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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看向了身后。
夜幕下，月光照在往下的石阶上，带来了些许的光亮。
借着月光，能看到有些脱落的灰墙，第三个阶梯上的比比多味豆的包装纸，楼梯入口的圆形拱顶……
再无其他。
他的心情因此平缓了些，目光落在了赫敏的长袍后摆上，石梯凸起的石块有些粗糙，带住了她的后摆。
只是这样吗？
慌张。
惊恐。
这可不是轻易能表演出来的。
“怎么了？”他问道。
赫敏用力拉扯开了衣摆，差点摔了一跤，莫德拉住了她的手臂。
“我……”
“我……”
她说话带着长长的喘气，像是嘴巴被冻得哆嗦的表现，眼框里眼珠并不怎么转动，显得有些呆滞。
莫德拉着她手臂，侧着身扶着她上楼梯。
警惕地看着后面。
“跑……跑……我们快跑！”赫敏好像从梦里惊醒。
她的声音从微弱到尖锐。
她反过来抓着莫德的手臂，急着往前跑，走路有些踉跄。
莫德也迈开脚步，匆匆地跟着往上跑。
“你看到了什么？”莫德问道。
赫敏呼呼地喘着气，白雾凝结在嘴边，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也可能说不出话，只是拉着后边的莫德跑。
蛇？
是蛇吗？
可能是蛇，但是蛇在哪里？
自己的感官可是比正常人要敏锐的。
跟在赫敏身后的莫德，突然看到了赫敏长袍后的一个边角，那里有一个平滑的洞，边缘带着些许绿色。
平滑。
如同灼烧出来的平滑。
还带着绿色的粘稠液体。
脑海中，自然地编织出一个具体的画面。
刚刚在第八个阶梯的时候，
赫敏应该就呆在蛇口的下方，她看到了身后的蛇，虽然蛇躯遮挡了月光，但粗看，能看到那庞大的身躯，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害怕，是正常的。
巨物恐惧。
死亡恐惧。
两者交织在一起，能让人喘不出气来。
就像在海洋中划着一艘小渔船，却看到一头一眼看不到边际的鲸鱼从海底突然浮起，呼吸着将周围的鱼虾卷入腹中。
而船，
也在鱼虾的行列中。
蛇游过过的地方，会带着土腥味，像是下雨后泥土的气味，蛇口也有着很腥的气息，奇怪的是，莫德没有闻到任何的不正常气味，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等等。
他想到了什么，眼睛流光环绕着，看到了鼻子尖端的异常。
灰色。
灰色！
汤姆·里德尔的杰作！
他有些错愕，但很快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不是纠结于怎么会被那本黑色难闻的笔记本下了咒语的时候，上次自己单独一人对付蛇都有些吃力，而这次……还带着一个小女孩。
“跑！”
他喊了出来，跑到了前头，由他带领着赫敏加快离开这里。
但刚爬到楼梯尽头，他顿住了脚步，被他拉着袖子的赫敏差点没有站稳。
“怎……”
“别抬头！”
莫德看着黑暗中，一条庞然大物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在塔楼的大厅中蜿蜒爬行着，竟然悄无声息。
排水管道！
霍格沃茨这么一座城堡，它的排水管道不会少，而且估计结构应该是纵横交错，光看图纸都会感觉复杂的那种。
而这些管道，
就是天然的蛇窟。
“它……它又来了吗？”低着头的赫敏，小声地问道，她说话的节奏轻快了不少，看样子是从刚刚的意外中逐渐恢复了过来。
“你也不能盯着它看，只要看到它的眼睛，一定会死。”
“我知道，但现在，我们得往回跑！”
两人很默契地往楼梯飞跑而下，在狭小的楼道中发出清脆的脚步声，一边交流着：
“往哪个方向跑，莫德？”
“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教授会在吗，我是说，他或许有事离开了办公室。”
“或许在，不管如何，我们总得找一条路离开这里，不是吗？”
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在校医院旁边的建筑物中，莫德也只是去过一次，记忆深刻。
月光下，
寂静的长拱道中，两个渺小的人影在飞奔着，后边拖着一条长长的蛇躯，紧紧相随，仿佛是嗅到了乳酪味道的老鼠，无声地爬行着。
