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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喔~”
桃源村。
晨曦。
天刚刚蒙蒙亮,一阵雄鸡打鸣。
江蓉按照生物钟醒来,翻身起床之时,却看见地铺收拾折叠放在了房间的墙角。
“嗯哼?人呢?难道昨晚的事,生气了?”
江蓉脑海里思量着,她穿好衣服,简单洗漱,然后往磨坊走去。
“嘎吱、嘎吱!”
浸泡好的黄豆,一勺、一勺添往石磨里。
随着结实健硕粗壮手臂,推动石磨,白花花的豆浆,顺着石磨流淌在地上的木盆里。
林轩已经在磨坊开始磨制豆腐了。
纵然是酷暑盛夏,但由于地处喀斯特地貌的山里,昼夜温差较大,山村的清晨,有一丝丝清凉。
但林轩已经是涔涔汗水,汗流浃背,那黝黑中透出几许古铜色的手臂,孔武有力。
当江蓉站在磨坊之时,看到林轩已经磨制了一大盆白花花的豆浆,她整个人惊呆了。
“哇哦,林轩,你怎么起那么早?”
江蓉惊喜地走进磨坊,看着林轩基本都快要把黄豆磨成了豆浆,接下来就是挤豆浆,纯手工制作豆腐的流程了。
“也不早了,我想着,把黄豆磨好了,你可以不用起那么早,能多睡一会儿。”
林轩温声地笑道。
江蓉鼻子一酸,眼里涌动着晶莹的泪花,是感动,是无以言状的温馨甜蜜。
两年了,抑或说,从被隔壁杏花村的夏家,撵狗一样把她赶回娘家,何曾有人这样真切地关心她,替她分担活计。
“你个大傻蛋,磨制豆腐,都是我们女人的活儿,你一个大男人忙活这些,难道不怕被村里人笑话吗?”
江蓉娇嗔地揶揄笑着,话语里透出幸福的嗔怪。
林轩“呃”了一声,“男人怎么了?古时候都讲究,男耕女织,推磨这种粗活重活,本就该男人来做,瞧你细胳膊小腿的,哪适合推磨呢!”
“再说了,男人就不用吃饭了?我也不是什么豪门富家公子哥、大少爷,这两年,你为了救我,为了养活我,不知一个人默默地吃了多少苦。”
江蓉抿着嘴,低垂下头来,面红耳赤,红彤彤的脸颊,泛起一抹绯红,“哪有吃什么苦,家里多一个人,不就是多一双碗筷的事,多放一把豆子,多推两把石磨,多一碗豆花的事儿。”
“你别总把我说成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似的,让你入赘我们江家,你受全村人唾弃,一开口都是骂你瞎眼傻狗,张嘴就是吃软饭废物、窝囊废什么的。”
“你不也是受了这么多苦嘛~”
林轩释然笑了,“蓉儿,一切阴霾都终将过去,让我们携手,共同缔造美好的明天。”
江蓉抬眼,眨巴着美眸,凝望着林轩,是迷离,是朦胧的泪眼,是婆娑的泪花。
“林轩,你……真的愿意留在桃源村?跟我过这样的乡野山村的日子?”
林轩拽起衣角,擦拭了一把脸颊上的汗水,“乡野山村日子怎么了?那也好过我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一次次从死人堆里爬……”
他不觉一时说漏嘴了,他憨然一笑,“都过去了,都是以前为了讨要生活,想要活下去,我这一双手啊,沾满了不知多少鲜血。”
“啊?”
江蓉惊愕到无以复加,“是吗?那你一定是迫不得已吧?”
林轩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蓉儿,你能想象,一个六岁的孩童,被家族因为庶子的身份,被骂作天煞孤星,会覆灭了那个肮脏家族,上不了他们的族谱,更是被他们扫地出门,……”
“母亲带着我,落魄狼狈,流落街头,后来,母亲被人残害,母亲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孤苦无依……”
“一个六岁的孩童,可能会跟街边的那些饿狗抢食,在那样一个幼小的年龄,那样一个弱小的岁月里,我必须要活着,为了生存,必须要承受着,比正常人难以忍受的煎熬与痛楚……”
“为了讨要生活,开始从那样的阴暗里,拿起了杀人的刀子,踏上了一条充满了荆棘的腥风血雨的路,杀是为了生存,是为了能活!”
“我曾一度以为,自己就这样冷血无情,活得跟个野兽畜生一样。”
“谁曾想,两年前,在我被毒害,被人刺瞎双眼,砸伤脑袋,落魄逃亡来到了桃源村,妈救了我,并且让我入赘江家,‘嫁’给了你做老公,”
“两年了,我虽然眼瞎痴傻,但是,你和妈,对我的点点滴滴,尤其是你对我不离不弃的,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明白,我不是野兽,也不是畜生。”
“我内心深处,多么渴望有一个家,一个温馨幸福的家,不求优渥富裕,但求家里有爱的人,有能够为之哪怕是付出生命的挚爱。”
“也是你让我拥有了家的温馨港湾,无论是乡野山村的破旧茅屋,还是城市霓虹闪烁高楼大厦,有你,心安处,即为家!”
江蓉听着林轩讲述着,她整个人都懵了,内心深处是极大的震撼,是无比的心灵触动。
这也是林轩一口气跟她,讲述关于他的过去,关于他的童年,第一次说了那么多。
“老公,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们都要好好的,永远、永远不分离,好吗?”
江蓉走到林轩跟前,泪眼朦胧,潸然泪下。
她能够感受到,林轩的寥寥数语,却是透出了一个从六岁就流落街头,开始讨要生活,这一路走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多么的艰辛。
“蓉儿,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别说胡话!”
江蓉嘟哝着红润的朱唇,“喏,村里村外的人,都骂我是克夫命,骂我是寡妇啊,尽管你现在还没告诉我,或者说,你还没有记起全部关于你的过去……”
“但是,我能感受到,你的身份一定相当特殊,一定是一个顶天立地了不起的人。”
“包括像你找来的炎天啊、楚家老爷子啊之类的,他们可都是上流社会,相比于我这样一个乡野村姑,远远难以企及那样的群圈。”
“老公啊,如果真有一天,你想好了,要离开桃源村,要离开……我,别顾虑,去追寻你的梦想,你不该被我羁绊,不该被困在这么一个小乡村……”
林轩全然不顾,一下子将江蓉搂进了怀里,将她紧紧地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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