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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头摆了摆手，说以后林意婉多给他送几次鱼就行，不要报酬。
林意婉大惊，“张大爷怎么知道我能弄到鱼呢？”
“哈哈哈，昨天晚上你扎鱼我看到了，身手很利落嘛。你今天是到县里考察市场的吧？”
张老头看林意婉低着头不说话，叹了口气，“唉，没爹妈在身边的娃儿就是命苦啊，你一家子那么多口人，还要让你出来奔波……”
林意婉红着眼眶挤出几滴眼泪，装得很可怜的样子。
张老头无语了片刻，“哭啥呀，你昨天打你家姐姐我可也看见了，那狠劲儿，啧啧……”
林意婉抬手抹了抹脸上故意迎风不眨眼流下来的眼泪，心里吐槽这个老头儿眼可真尖。
自己也是大意当时居然没注意到现场还有外人，默默提醒自己以后不可大意。
坐着张老头赶着的牛车很快到了村东头，林意婉从车上跳了下来，跟他约好了后天再搭车，就步伐轻快朝着老林家走去。
林意婉故意抄了村后头的偏僻小道，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就在路上数了数换回来的票和钱，整整有二十块和一些粮票。
林意婉想了想拿出了一半，又想了想，放回去一点，又想了想，把放回去的又拿了出来。
她把拿到手里的钱放到空间，然后挎着小竹筐，开门走进了老林家。
老林家一家人还没去上工都在堂屋里忐忑地坐着，看到林意婉回来了，眼睛一亮。
林意婉走到堂屋，把小竹筐往桌子上一放，把口袋里的毛票都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高秀云赶忙一张张捋平了，挨着点了点，“十块钱！还有粮票！”高秀云的手抖了抖。
“奶，我今天去县里溜达了一下，有几家都跟我定了货，往后可以长期供应，以后每隔两天我去县里一次。”
“好好。”高秀云连忙答应。
“三丫，这活计这么赚钱，你怎么不每天去呢？”
赵秀梅听说每隔一天去不高兴了，这亏的可都是林家的钱呢。
林意婉心里翻了个白眼，“二娘，合着这鱼不是你抓的，去县里的路不是你走的，买卖不是你做的，你可真是空口白牙张嘴就来呀，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呀。”
林意婉撇了赵秀梅一眼，“这样吧，以后这买卖你们爱谁做谁做，我不干了。我今天挣了十多块钱，三年级上学期的学费要交两块钱，奶你给我两块钱交学费，以后挣钱的事儿都交给二娘吧。”
“娘娘，我去我去，”林家奋一看这么多钱，连忙跟赵秀梅自告奋勇。
“兔崽子！这可是掉脑袋的买卖！”
赵秀梅狠狠给了她儿子后脑勺一巴掌，“再说了，从林家村到县里将近十里山路，你能走得了！”
林意婉一听乐了，“奶，你也听二娘说了吧，我做的这可是掉脑袋的买卖，我从家里走到县里走得脚都起泡了，以后这买卖我不干了，你找大伯二伯干吧，还有，快把我的学费给我。”
林意婉盯着桌上那一堆毛票。
高秀云狠狠剜了赵秀梅一眼，“婉婉啊，咱家只有你能从小河里扎到鱼呀，不说你大伯二伯和几个哥哥了，就是全村的青年，也没有能从河里扎鱼这样的本事啊。”
高秀云继续给林意婉戴高帽，“前些年咱村饿死了多少人，也没几个人能从河里抓到鱼裹腹，婉婉这抓鱼的本事可是独一份啊，这就是手艺，以前都是师傅传徒弟的。还有啊，到县里换钱，只有你去才不起眼，换个大人去，谁见了不就认出了吗？”
“真的嘛奶奶，只有我能做到？”
小女孩睁着纯洁的大眼睛，急急地向老人寻求认同。
“对呀，我的婉婉是最厉害的！这钱奶奶先给你存起来，等以后你出嫁给你备嫁妆。”
老人慈祥地笑着，上前抱了抱小女孩。
小女孩高兴地咧出一口白牙，“这样的话，活都是我干的，钱都是我挣的，奶奶你得把钱给我一半，还得给我做一双新布鞋，我好穿着去挣钱，鞋底纳厚点。”
老人一噎，“婉婉呐，你想想，早上是不是你哥和你姐跟你一起去抓的鱼，是不是用的家里的筐。还有这么些年，是不是家里把你养的这么大？你两个伯伯和大哥大姐挣了工分都算在家里公家的帐上的，自己可没有拿走一分呐。”
小女孩听了觉得很有道理，“那我以后也跟大哥大姐一样去挣工分吧，挣了都算家里的，不干这种掉脑袋的买卖了。”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噗—”林四月在一边笑成了一团，“奶，你哄谁呢，咱村长儿媳妇在供销社上班一个月才挣十二块钱，就给家里交五块钱，就是大伯一个月挣的工分也没多少钱。三丫一天就能挣十块钱，一个月就是三百块钱！”
听到一个月三百块，高淑兰和赵秀梅同时红了眼睛，她们两个没上过学刚刚没算过来账。
怪不得投机倒把要枪毙呢，真她娘的赚钱啊。
