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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软忽觉心脏狠狠地一抽，像是被什么用力撕扯了一下。
闷闷的胀痛感从心脏处向四肢百骸蔓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起去做检查，没有按时吃早餐的缘故，宋软瞬间就眼前发黑，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黑雾，看不清东西。
她赶紧扶住桌面，稳住了身形。
单凭一封电报，寥寥几字，宋软是不信的。
但她这几天心里不安，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乍一看到这封电报，她思绪忽的就乱了。
“宋软，你怎么了？”
“宋软，你没事吧？”
跟着一起过来的刘桂兰和赵美丽见状，赶紧过来一左一右将她扶住。
她们看到宋软脸色白得吓人，浑身都是汗，也吓坏了，赶紧扶她到凳子上坐下。
刘桂兰还顺了旁边一个薄本子，给她扇风。
宋软抹开汗水，在一阵阵的凉风里慢慢恢复知觉。
好一会，她才缓了过来，衣服上已经布满了汗，黏糊糊的。
赵美丽见她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才赶紧问道。
“宋软你刚刚怎么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样了！”
宋软对她摇了摇头，“没事，应该是早上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
又缓了一会，等确定低血糖症状过去之后，宋软才站了起来。
她也顾不得身上黏腻，立刻走到了办公室一位老师的桌前请示。
“老师，我现在有点急事，可以借用一下办公室的电话吗？”
宋软这几天在学校里老出名了，老师抬头看了她一眼，显然也认出了她，没有为难她。
“可以，你用吧。”
“谢谢老师。”宋软道谢后，拿起了电话拨号到邮政的长途中转站。
等候了一会，电话被接通。
宋软立马道：“您好，我要挂个长途。”
“挂哪里？”电话那边，接线员熟练地问。
“哈市，军事大学。”
“找谁的，给细致一点的找人地址。”
“我找指挥系的杨斌，木旁杨，文武斌，或者找杨斌的舍友来福。我这里是京市的京大学校，找他有急事，可以挂个加急吗？”
“可以的，你等候一下。”
“好，谢谢。”
电话里面变成等候音，等候的时间有些长。
宋软的心绪也发散开来了。
她忍不住在思考，向东为什么会给她发这个电报。
先不说这件事情的真假，就说向东为什么会知道杨斌不在学校？
因为，假设杨斌人在学校的话，她只需要打电话过去确认了，这封电报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那么，这就说明向东是知道杨斌不在学校的，更甚者，他可能还知道杨斌是去执行任务了。
宋软拧着眉头，眼眸沉了沉。
向东为什么会知道？
而且，向东卡在这个时间点，特意发这种电报给她是什么目的？
又或者，杨斌是真的在任务中出了什么事情？
最后这条推论，让宋软的心又猛抽了下。
在宋她沉思时，电话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
“我是来福，谁找我？”
宋软立刻握紧了电话：“是我，我是宋软，我是杨斌的媳妇，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原来是小嫂子啊。”
“来福，杨斌去出任务还未回来对吗？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那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杨斌是还没回，他在哪我也不知道。”
“他出任务都半个月了，没有他的消息吗？”宋软沉声道。
那头的来福有些支支吾吾，回道：“小嫂子，任务是机密谁都不知道的，如果有消息，组织上会通知的。”
来福犹豫的态度和语焉不详的话，反而让宋软的心里更沉了。
“小嫂子，你不要多想，会没事的，我不能跟你多说了，我要回去训练了。”
来福慌忙挂了电话。
听到这话，宋软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如果说，她收到电报的时候还是有所怀疑，那么现在，她就是肯定了。
杨斌那任务，应该是出岔子了。
不然，来福不会让说什么让她放宽心，更不会说什么等组织上的通知。
不过，她并不相信杨斌会遇害。
因为他之前跟她说过，他作为一个学生，接到的任务总不会是什么重要任务的。
这句话，她是信了的，她也不得不信。
打完这个电话，宋软又打了一通电话给老三，可老三显然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宋软又向老三了解向东的动态，竟然听到说，向东在向老将军的安排下，去当了特种作战兵。
特种作战兵和杨斌一个军校的学生有什么联系吗？
宋软想不出来，只好将这个疑问埋在心里。
“老师，谢谢您肯借我电话。”打完电话后，宋软第一时间跟老师道谢。
“没事。”老师慈爱地摆摆手，“看你很着急的样子，没事吧？”
“没事，谢谢老师关心。”宋软扯出个笑容跟老师道谢后，就攥着电报单走出了办公室。
“宋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赵美丽也跟了出来，正经地问。
她可不是里面的老师，能被宋软的三两句就搪塞相信了，她和宋软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从来没见过她脸色这么沉重的。
“确实是有点事，但这事你们也帮不上忙的。不过，有一个事可能需要你帮一下我。”
“什么事？”赵美丽问道。
“我等会会去一趟邮政局，下午不知道还会不会出去，如果我下午没有回来学校上课，你就帮我请假吧。”
“好，我知道了。”赵美丽赶紧点头。
宋软从学校出来之后，直接攥着电报单去了邮政局。
她根据电报单上面的地址，给向东回复了一封电报。
从邮政局回来，已经是中午了。
宋软没什么胃口，就直接回到了小楼里。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院子的门竟然是开着的。
宋软走了进去，看到了一个人影在院子摆弄菜地。
“大哥，你在干嘛？”
蹲在菜地上的宋文回过头，笑道：“哦，我本来是来找你的，看你还没回来，就干脆给菜地除除杂草。”
