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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中四年，西元783年四月下旬。60;62; “呜——”60;62; 带着微微一丝寒意的清晨，在汉堡小学堂校区上空，已然回荡起了厚重的号角声，同时，这也是唐军战时所用的号角。60;62; 阿尔文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在这间泥砖宿舍的大炕上，睡着十个各族的孩子，他们有的是法兰克人，有的是撒克逊人，有的是丹人，甚至有卡累利阿人。60;62; “冯九五，起床了。”60;62; “兄弟们，起床了！起床了！”60;62; 作为火长，阿尔文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不断地推搡着剩下的几个孩子，由于语言不通，阿尔文只能用汉语叫他们。60;62; “起了起了。”这些孩子们互相帮助着穿着衣服，换上了统一的麻衣，用布条扎好了头发，检查过腰间的木牌，便涌出了房间，排成两列五排共十人的小队。60;62; 喊着嘹亮的口号，阿尔文带着身后的九个少年兵向着校场跑去。60;62; 由于教师匮乏，冯森是派了几个个性相对温和的老兵，来管理这群孩子，与其说他们是老师，不如说是教官。60;62; 这群人懂什么班级管理，全部按军队里来了算，这里二百五十个孩子正好分为五个大队，每队五火，一火十人，每火设火长一人，每队设队正一人，队副一人，旗手一人。60;62; 自从父亲因病去世后，阿尔文不知怎的就时来运转，成功被挑选进入了汉堡小学堂，在课堂和校场上有着亮眼表现的阿尔文很快就被任命为火长。60;62; 迎着春日的暖阳，阿尔文高高挺起了胸膛，此刻十一岁的他比去年高了半个头，原先削瘦干枯的脸庞也逐渐鼓了起来，同时鼓起的，还有的手臂上大腿上的肌肉。60;62; 在第三声号角声结束后，整个校场中已然站满了少年兵们，当然，还是有迟到的，隔壁丙三火因为一个赖床的家伙，迟到了一分钟。60;62; 丙队的队正、丙三火全火都被拉到了一旁哭爹喊娘地抽起了棍子，一人五棍，一棍一条痕，一掌一掴血。60;62; 在各自队正的带领下，少年兵们排起整齐的队形，开始沿着阿尔斯特河开始了每日的跑操，而他们跑操时也不能闲着，而是喊起了中文号子。60;62;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所有人步伐整齐地踏在地面上，仿佛是一个声音，而阿尔文感觉那些声音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那些声音，“个十百千万，东南西北中。弓步轻重骑，敌我走跑停……”60;62; 作为汉堡小学堂的第一批学生，少年兵在第一年首重常识和汉语，他们需要学习至少八百个汉语，并且能简单交流。60;62; 不要觉得这很难，这群少年兵就住在忠勇坊，忠勇坊可是一个汉语环境啊，他们的一火以内大多数都语言不通，必须用汉语来交流。60;62; 更何况，他们一天要花三四个小时来刻意地学习汉语，要求能够简单交流并不困难。60;62; 在语言上，阿尔文可以说是天赋异禀，汉堡小学堂开学三个月，当别人还在一二三四五的时候，阿尔文已然开始学习更高级的切音读法，如只因切鸡。60;62; 在别人各自练习时，阿尔文和其他几个人会一起学习更高级的汉语甚至汉字。60;62; 这让阿尔文充满了期待，他期待长大，好早早披上战甲，他想骑上黑色的战马，他想成为义从，甚至成为府兵牙兵！60;62; 每次想到这，阿尔文都激动地睡不着觉，但清醒后又有些泄气。60;62; 自己一头棕色头发和绿色眼睛，但府兵牙兵们都是黑发黑眼，而那些该死的卡累利阿人，只要头发颜色深一点，几乎看不出来他们是卡累利阿人。60;62; 尽管教官们总说一视同仁，但实际上，他们总是对卡累利阿人更亲近些……这群该死的卡累利阿人！60;62; 阿尔文有时候真是恨的牙痒痒，我怎么不是赛里斯人呢？我要是赛里斯人，我会是这个吊样？60;62; 跑完了操，众人满身大汗，在校场旁的建的一个草棚子内，身宽体胖的撒克逊大娘费力地给每个少年兵都倒了一桶热水和一条毛巾，用以擦拭身体。60;62; 擦过了身体的少年兵回到校场，开始了今天的汉语课程。60;62; 相比于在冬天，必须冯森亲自来上课不同，这些孩子的汉语基础已经不错了，能够听懂这些老兵的课了。60;62; 但说实话，他们也没什么上课手段，就是每天念课文，背句子，到点了，就把靖难军那群老兵拉进来，一对一对话对练，搞得这群孩子一水的河北山东辽东方言。60;62; 这么闹闹腾腾一上午过去，阿尔文已然饿得饥肠辘辘，他带着九个同伙，排成整齐的队列等待着领饭。60;62; 阿尔文端着盘子到了几个撒克逊大娘面前，只见大娘先是一海碗洋葱丝大麦粥扣下，那麦粥上面撒着点点野菜和豆豉，然后是一大杯牛奶和两个猪肉馅的汉堡包。60;62; 汉堡包虽然只有两个，但麦粥管够，无限续杯。60;62;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群小子也是一样，就没有一个只吃一碗的，吃的慢了，说不定就没了。60;62; 咬仇人似的啃了一口汉堡包，阿尔文拿起筷子将豆豉野菜一搅和，秃噜秃噜地喝进了肚子，连喝三大碗才停。60;62; 阿尔文放下碗，长舒了一口气，吃饱啊，这可是他长久以来一直未曾实现过的梦想，从小到大，他就从来没吃饱过，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居然每天都能吃饱。60;62; 这样的生活，不论是死去的父亲，还是曾经的村落，都是未曾给过他的，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死了。60;62; 虽然她已经走十年了，他仍然记得母亲对他很好。60;62; 就地打了个地铺，所有少年兵们在树荫下草棚中睡起了午觉，直到中午的号角声再次响起。60;62; 阿尔文迅速跳起，将周围几个同伴喊醒，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60;62; 正常来说，他们下午应该是连续四节体育课，分别是骑马、射箭、刀剑和军阵。60;62; 今天是五月初一，对于少年兵们来说，这可是个大日子，因为这是军阵大比的日子。60;62; 扎紧了腰间的腰带，阿尔文看向对面的甲二火，看向那个卡累利阿火长，他端起短枪，露出了狰狞的笑容。60;62; 站在高台上，冯森撑在扶手，一边听王司马报告，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的少年兵。60;62; 广阔的校场上，一火火少年兵排成整齐的队列，有的持盾，有的持长棍，有点持短木剑。60;62; 他们化成了一个个方形的阵列，互相冲击推搡着，硕大的棍子敲在对面身上，能砸出一块肉眼可见的青肿，短短一刻钟，已经有七八人被打晕甚至打断了手臂。60;62; 他们发出了稚嫩的战吼与咆哮声，阵型不断变化，发动着冲击与反冲击，几乎是人人带血。60;62; “王司马，你觉得这批人里有多少能进入军中？”60;62; “一半吧，剩下的人正好当老师。”王司马念完了从真慧那里收到的信，也看向下面的少年兵们，“别看他们现在凶，有些人天生不适合战场。”60;62; 冯森展开了手中的信，笑道：“不如我们带他们去不莱梅见见市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