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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仗剑行 > 第 275 章 第二百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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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五章一日十年,红颜祸水

    碧空如洗,春和景明。

    小院里木架上重新爬满了绿藤,前几日刚结出了一颗颗绿油油如珍珠般大小的果子,好似无所不知的玉龙瑶说,再过两月入了夏待果子结大些,变成绀紫就能吃了。那滋味据说甜中泛着微酸,回味起来唇齿留甜。李得苦在流沙城见过这种果子,听人说叫葡萄,日头越足越是甘甜,不仅能吃还能酿酒。记得当时李老头儿喝着破木碗里的酒糟,砸吧着嘴笑呵呵说,这辈子若能尝上一回葡萄酒,那死也知足。

    李得苦提着笔望着头顶的绿藤怔怔出神,忽然脑门被轻轻拍了一下,两股异香顿时窜入鼻尖,令她精神头不由的一震。

    幽兰暗香中夹杂着一股软糯香甜,不用看,李得苦也知道来者何人。

    紫衣女子放下手中的绛雪羹,瞥了一眼白纸上的字,轻声念道:“九天一日,人间十年……”

    女子莞尔一笑,嗓音如黄鹂般清脆动听,“算起来李长安上妙山峰也两月有余,小丫头想师父了?”

    李得苦搁下笔,捧起绛雪羹就着蛊盅喝了一大口。吃人嘴短,心满意足的李得苦也没多客气,言辞带刺道:“你也就敢趁我师父不在的时候来。”

    紫衣女子白了她一眼,伸出一根纤纤玉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神情媚中带俏,娇笑道:“喂不熟的小白眼狼儿,吃了我多少蛊绛雪羹,嘴上还是半点不饶人。”

    李得苦皮笑肉不笑,对这个名字雅致,心思却歹毒的紫衣女子全无半分好感。说起来,还得归咎于那年冲河一战,她虽没跟在师父李长安身边,之后却也从玉龙瑶口中知晓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南无寺小和尚只身赴北,本就为帮李长安而来,若非叶犯花在城外阻拦,小和尚早已降下金身,就没有后头道宗十方林那帮野道士什么事了,更不会害得洛阳受伤跌境,白鹤子命丧黄泉。

    这么一想,李得苦看眼前女子哪哪都不顺眼,手里的绛雪羹都失了滋味。

    叶犯花倒不在意,四下环顾,问道:“怎的就你一人在家,我本以为玉龙瑶不在,有机会会一会那枪仙的女儿呢。”

    抹了把嘴,李得苦沉声道:“叶姑娘,别说咱们家欺负你一个弱女子,就算两位姐姐不在,你要想拿走古方也并非那么容易。”

    说着,李得苦缓缓站起身,一手按在被当做镇纸的玉带腰上。

    叶犯花微微一愣,嘴角扬起一个和善可亲的笑容,道:“小丫头别犯浑,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若当真要抢,哪还等得到今日不是。”

    李得苦裂嘴一笑。

    紫衣身形一闪,原先位置上多了一杆雪亮银枪,枪尾上还挂着一篮子水灵豆腐兀自晃悠。

    陆沉之与玉龙瑶一前一后走进院门,陆沉之始终盯着那紫衣女子,面无表情道了一句:“阴魂不散。”

    叶犯花瞥了一眼被划破的裙摆,面不改色道:“今日小女子特来与诸位辞别,往后若有机会,再与陆姑娘好好讨教讨教,到时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陆沉之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到王霸枪跟前,手刚握住枪身,那紫衣女子已不见了踪影。

    玉龙瑶淡然笑道:“莲花宫素来以眉术见长,倒不知这脚下也有几分真功夫。”

    李得苦小跑过来,接过陆沉之手里的一篮子豆腐,喜笑颜开:“什么绛雪羹,哪比得上玉姐姐做的蛋花豆腐羹好吃。”

    玉龙瑶微微抬眼,方才紫衣女子前脚刚进门没多久,她二人便回来了,只是躲在门外未现身。就想看看李得苦如何反应,结果倒是未令她失望。犹记得,那年在流沙城人还不如剑高的枯瘦少女如今也出落的亭亭玉立,身形早已超过了她直追李长安,还有方才按剑的那一瞬,眉眼神态似极了那青衫女子。

    陆沉之平静无奇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玉姐,一旬前东安世子姜东吴已离开此地,叶犯花为何纠缠不放,如今她说要走能信几分?要不要我去……”

    “陆儿。”

    玉龙瑶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背,“莫心急,公子她会回来的。”

    陆沉之微微一怔,轻轻嗯了一声,抬头望向那座已悬在小镇头顶三月的妙山峰。

    九天一日,人间十年。

    李得苦抿了抿嘴,眼神坚毅了几分。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一瞬间,那座孤零零悬在半空的仙山一晃而逝,徒留一片七彩霞云。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小镇上人声沸腾,一片大呼小叫,人人都指着天上私下议论纷纷。一袭紫衣牵着马往镇外走去,在周遭的纷扰下,显得格外悠闲宁静。

