水汹涌，敌军定当想不到我要在此时渡河进攻。60;62; 诸君都是精锐，战锋中的战锋，节帅选出我等，便是要他们看看，我等汉人与八旗，便是天生地养的战士，富贵便在前方，欲取者，便随我自取之！”60;62; “万胜！”低沉的怒吼在雨水中化成了一团龙卷风，连周遭树上的树叶都震颤起来。60;62; “两位不用随我们冲击。”交代完了士兵，张世成的身体又转向那两名索布人骑兵首领，“二位能帮助我们渡河，便已是大功一件，我们冲锋自有规程，你们随同反而不方便。”60;62; “原为大萨克森公国效劳！”一名索布人斩钉截铁地说道，换一个听不懂斯拉夫语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忠诚的战士呢。60;62; “继续前进。”60;62; 在逐渐嘈杂的摩拉维亚人的大营中，整齐的脚步声和凌乱的马蹄声都是如此地清晰，不仅仅引得雨声更大，连摩拉维亚人大营中的嘈杂声都大了几分。、60;62; 不得不说，虽然这些摩拉维亚人都是部落体制，但多年的部落冲突和狩猎生活，确实给他们增添不少蛮勇，很快，整整两千人的摩拉维亚战士便冒了出来。60;62; 他们摩擦斧头，对着萨克森军队这边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但在雨水中回应他们的，却只有一声声不间断的富有韵律的脚步声。60;62; “万胜——”60;62; 一声整齐到彷如一个巨人在张嘴怒吼的声音，瞬间便将摩拉维亚人的战吼给堵了回去，雨水让一切更加模糊。60;62; 摩拉维亚的勇士们还没有站稳就已经有丢盔卸甲的趋势了，一朵乌云散开，这才露出了一点莹白的天光，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己方的栅栏全部被拆除，连一些壕沟都被填平了。60;62; “谁？这是谁干的？”60;62; “铁甲骑兵！你们看，是传说中的铁塔骑兵吗？”60;62; “这些马蹄印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那些索布人。”60;62; “枉我们收留他们。”60;62; “别吵了，敌军都快要到眼前了。”60;62; 这样的雨水下，张世成自然没有和之前一样使用弓箭，他拉下了面甲，手中的红缨马槊，在雨水下，简直要将马槊的槊杆也给染成红色。60;62; “万胜！”60;62; 在怒吼与号角声中，二百名铁骑踏着雨水，不顾雨天冲锋和打滑的危险直愣愣地冲入了摩拉维亚人的阵列之中。60;62; 不得不说，张世成不愧是在藩镇打老了仗的，不论是战机的把握还是战局的理解，都远超常人。60;62; 这个时候，由于事起突然，很多摩拉维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摩拉维亚的队伍都是几个下级的部落首领带起来的，此刻，依然有不少慌慌张张，甚至没穿衣服跑来列阵的摩拉维亚士兵。60;62; 此刻的摩拉维亚军阵，看似人多，但实则就像一颗熟透了的西瓜，手中马槊轻轻一劈，不需用力，他们便会自然散成两半。60;62; 而现实也正是如此，二百名铁骑竖起了长枪，排成了三角阵型，瞬间便扎入了敌军之中，薄薄的阵型根本无法挡住冲击的靖难玄甲骑。60;62; 冲在最前面，张世成的手中的马槊左右挥舞，往往是一个人影闪过，身后便有两人捂着胸口或脖子倒下。60;62; 原先还算带着泥土腥味的空气，瞬间便被血腥味填满，惨叫，哀嚎，狂怒，恐惧，一切情绪最终变成了失控，想前进的，想后退的，整个军阵瞬间乱了起来。60;62; 随后四百名步军士卒排成了一条纵阵长龙，带着冲天的怒吼声，从那骑兵打开的缺口处冲了进去。60;62; 重刃之下，没有哪一件锁子甲或扎甲能阻挡，摩拉维亚战士手中的短矛和斧子甚至没法触碰到萨克森步卒的身体，在冲击的长枪之下，一朵朵血花绽放。60;62; 泥泞的地面上，黑色的长龙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每一次都是近百名摩拉维亚战士倒下。60;62; “万胜！”60;62; 震天的锣鼓声，狂吼声，夹杂了兵器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前面的人想逃跑，后面的人想上前，拥挤的摩拉维亚战士像旋涡一样转动，但不变的是漩涡正在被鲜血染红。60;62; 摩拉维亚大营陷入混乱，喝过了酒，脑子还晕乎乎的弗拉迪斯拉夫跌跌撞撞地穿上了精良的锁子甲，在几个侍卫的拱卫下，向大营门前进发，但没走几步便停下了。60;62; 一个相熟的大头领正慌忙地走过来，他一边骑着马一边向后猛冲，弗拉迪斯拉夫哪怕醉酒依旧身手矫捷，一边叫人拦路，一边便趁马速变慢，拽住了那头领的衣服。60;62; “怎么回事？前面怎么了？”60;62; “弗拉迪斯拉夫阁下，快跑了，索布人叛变，萨克森人两万大军杀过来了。”60;62; “两万？！”弗拉迪斯拉夫的酒瞬间醒了，他仔细听了听那边的喊杀声，又询问了几个逃跑的士卒，分别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五万敌军打过来了”“十万敌军打过来了”“雷神佩龙打过来了”等消息。60;62; “怎么办？”一个侍从慌乱地问道。60;62; “什么怎么办？越到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弗拉迪斯拉夫瞪了他一眼，“还不把我的马牵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60;62; 鲜血染红了地面上的水坑，又被乌龙靴踩入，飞溅出猩红色的血水。60;62; 在鏖战了半晌，发现己方将军已经逃跑后，摩拉维亚人绝望地交出武器，选择了投降。60;62; 站在那一具具的尸体边，西莫维特半张着的嘴，到现在都没有合上，七百人，他们仅仅只有七百人，甚至还有一百人的预备队，从头到尾没上场过。60;62; 而他们面对的，可是整整八千人啊。60;62; 望着如牛马一般被驱赶的摩拉维亚战俘，西莫维特的嘴终于合上了：“多么强大！”60;62; “与其在这里感叹，不如多想想以后该如何。”皮雅斯特虽然尽力地装出平淡的样子，但他内心的澎湃可不比西莫维特小。60;62; 这八百人一共斩首一千二百级，杀得这些摩拉维亚战俘一看见黑色的头盔都浑身发抖。60;62; 这样的力量，假如能成为这样强大存在的一部分，是不是就能够将那可厌的泼皮埃尔王子从王位上赶下来呢，他的暴政，几乎是所有西波里安人都无法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