高秀云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了，“三丫，你也是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生意，要是谁把你给举报了，你可是要吃枪子儿的！”
林意婉看着高秀云威胁的表情，缓缓咧开嘴角笑了。
“奶，就是有人来抓咱，你说他们会相信这件事是我一个八岁孩子能想出来的？说不定，人家先把爷爷和大伯二伯抓起来审一审，至于我嘛，肯定就是你们这些大人的替罪羊了！你们就是欺负我一个孤女嘛。”
高秀云看着林意婉咧着一口白牙的笑容，活似见了鬼。
林意婉从桌上那一叠钱里拿了五块钱揣在了兜里，站起来向外走去，“奶要给我做双新鞋子哦，否则后天我就不去城里了。”
“哦对了，”林意婉走到门口又转过了身，“这件事情要是泄露出去，我就把老林家所有的男人拉下水，说你们栽赃嫁祸，爷爷哦~”
林意婉回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笑容走了出去。
林四月敬佩地望着林意婉，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连她娘唤她都不理。
林意婉想沿着乡村的小路好好走走领略一下当代风光，却见林四月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二姐，你跟着我干嘛？”
“嘿嘿婉婉，你现在有五块钱呢，你说我听你的，就给我吃香的喝辣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林四月谄媚地望着她。
“走吧，带你去供销社。”
林意婉无奈地撇她一眼。
……
这个时代的供销社可跟后世的商店不同，商品种类不算太多，售货员坐在柜台后面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看着两个小娃娃走进来理都不理。
林意婉把整个供销社都溜达了一圈，拿了一袋桃酥，一包芝麻糖，还给林四月买了一个有机玻璃卡子。
林四月一手拿着一个桃酥，一手捻着一块芝麻糖，头上别着有机玻璃卡子，整个人都乐疯了，围着林意婉转来转去，嘻嘻哈哈，嚷着这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林意婉不讨厌坏性格的人，对她来说能用就行，性格越坏反而用起来越容易。
在她看来，林四月性格的阴暗面就是林家人尤其是她爹妈对她哥和她分别对待造成的，说白了，这家伙就是个重男轻女习俗下的受害者。
当然见风使舵是她的本性，但是这种人也是很好用的。
林意婉又递给她一块桃酥和一块芝麻糖，看林四月不舍得吃的样子，提醒她，“我们可是快到家了，你要再不吃完，可就吃不到自己嘴里了。”
林四月想起上次那个鸡蛋，一口气都塞到嘴里大嚼，噎得直打嗝。
“二姐，你帮我盯着家里的动静，我下次赚到钱还给你买好东西。”林意婉这样交代林四月。
林四月听到以后还有好东西，看着林意婉的目光可以用死心塌地来描述，看得林意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意婉回家，把买回来的桃酥和芝麻糖拿进堂屋，高秀云见了，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
一口一个我的乖孙，把上午刀锋相对的对峙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两天就给你做双新鞋，鞋底纳得厚厚的，可不能让我的乖孙硌到脚。”
林家奋看着桃酥和芝麻糖直嚷着要吃，高秀云肉疼得拿出一片桃酥，给每个孙子掰了点儿渣渣尝尝，拿了个大碗化开一颗糖，给每人喝了几口糖水。
林四月看奶奶那个扣样，越发坚定了坚决站在林意婉这边的心思，只有跟着林意婉才能得好儿。
林满月羡慕地摸着林四月的有机玻璃卡子，问是哪里来的，听到是林意婉给她买的，羡慕之情简直能溢出水儿来。
高淑兰问这么好看的卡子得不少钱吧，听到竟然花了整整一块钱买的，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高秀云听了就不高兴了，直说林意婉不会过日子，她要给她收着钱还不让。
林四月看大家的反应，就连她妈赵秀梅都在偷着撇嘴，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么些年了，她什么时候受到这种程度的重视了？这一切都是婉婉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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