“呼呼……天呐，我快喘不上气了，我们能跑掉吗？”
“作为被冷血动物盯上的猎物，我们只需要记得逃跑就行了。”
莫德的状态还不错，精灵赋予它的耐力足够用。
蛇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淡黄色的光芒从奔跑中的莫德的手掌流淌而出，在赫敏惊诧的目光中，飘到了远处，凝结成一道椭圆的门。
下一刻，
咔嚓……门碎了，像是玻璃一样支离破碎。
蛇怪的身上，带着不稳定的魔力气息，随着它眼瞳的摇摆而在四周悄然扩散着，而传送门对这种魔力气息很敏感。
这也断绝了莫德的轻松逃离的想法。
“这是？”赫敏问道。
莫德没有回答，他环顾了四周，忽然叹息了一声，放慢了脚步，转过头看着赫敏。
“你先走，它可能是来找我的，我得跟它打声招呼。”
“这怎么可以？！咳咳……”
赫敏反驳道，嘴里呛入一口冰冷的空气，连连咳嗽，莫德停下了脚步，赫敏跑着靠近了他，拉起他的长袍的袖子。
“它到了，走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能逃，但前提是你得先逃走……现在的你，还是包袱。”
莫德很认真地看着赫敏的眼睛，说道。
赫敏愣了一会儿，听着这有些嘲讽味道的言语，她只是点了点头，离开了。
转过身，
看着那黑暗中游走的蛇躯，莫德笑了笑，老朋友了，虽然它可能不认识自己。
他撑起手，心里念诵着：
【冰霜之箭】！
蓝色光芒从他身上流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片光幕，孕育着锋利的箭矢，很快，蒸腾着冰霜气息的蓝色箭矢，犹如气泡一般在空中上下悬浮着，锋锐的一面缓缓地指向了黑暗处。
莫德抬起另一只手。
一颗犹如宝石般的蓝色眼球掉进了他的掌心，他闭上了眼睛，眼球漂浮着落入了他的眉心，消失不见，但蓝眼球眼中的世界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去吧。”
他像是放飞雏鹰，小声地呼喊着。
冰霜之箭划过一道灿烂的轨迹，呼啸着飞出，与着急地俯冲而来的蛇怪碰撞在一起。
砰！
轻微的响声一起，如同海浪的光在荡漾着，冰层爬上了蛇躯，牵制住了蛇尾，蛇怪仰头一撞，撞开了一层冰面。
它嘶吼了一声，表示自己被挑衅的愤怒。
莫德又一扬手。
【烈火咒】！
璀璨的火焰从手心钻出，形成一道宽厚焰流，流向了半空，在蛇头的部位，如同丝线般编织成火焰帷幕，彻底环绕着蛇瞳，遮挡了它的视线。
火热的气息瞬间和冰冷的蓝光交织，大片烟气在升腾。
蛇怪开始摇头晃脑，尝试驱逐那难缠的火焰，但火焰却像是在捉迷藏，不与蛇怪接触，只是缠斗。
又两只冰霜之箭交替着划破空气，填补着冰层的空白。
莫德挥了挥手，散去了空中的蓝色光幕，随后抬起脚，踩上了空气。
噔噔……空气中有波纹一圈圈绽放，莫德一步一步跑了起来，相比上次，他对于这个新能力有了不错的进步，但他还分神控制着空气中的火焰，所以有时候也会踩得稍微吃力。
到了距离蛇怪的巨大的头颅六英尺的地方，
他做了个俯冲的动作，脚下一用力，整个人腾空而下，犹如一只猎鹰想要捕食地上的蛇。
“审判者之枪！”
他几乎是喊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情。
哗啦。
他抬起的手，闪过紫色的闪电。
大片的电流开始从初生的这道闪电中诞生，汇聚着，流淌着，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握着一柄华丽而锋锐的紫色长剑，他倒持着，像是要扎死田野间的老鼠，八道金光闪闪的星光点缀在剑柄。
澎湃的电芒像是被捅了的蜂窝，
在黑夜的长走廊的半空中，跳起了疯狂而焦躁的舞蹈！
莫德感受着体内不断流失的魔力，感受着持在手中的审判长枪，哦不，现在，它还是审判长剑。
害怕吗？
有点。
刺激吗？
刺激。
尽管如此，他此时的内心却平静得很，像是要迎接暴风雨前的街道，他用尽最大的力气，仿佛要给自己填补更多的胜算。
“看见了。”他说道。
他用蓝眼球看见了蛇的眼睛，晶莹而嗜血的红色中镶嵌着狭窄而阴冷的黑色，令人汗毛倒竖，蓝眼球只是接触瞬间，化成了光点破碎。
但足够了。
剑刃伸展，
长剑成了长枪。
“啊……”
莫德吼了出来，声音有些嘶哑，但他心里的情绪，正在化作力量。
“?昀?
