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榨干身体的最后一点力量，丁磊从喉咙深处挤压出一丝喊叫，右手重新汇聚力量。
大不了一死！
就算是死前也要拖延最后的时间！
可就在丁磊想要抓紧老张的胳膊时，却发现自己抓了个空。
侧头看去，老张正从破旧的外套深处掏出一个小小的挂坠，挂坠里夹着一张心型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带着沙滩帽，笑容灿烂的女生。
“丁警官，这是我女儿张婷婷。”老张哆嗦着手，将挂坠塞给了丁磊。
因为失血过多，脸上已经显得苍白，嘴唇因寒冷而微微颤抖，只有眼神中的温柔凝聚不散。
老张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最后看了一眼照片，随即用力地推了一把丁磊，转过身去。
对着天空喊了声：“婷婷，爸爸对不起你。”
便张开双臂，向鼠群扑去。
看着义无反顾冲向鼠群的老张，谢昊呼喊的声音卡在了喉咙，大幅度挥动的手臂也停下了动作，灯杆中发出沉闷的嗡嗡声。
保持着嘴巴大张的姿势，他愣在了原地。
“走啊！”
一声怒吼炸响，被雨水和汗水打湿的脸上有些狰狞，死死抓着挂坠的右手在无意识地抖动。
没有劝阻，没有挽留，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丁磊拖动着疲惫的双腿划过积水，抑制了回头去看最后一眼的冲动。
谢昊将棍子一丢，再次扑腾着水花往回跑。
从他的角度，能够清楚的看到丁磊身后不到五米的水面在发生什么。
翻滚的黑色浪花形成了一个漩涡状，而在漩涡的中心则是血红的老张。
就如同在墨水中滴入了一滴红色染料，只是在顷刻间就被黑色所吞噬。
吱吱吱吱！
比夏日蝉鸣还要震耳的声音从鼠群中传出，第一只扑到老张身上的老鼠从右手虎口处撕扯下一块血肉，双爪都颤抖的它第一时间吞下了这块带血肉块。
带血的气味在水中蔓延开来，吞完肉块，随即便把通红的双眼再次锁定于眼前的人类。
于是，第二只，第三只……
每一个黑影掠过，老张的身躯就会缺少一小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露出了白色的骨头。
咕噜咕噜！
水面在翻腾，鼠群在兴奋，血腥味打开了狂欢的盛宴，一颗颗黄豆大小的红色眼睛在血肉中移动。
也许老张在最后一刻就已经昏迷了，谢昊没有听到任何痛苦的哀嚎，这是他唯一觉得庆幸的地方。
他感觉昨夜的晚饭似乎想要重见天日，但却不敢移开视线，反而是加快了脚步，因为在那鼠群的右侧，似乎有几个黑影在向丁磊加速游去。
啪！
谢昊一把抓住丁磊的胳膊，大声喊道：“撑住啊！我们可以逃出去的！”
几乎是连拖带拽，两人回到了丁磊的自行车边。
抽走斧子，反手拍飞一只老鼠，谢昊把车子扶起，将丁磊安置在后座。
一气呵成的动作让谢昊多了几分逃生的希望。
“呀呀呀呀！！”
眼睛瞪得跟铜铃般，额角的青筋根根凸起，谢昊使出了吃奶的劲，站起来蹬车轮。
他不知道老张的尸体能撑多久，那并不魁梧粗壮的身材想必也拖延不了多长时间。
此刻只怕是在按秒来逃命。
“呼哧！呼哧！丁警官，我……我们往哪逃啊？”
谢昊卖力地蹬车，气喘如牛，他有点后悔在末世前没有好好锻炼过身子骨。
“先往前吧。没有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小冉她们应该找到了躲藏的地方。”
丁磊强打起精神，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冷汗直冒，眼前发黑，若不是下意识还抓着车子的金属边杆，只怕要一头栽进水里。
“周姐，别去前面，居民楼里有丧尸，到这边来。”
一个小超市的楼顶，林小冉指着一旁的木梯，挥着手臂喊道。
飞速而过的周婧一个急刹车，看了看前面成片的老旧居民楼，转头向超市而去。
“周姐，他们……他们没有跟来吗？”
将双手支在额前，挡住越来越大的雨水，林小冉踮起脚尖眺望，只能看见水面泛起的一圈圈涟漪，却看不到另外三人。
周婧瞥了一眼，没有回答，反而是侧坐在屋顶，尽快地恢复体力。
看到那些变异老鼠时，她就明白了为什么一路走来一个丧尸也没遇到。
作为杂食性生物，估计丧尸早已进了它们的肚子。
但是居民楼中还有丧尸存在，那说明目前的老鼠可能失去了爬楼钻孔的能力，只是单纯地吃掉面前的所有生物。
由于下雨涨水，才将鼠群从下水道挤了出来。
这小超市离水面高，暂时不会受到老鼠的威胁。
但屋顶空空旷旷，连个遮雨的地方也没有，一直待在这显然是死路一条，说不定之后还要和这些水里的老鼠比拼逃命的速度。
“周姐，对不起，我从小就害怕这些东西，特别是老鼠，我不是有意要逃跑的。”
带着哭音，林小冉急得直跺脚，几次来到木梯边，看到浑浊的水面后又缩了回去。
“周姐，丁警官和谢昊他们不会是被老鼠……”
一直看不到另外三人的身影，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周婧叹了口气，林小冉眼神中的焦急和内疚绝不是演出来的，“老张受伤了，行动不便，他们大概另外找到了躲藏的地方吧。”
话音刚落，一阵呐喊传来。
“啊啊啊啊啊！”
远处的街角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只见其双脚疯狂地踏动水面，如同水上摩托般，身后的浪花溅起一米多高。
“谢昊！是谢昊！”林小冉忽然激动地大喊，向前跑去，在屋顶边缘拼命挥动着双臂，“这边！谢昊！在这边！”
这阵喊声对于几乎到了强弩之末的谢昊来说，仿佛是天籁之音。
这短短几分钟的逃命，能坚持下来，全凭的是怕死的信念。
虽然没有回头去看，但他隐约能听到身后细碎的吱吱声。
如疯子般的呐喊，除了给自己鼓劲外，也想着掩盖身后来自死亡的声音。
只是不间断地蹬踏板，双腿开始像灌了铅般越来越重。
如果再找不到能躲的地方，谢昊一定会因为腿抽筋而翻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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