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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马蹄的浅草随风摇曳，河水的流速在这里放缓，那经年累月被冲刷地闪亮的鹅卵石，半掩半露地堆在河边。
青年一身灰白布衣，如缎子似的长发用两根竹簪挽住。他长相俊秀，只上嘴唇处落了一颗痣。
松开马缰绳，青年将一双苍白到有些病态般的手敞入水中。
二月的河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暖，可实际摸起来还有些刺骨。青年掬起一捧水后，很小心的泼在脸上。末了，他用舌尖勾了一点水珠，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去。
“就知道你在这儿，那么重要的会议，怎么也不和我们一起商议呢？”
灰炎与另一名高大男子徒步而来，他俩均身披战甲，甚至高大男子的脸上还沾着血珠。
“别，别再往前走了，你们会弄脏这片水的。”
布衣青年神色紧张，他脸上还是湿的，却义无反顾地张开手，匆匆拦在河岸的十步开外。
高大男子与灰炎抽了抽嘴角，自己的这个智囊好友啥都好，就是有些洁癖......
“别激动，布衣，行行，我们这就退回去，我们退回去...”
灰炎无辜地白了身旁的男子一眼：“都怪会长你，谁让你之前杀人的，这么大的血腥味任谁他也受不了！”
“我淦，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的，感情我还落下了不是！”
两人互相推搡着，慢慢退出三十步开外，布衣青年那起伏的胸膛也渐渐舒缓下来，他重新回到河边，“重新”开始洗漱......
半个小时，也许更久之后，布衣青年牵着马缰绳，意犹未尽地离开了河岸。
“联盟的事情商议出结果了？”
灰炎身旁的高大男子便是傲世公会的会长执笔春秋，而布衣青年则是傲视公会的副会长兼军师，前世有“布衣相”美称的周布衣！
“嗯，杀了几个不知死活的，联盟就成立了。布衣你知道的，我们——”
“我还是那句话，太危险了...”
周布衣看着眼前执着的两位好友，终究是心软了一丝开口说道：
“落凤县共有三方势力，一方是密布清原的公会势力，一方是城内和山野中的散人势力。我不否认你们已经集结了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玩家，但这并不足矣让你们吞并落凤县！”
“为什么，我手中都握有百万大军了，还有谁能相抗？说句不好听的，县城里那十来万NPC军队，我耗都能耗死他们！”
执笔春秋倒不是与周布衣置气，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周布衣苦苦劝他放弃唾手可得的落凤县，转而去征战几百里外的晨县......
（晨县和落凤县亦为下属县，一级县城。会稽郡除了原山阴、余暨、上虞、余姚、句章、?县、鄞县、诸暨、剡县、乌伤、大末、章安、永宁、东冶14座历史系统县城外，还有类似落凤县、晨县、景县等下属城县，共计7座。下属城县多为一、二级县城，历史系统县城多为三级县城。等州牧制实施后，它们的等级还会进一步提升，升级为四级县城，甚至五级郡城）
“因为，还有那第三方的势力啊，就在十万大山之中！”
落凤县里，至少有十几位玩家领主，都是被人从十万大山里杀出来的。周布衣派人收集过类似的情报，对于他们口中所谓的“山越围城”的说法丝毫不以为然。
高手落子，那向来都是滴水不露。玩家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跟山越族结上仇，更何况床驽、制式鱼鳞甲、点钢枪和铁胎弓，类似这种东西山越兵怎么可能会有？
要说这水波叠嶂的池沼中没有一双手在搅动，打死周布衣他都不信！
更为让周布衣忌惮的是，这十几位玩家领主覆灭的方式都是一致的，他们彼此间没有相互攻伐，甚至新村试炼刚过就被堵着门灭掉了......
周布衣思索之后共得出三个猜测。第一，是山越族中的某位大人物把窝挪到了十万大山之中；第二，某位玩家组建了山越势力，这个有些出格但不是没可能；第三是综合前两者，这个玩家降生后直接成了山越势力中的某位大人物！
执笔春秋整合了整个东部清原的势力之后，如果单单是那落凤县的十几万城卫军还有的打，要是突然再加上那百万山越，那就直接没得玩了......
要说执笔春秋真的没发觉十万大山中的异动吗？不，他肯定发现了，或许没有周布衣察觉的这般敏锐，可最起码的权衡是有的。
然而这世上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便是人自己的心——英雄间可惺惺相惜，枭雄间却不可并立于世！
“黄巾之乱开始后，势必有阵营的选择。布衣，我赌他没得选，山越异族肯定要站到朝廷的对立边，同阵营间相互攻伐会有诸多限制！”
“嗯。”
周布衣牵着马缰绳，很冷淡地应了一声。马颅低下头，凑过鼻子嗅了嗅他腰间的蕙?。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乱世之中，人各有各的标杆，周布衣虽自诩为“相”，却并不想成为辅佐刘备的诸葛亮。蜀国为何而亡，跟和刘备后期飘了有很大的关系。
诸葛亮纵有逆天的才华，他也拽不住一个要“翱翔”的刘备，单单主、臣这层身份就注定了有些事，诸葛亮能想到却做不到！
留下这句话后，周布衣攀上马鞍，身形晃晃悠悠地离去了。既然劝不动，那他索性三缄其口，落凤县这一战已经与他无关了。
“春秋，看样子这一战他不会参与了。”
灰炎无奈的耸耸肩，执笔春秋则攥紧了拳头，许久后才吐出一口恶气。
“罢了，虽然我想不出败的理由，但也给他留下一支兵马吧！那两百名骑兵、四千名三阶NPC士卒就都留下来守卫傲世村吧！”
刚组织起来的玩家势力联盟的确是一盘散沙，战端一开，若高歌猛进那便能高歌猛进。一旦战局失利人心浮动，那便是树倒猢狲散、无人可相与。
如果那位始终隐藏在十万大山中的对手，真就不管不顾的和县城守军一起围攻他，那执笔春秋取下落凤县的把握就从九层下滑到三层。但这种两败俱伤的局面应该不会出现，最可能的结果是，他与那位将落凤县一分为二，各自执掌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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