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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空气中，从远方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秋临县城外，十余万的獠人，一个照面就被唐兵的这轮设计杀死了至少一成的人数。
受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存活下来的人，再没有半点抬起武器的勇气。
只是站在自己族人的尸体与血泊之中，茫然地向四周看去，不知所措。
童愈、张长兵、许暄三位獠乱的首领，神情灰败的被带到了李炎的面前。
“放肆！见到陛下还不快跪下！”
身后的几名亲兵见三人站着愣神，怒斥了一句。
接着一人一脚踹在他们的膝盖上，让三人给跪倒在了地上。
在此过程中，三人也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
顺势也就跪了下去，无比的顺从。
李炎抬起眸子，看了他们三人一眼，问道：“你们是为了朕来的？”
“不，不错。”童愈点了点头。
“你们是如何得知朕的消息的？”李炎继续追问。
“一个商人告诉我们的，还给我们提供了盔甲和兵器。”童愈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
或许在他的心中，这便是对李炎此番并未痛下杀手，对这一份仁慈的回报。
盔甲和兵器？李炎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才注意到三人身上穿着的，有些锈迹的明光铠。
这才恍然了过来，先前还真没有察觉到。
这些獠人的装备还都挺不错。
原来是别人提供的......
李炎叹了口气，背着双手，缓缓说道：“你们恨朕吗？”
恨不恨你？童愈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当然是恨的！
他们的日子之所以如此难过，诚然有剑南道官员的错。
可作为唐皇，你也难辞其咎。
更何况，此番死在你手中的族人，更是数以万计。
如此深仇大恨，怎能不恨！
可在这一刻，童愈却怎么也不敢说出来。
要是知道自己怀恨在心，谁知道这位唐皇会不会痛下杀手，斩草除根？
“不......不恨。”童愈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几个字吐出来。
李炎一听，忍不住失笑：“这就很不坦诚了，如此血仇，又怎能不恨？”
童愈抿着嘴没有说话，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
至少在明面上，他们不会说出一个恨字！
李炎摇头道：“你们可知那挑拨你们过来的商人是何人？”
“不就是一个商人吗？”童愈反问道。
“不，他可不是一个商人。”李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朕没猜错的话，他是强伟，负责剑南道造船的主事人，也是他下达的役使獠人的命令。”
“强伟？”
三人同时错愕地抬起头。
要说他们这些獠人最恨的人是谁。
强伟必然是其中之一。
诸多苦难皆因他而起，结果最大的罪人，却被他们三人奉为上宾？
一时间，童愈三位獠人首领，内心都有些难以接受。
李炎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强伟之所以挑拨你们过来，不过是为了吸引朕的注意力，把水搅浑，好趁机逃离剑南道......换言之，你们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三人跪在地上，张着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们该庆幸的是，这一路过来并未造成太大的杀孽，所以朕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李炎忽然一转话锋。
放我们一条生路？三人听到这话，竟有一种始料未及地感觉。
惹了这么大的乱子，还要来绑架皇帝，还能活下来？
“当，当真？”童愈张了张嘴说道。
“君无戏言。”李炎转过身，往县城里走去，“朕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先把那边的獠人整顿好，然后进城，我们来谈一谈接下来的事情。”
李炎的声音渐渐远去。
而童愈三人惊愕的发现，周围的天策军竟然真的给他们松了绑。
虽然依旧警惕的守在城外，但已然没有了再动手的意思。
这古怪的作态，让三人有些傻了眼。
“童愈，现在我们怎么办？”许暄愣愣地说道。
童愈目光复杂地往前方看了一眼：“陛下不是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嘛，我们按照陛下的吩咐来做就是。”
面对这样的一位皇帝，童愈只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切都要按照他的想法去变化。
这便是现在的大唐皇帝，一国之君......
无论是气度还是格局，都远远不是他们所能够望其项背的。
三人回到獠人之中，简单的将事情吩咐了一遍。
让所有的撩人暂时等候在原地，并让他们不要与唐兵发生冲突的时候，才朝县城里走去。
来到城门口时，一个背后背着宣花斧的魁梧男子正等待着他们。
城里，也不断有推车被运了出来。
推车上，有清水与粮食，还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管子。
童愈本以为这些是给天策军的。
结果却发现并不是。
那些东西，被一队天策军护送着，送往了獠人所在的地方。
他错愕地问道：“这位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程咬金咧嘴一笑：“陛下吩咐的，给你们的伤员治疗用的。”
“那些都是药？”童愈一脸疑惑，在他的印象里，药材不都是草药吗？
“不错，那是大唐医学院所研究出来的神药，极为有效。”程咬金一脸自傲地说道。
童愈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在心里感叹着大唐的强大。
片刻之后，他才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那些药，是给我们治伤的？为什么？”
程咬金抓了抓头道：“你若是问我，我也不知道，但陛下的意思就是如此......他说，无论是獠是汉，尽皆都是我大唐的百姓，不能放着不管。”
闻言，童愈三人的神情都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任谁被如此以德报怨，心情都不可能不复杂。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打不过大唐。
那这份仁慈就显得尤为可贵。
童愈叹了口气：“进城吧，去看看唐皇要如何处置我等。”
三人在程咬金的带领下，来到了县衙之中，见到了纪小词服侍下吃着瓜的李炎。
见到三人进来，李炎突突几下吐出瓜子：“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多谢陛下送的药。”童愈诚心的行了一礼。
李炎摆了摆手，从旁边拿了一本小册子扔在了桌子上，说道：“小事罢了，认得字吗？若是认得，现在看看这个吧。”
“倒是认得一些，不过这是......”
“关于獠人自治州的一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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