“哦。”宋软点了点头，继续缓慢地走进去。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怀着孩子，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的？”
宋文踏出菜地，去旁边装了水的桶子里勺水将手洗干净，然后跟着宋软进屋。
“不是身体不舒服，是杨斌……这是信？谁寄过来的？”
宋软在桌面上看到了一封信，拿了起来。
宋文跟了进来，“是家里寄过来的。你大嫂说爹娘将山头二次外包出去了，然后准备举家搬过来京市。
这信都寄到了，说不定就这几天会到。对了，你婆家也会一起搬过来。”
宋软鄂了鄂：“爹娘不是舍不得家里的买卖，怎么说也不肯上来京市吗？”
“对啊！所以，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舍下家里的买卖上来京市的？当然是因为听到你怀孕这个消息了，而且杨斌也不在身边，所以爹娘才各种的不放心，不要家里的买卖了也要上来。”
宋文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啊，能请动咱爹娘的，还得是小妹你。”
“对了，小妹你刚刚说杨斌怎么了？”
“啊？”宋软有些呆愣，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哦，杨斌他……”
宋软顿了顿，转口道：“呃……杨斌没事，我也是觉得杨斌不在身边，所以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安。”
既然爹娘和杨母要上京市来，那杨斌这个事还是不要和大哥说了。
她怕大哥会对他们说漏嘴，徒惹他们跟着惴惴不安。
宋文不知她所想，走到她身旁，安慰道：“怀了身孕是会多愁善感些的，你大嫂当时也是这样，你要放宽心，爹娘和你婆家的人不就上来了吗？到时候有大家陪着你，就会好了。”
“嗯。”宋软扯出一抹微笑，点点头。
与边境接壤的一个法外之地，瓦迪镇。
在贫民区，一个潮湿阴冷又狭小的地下室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煤油灯提供着些许的光亮。
“我觉得我……该是活不成了。”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个男人，躺在地下室唯一一块破旧木板上，每说两个字就要喘息一会。
“别废话，咬住这布，外面现在到处都是搜寻咱们的人，如果被你一嗓子嚷来了人，我就干死你。”杨斌扔给他一块布，有些嫌弃道。
郝连山弯曲手指，无力地将布拿在手上，“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吧。”
他身上中了两枪，大腿一枪，子弹都还在里面，就算现在立刻去医院都不一定能救得活，更别说躲在潮湿阴冷的地下室，身边没有任何的医疗条件了。
“娘们唧唧的。”杨斌觑了他一眼，眼神无嘲讽，“你是不是怕痛，所以不敢让我给你取子弹？”
“操！滚你大爷的！你他妈说谁怕痛！谁娘们唧唧！”
作为一个特种作战兵，这样说他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来！你他妈来！来取这破逼子弹！要是老子哼一声，老子就是你的孙子！”
郝连山忽然就生出一股不服的劲。
他虽然嘴硬，但也还是将手上的布料揉吧揉吧，塞进了嘴里结实地咬住。
妈的！没有麻醉，没有止痛药，他还真怕自己会痛哼出声，郝连山不得不在心里承认。
所以有些怂地往嘴里塞紧了布，就是怕自己会丢人，成了别人的孙子。
锋利的匕首随意地在煤油灯上烧热，下一秒，郝连山就觉得枪伤的地方一热，随后就是剧烈的疼痛感蔓延开来。
还好自己咬了一口布，不然就该丢人了！
郝连山有些庆幸。
不过，疼痛和失血还是让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动。
慢慢的，他感觉自己的精神都有些迟缓了。
恍惚间，他好像还闻到了煮糊了的肉味。
“啪嗒。”金属接触地面的声音。
“取出来了一颗，我会继续取。你可别当怂货晕过去了！”
杨斌沉稳又冷漠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地下室回响，将郝连山涣散的精神拉回来了一点。
清醒了一点的郝连山只想骂娘。
他都痛成这样了，而且又没有止血的药。
这货竟然还要给他开第二刀？？
他感觉上一个取出子弹的伤口都还在流血不止！
郝连山想骂娘，但此刻的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强撑着一股气，睁开眼睛死死瞪着杨斌这逼。
但他其实也知道，如果不一次性将子弹取出来，他是承受不了第二次的。
只不过，横竖都是死，他就不明白杨斌这逼为什么要在他死前给他来几刀。
他们也才因为这个任务相遇，在一起相处了十来天。
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唉，就是可惜了，自己这么一个丰神俊朗，日月同辉的好男人，就要死在这破地方了。
而且，他是瞒着他爹和他爷爷偷偷接的这个任务的，就是不知道听到他的死讯后，他们会怎么样。
肯定会骂死他的！
他娘那么柔弱，这下肯定得哭死了……
真他妈天妒英才，他作为一个红三代，竟然要死在这么个破地方。
他不甘心，就算死，也得死在华夏的国土里吧？
也不知道杨斌会不会把他的遗体带回去。
肯定不会了。
杨斌自个都还不知道怎么脱身呢，还带他这么大一只遗体怎么可能……
昏昏沉沉间，郝连山思维乱飞。
就在他感觉越来越冷，阴冷从四肢逐渐要冷到胸口时，他的嘴巴被打开了。
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在他的嘴里化开，化成了液体，然后顺着喉咙滑落到胃里。
又在胃里发酵，慢慢输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可神奇的是，冰冰凉凉的液体蔓延到身体各处时，没有知觉的身体反而慢慢暖和了起来。
郝连山慢慢睁开了眼，“我他妈这是回光返照了？”
他竟然能说的出话了？
虽然几不可闻，但他确定是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郝连山一把抓住杨斌，想趁回光返照的这会功夫，把自己的遗言说一说。
“我……唔！”郝连山刚想开口就被捂住了嘴。
下一秒，上面就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杨斌立刻用手将煤油灯按灭，两人默不作声地隐藏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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