夜空下，一道璀璨的紫色光柱，赫然刺破了黑暗，刺散了火帷幕，蛇怪吼叫而起，惨烈地拍打着坚硬冰冷的石板长道，碎石和灰尘飘飞着搅和进了月光中。
莫德站在了光滑而庞大的蛇头上，双手青筋如同蚯蚓在挪动着，锋锐的审判长枪，从他的手心直接没入了蛇眼。
从蛇头穿刺而出！
耳边听闻到了蛇的嘶吼，还有老鼠的惨叫，大片灰色的雾气从蛇眼蒸腾着，和粘稠的血液交织一起。
很痛，
但还是没死。
某种灰色的魔力正在治疗它的伤口。
蛇怪造成的声响，从漆黑的走道，传入了冰冷的空气中，吵醒了不少人。
莫德从蛇头滑落下来。
他狠狠地在空中喘了口气，在落地的时候，蹬了一脚空气，平稳地落在地面。
他开始后撤，准备离开。
“嘶嘶嘶……”
蛇怪的头颅疯狂甩动着，撞碎了一侧栏杆，它似乎还能用另一只眼看见底下的猎物正在逃窜，于是用头颅撞向了这个猎物。
耳旁有风声呼呼吹响，
他下意识地翻了个跟头，吃了一嘴巴的灰尘，身上的长袍也变成土灰色，他笑了笑，心里感叹着刚刚有些冲动的举动。
他打了个响指。
身躯变得有些不同。
但是，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停滞。
“快跑，莫德！”
“飞鸟群群！”
走廊上多了一群白色的飞鸟，扇动着翅膀，朝着蛇怪的另一只眼睛啄去，他看向了另一侧的走廊上，离开的格兰杰小姐，重新回来了。
为了救他。
但他已经顺利逃跑了。
地上的莫德，被蛇怪撞成了一捧白色发光的烟雾，在走廊的尽头，莫德看着离得有些远的惨烈场面。
蛇怪轻易地撞开了飞鸟群，另一只眼睛的视线扫过几只飞鸟，飞鸟顿时成了石雕，落在地面，砸碎了。
它看见猎物不见了，
看见又有其余的猎物在挑衅它。
于是，
蛇怪没有理会身上的空洞在流血，它卷起庞大的蛇躯，伸缩着蛇躯，准备一口将另一只猎物吞进胃里。
另一侧，
蓬松褐色长发的小姑娘有些错愕，她看见莫德没有逃开，已经死了，却看见尸体消散成了烟雾，她难以理解这种咒语。
然后，
蛇怪朝着她冲了过来。
她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了蛇头，又低下了头，看向了蛇躯，她在抑制着自己的习惯。
……
“糟糕了。”
远处的莫德叹息着，他感觉今天的付出，通通喂给了汤姆·里德尔这条令人唾弃的狗。
赫敏可能难以逃过这次了，即使逃过石化，也难逃过蛇口，而他的所有魔法咒语，都不可能在这短短的瞬间，穿过这条长走廊。
能怪她又跑回来吗？
能，
但她又是为了救下自己的朋友。
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普通而善良的小姑娘。
除非。
他想着，如果邓布利多能赶上，应该能救下她，刚刚一定引起了霍格沃茨其他人的注意，但谁有这种运气，每次都能让这个遐迩闻名的白巫师及时搭救？
也不一定。
她也曾经是一本书里的，一场电影里的主角，不是吗？
……
噔。
噔。
噔。
明明没有看见人，附近也没有灯盏或者魔杖在发着微弱的光，但清晰脚步声，传进了赫敏，和另一侧的莫德的耳中，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起来。
是皮靴和地板碰撞的声响。
莫德忽然感受到，身躯被某种魔力包裹着。
很温暖。
随即，
蛇怪嘶吼了最后一声，它转身蜷缩进了黑暗中，消失在视野中，它像是闻到了食物链顶端的野兽的气味，匆忙慌乱地逃走了。
赫敏怔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远去的蛇躯，直到再也看不见，然后，她呆呆地坐在了地板上。
蛇逃了。
有人来了。
……
（昨天的文章，和明天的，总共4150字，写得有点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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