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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生顾不得满面风尘，径入内院去见马英，将前因后果简短捷说，交代一遍。马英赞道：“好你个齐生，定下如此妙计！即刻修书，我立即飞鸽传书长叶岭。”齐生心念一动，道：“世叔，此事万分紧要机密。我就这么写下只怕不妥。”马英笑道：“这却不用你费心，老夫自有妙招。”合起折扇，向左掌轻拍了三下，内堂走出一女，步履娉婷，风姿绰约，正是柳瑶卿，手里端着一碗汁液，嗅来乃是蒜汁。
齐生大吃一惊：“怎么瑶卿姑娘”
马英和柳瑶卿相顾大笑。
“世侄，任你聪明绝顶，也没想到江东来的瑶卿姑娘竟也是太子殿下的人吧？”马英甚为得意。
柳瑶卿也是一脸揶揄神色：“你呀！只因我是江东来的，便将我当成南越的细作，总对我还留有戒心。果真如此，马大老板何等精明，怎容我在书院窥伺大昭太子的机密么？你这叫智者沉溺于智，反而受困于智了！”
齐生憨然一笑，好不尴尬，想起一事，恍捂道：“是了，殿下数年前曾暗访江东，还在那时结识了一位江东智者，想必也在那时结识了瑶卿姑娘。”
柳瑶卿一笑：“算你没傻到家，那位智者聪明才智胜你十倍，是我姐夫，在姐姐面前也是服服帖帖，你这厮日后若还敢欺负本姑娘，便叫我那姐夫好好修理你。”
齐生故作惊慌：“小子万万不敢！”
马英笑道：“休要闹了，正事要紧！”
齐生正色将计谋对二人说了，柳瑶卿用蒜汁将字写在白纸之上，待蒜汁干后，纸上看似全无字迹，待飞鸽传书到达之后，再以米汤涂抹在纸上，便会现出浅蓝色字迹，信鸽万一被人射落，也不会泄密。为保万全，柳瑶卿又誊抄了几份，马英将五只信鸽一齐发出。
马英暗地布置接应太子，表面却命书院上下照常开业，免得引人瞩目。
管事鲁定外出回来禀报，太守慕清风加派人手巡城，四门戒备森严。
马英心头一紧,立即找来齐生和柳、花二女商议。花弄影一听城中气氛紧张,饶是平日一向矜持,也不免心生焦虑:“主公今夜就到长山,倘若慕清风对主公行踪有所察觉,大为不妙。我等还是尽快告知主公,不要进长山城,就在老板城外庄园暂驻为好。”柳瑶卿却持异议:“慕清风深得乃父慕承宗真传,颇富智计。倘若他果真察知主公行踪,不该如此大张旗鼓。依我看,慕清风未必便知主公行踪,即便知道,也不会想在城中捕捉。倘若主公一行大队人马进驻城外庄园,反而引人注目。”马英沉吟半晌,道:“事关主公安危,未察明慕清风真实意图之前,不可造次。主公今夜方来长山,不如今夜先去太守府探明究竟,再去城外报请主公定夺。”
马英之议其实是将二女意见折衷,二女寻思眼下不可妄动,如此这般也好,各无异议。蹙眉深思良久的齐生忽而说道:“夜探太守府大可不必。若我所料不错,此番我等的对手并非长山太守慕清风,而是河中郡公,大将军慕承宗。”
马英折扇猛然一合,惊道:“世侄言下之意,慕承宗已到长山”花弄影和柳瑶卿神色也都一凛。柳瑶卿苦笑道:“哎哟,慕大将军来会主公,麻烦可当真不小!”
齐生道:“此时慕承宗是否已到长山尚且难说。但慕清风这一番虚虚实实的扰敌手段,确是慕承宗惯用的手法,这一着先声夺人,时机掌握得如此巧妙,非慕承宗亲自指授不可。至迟主公一到,承宗必至。”
三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便知他已有对策。柳瑶卿道:“阿齐,你有良策就快些说吧,免得大伙儿忧心。”
齐生道:“夏国名将,忽律光、忽律羡两兄弟以骁武闻名,慕承宗却长于统御和策谋。先前我只道夏主朱尔远有意疏远慕氏,慕承宗嫡长子慕清风才被派到长山这四争边郡做太守。如今细细推想,这几年主公在关东暗中广结绿林豪杰,慕承宗只怕早已有所知觉,因此才会顺应夏主心意,索性将爱子清风放到长山要地。本月主公到碧云寺以贺弥陀寿诞为名,与各路豪杰秘晤,在关东武林也是一桩大事,怕也已为慕承宗耳目探得风声。眼下郧国戒严,主公西归必经长山,看来慕承宗也有意在长山与主公一会。
“慕承宗虽是个极其厉害的对手,但未必对主公已存加害之意,若他果真存心对主公不利,邻郡精锐兵马当早已齐集长山。如今慕清风虽严阵已待,长山守军也不过四千余众,慕承宗短期之内也难以大举增兵长山。依我之见,慕承宗虽先声夺人,我等却不可自乱阵脚,让他有机可乘。主公夤夜前来长山,入城不便,本就要先在城外安顿一夜,暂且不入长山城也好,只是在何处庄园安置却大有斟酌之处。马世叔,主公托付您在此地经营多年,在长山各地置办的庄园地图,还请借小侄一观。”
数年以来,星钊调动巨额银钱供马英在关东活动。马英在长山郡内各地一共置办了五处庄园,图则皆藏于墨香书斋备用。齐生仔细阅览一遍,已成竹在胸。马英即刻让齐生带人出城布置。
齐生和陈富园带领八名家丁,赶着两辆马车便往长山东门出城。东门守城官兵盘查甚严,虽是凝香书院的车辆,也须仔细查验。
为首军官忌惮书院大老板马英是太守大人的座上贵客,口气倒也恭谨:“齐教头,上差下派,兄弟们都是奉命行事,失礼之处还请包涵则个。”齐生笑道:“不妨事,大老板要在文家市庄园接待远来客人,让俺们运些家什过去布置。军爷们只管仔细查看,横竖东西也看不坏。”大胖子陈富园更是满脸堆笑:“许久不见诸位弟兄,今儿个碰上最好。兄弟这趟出门带了不少好吃的糕饼面点,查看完了请各位吃。可惜哥儿几个军务在身,不然兄弟一定和弟兄们好好喝两盅,玩儿几把骰子!”
老兵油子单五最爱和陈富园胡扯,立即接上了话茬:“今儿个是不能和你陈大胖子比手气了。等过了这阵子,弟兄们得着空闲,大家伙儿一块儿去你们院子里找相好的来陪酒,大家伙儿一起好好耍耍,那乐子才大呢!”另一个军士归八最是口无遮拦,嬉皮笑脸地道:“乘陈大胖子出远门儿,一会儿换班,咱就去院子里和青莲姐好好耍耍。没准儿那江南小妮子看上了俺,今儿晚上俺能尝鲜开个嫩苞。”众人一齐哄笑不已。陈富园涨红了一张大圆脸,怒骂道:“归老八你个含鸟臭猪,没来由污秽俺们青莲,老子等会儿给你糕点里加屎团子当馅儿,蘸了尿当酱,叫你吃了里外污秽个够!”众人笑得更欢,归八脸老皮厚,挨了骂当补药吃,依然疯言疯语:“敢情你陈大胖子只会做这等屎尿吃食,难怪青莲那小妮子还跟着瑶卿姑娘,就是不肯嫁你。人家水灵灵一江南小美妮,可不能当你家屎尿婆!”
说笑之间,两车家什已查验完毕,全无异常。守东门军官正要放行,却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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