    早早有收拾好细软,就等着妙山峰隐仙这一日便打道回府的宗门子弟,好巧不巧与这孤身一人又姿色不俗的紫衣女子在小镇口相逢。其中一年轻男子,白衣白马,样貌英俊,手摇折扇自诩风流,上前便道:“这位姑娘可是往东去,不如与在下一道,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正是先前辞别李得苦等人的叶犯花轻抬眼眸,仅是瞥了一眼便叫那年轻男子骨头都轻了几分,后头几个年轻女子许是同宗门的师姐妹,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血海深仇。

    叶犯花便如了她们的愿,笑容更加勾人:“公子若不嫌弃,小女子便恭敬不如从命。”

    年轻男子哪还顾得上身后的莺莺燕燕,压下心头□□,强自镇定道:“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宇文轩,敢问姑娘芳名。”

    叶犯花低头敛眸,一副欲拒还迎的娇羞模样,“公子唤奴家叶儿便是。”

    年轻男子一打折扇,恭维道:“叶儿……好名字!与姑娘甚是相配!”

    叶犯花暗自嗤笑,天底下的男子说到底都一个样,见着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就恨不得把自个儿敞开来显摆。稍微给点甜头,就乐的找不着北。难怪有人说,那些能成大事的男子,大都不好女色,不是没有道理。

    自称宇文轩的年轻男子见着佳人一笑,眼睛都直了,这哪是自家宗门里那些姿色平平的师姐师妹能比得上。当即把装行囊的马车都腾了出来,不顾同门冷眼相向,带着佳人就上了车。

    路上言谈间,叶犯花才得知,宇文轩乃北契终南州人氏,自幼便被世族送来中原习武,且得了宗门掌门收做义子,至今已有小十年。难怪方才那般跋扈,那些同门弟子虽有不满,却无人敢出声。

    车内不时传出轻声笑语,车外一众人神情各异,尤其几个女子面如寒霜。

    忽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直直砸在路中央,一声巨响后,叶犯花就听外头有人大喊:“有人从天上掉下来了!”

    马车内,宇文轩还在愣神,叶犯花已掀开车帘,探出了半个身子。待马车停稳,她欲跳下车时,宇文轩一把拦住她,一脸正色道:“叶儿姑娘,前方不知凶险,待我先去查探一番。”

    说着,便跳下了马车,嘱咐同门弟子照看叶犯花的安危,临去前还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便拎起剑,大步流星往前走,很有股子风萧萧易水寒的英雄气概。

    叶犯花心里犯嘀咕,拉着一旁驾车的弟子就问:“你家大师兄平日里是不是小话本看多了?”

    那一脸稚气未脱的小弟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只是嗅到她身上的幽兰香味便红了脸,眼皮都不敢抬,小声道:“这位姐姐蕙质兰心,猜的真准。”许是为了讨好眼前的漂亮女子,小弟子又补了句:“大师兄讨女子欢心的手段,都是从那上头学来的。”

    叶犯花捂嘴偷笑,还没来得及调笑这憨傻的小子几句,就听前头宇文轩大喊:“快来人!”

    路中央砸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土坑,里头躺着一个人,不知死活。满身尘土,青衫褴褛,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柄古朴长剑。

    待坑边围上了一群人,叶犯花才不急不缓的走来,只往坑里瞧了一眼,脸上便荡开了笑意。众人还在七嘴八舌,到底是救还是不救,便有一个弟子直挺挺倒了下去,先是口吐白沫,手脚抽搐,而后七窍流血,不过挣扎了片刻便死透了。

    众人尚未反应,又有人捂着脖子跪倒在地,双目猩红似要瞪出眼眶。女子失声尖叫,男子惊恐哀嚎,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一群人接二连三的倒地不起,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还站着的就只剩两人。

    守着马车的小弟子亲眼瞧见这荒诞诡异的一幕,吓的腿脚发软,从马车上跌落下来。这一摔倒给他摔清醒了几分,当下顾不得许多,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逃命。只是他尚未爬出几步,眼前便凭空出现一双女子的绣鞋。

    小弟子颤颤巍巍抬起头,满脸眼泪鼻涕。

    紫衣女子笑容恬静,柔声道:“下回记着,莫学你大师兄,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红颜知己,都是红颜祸水啊。”

    小弟子一声求饶永远卡在了喉间,整个脑袋都嵌入土里,留在外头的身子挣扎了一下便没了动静,只剩黄土里不断涌出的鲜血。

    宇文轩跑出了半里地,把平日里在床榻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只恨不得能长出四只脚,跑的更快些。忽然眼前晃过一道紫影,腹中一痛,便倒飞出去,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未等他缓过神来,便觉着衣襟一紧,似有人拖着他往回走。

    此时,宇文轩也顾不得仪态风度,捂着肚子大声求饶:“叶儿……不是,女侠,咱们无冤无仇,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放我一条生路,什么都好说。”

    叶犯花懒得看他这副落水狗的模样,头也不回的道:“放心,我不杀你。”

    “此言当真?”

    叶犯花手臂一震,将人甩了出去。

    宇文轩滚了几圈,险些落进坑里,忍着痛楚赶忙爬起身,就听叶犯花道:“你去把马车牵过来,若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刚迈开步子的宇文轩冷汗直冒,唯唯诺诺应了一声,依言照做。

    叶犯花走到土坑边蹲下身,双手拖着下巴,好似欣赏一幅佳作一般,露出一抹小女儿家的天真笑容:“李长安,谁说咱两无缘,这回你就老老实实跟我回莲花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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