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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也焕然一新，再也不见倒伏在黄沙当中的沙柳，尸体。只剩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土黄色。
蔚蓝色的天际底下，河床干涸，不再有河流流淌。只有漫漫黄沙，还在原地停驻不动。
本应该作为大汉边防重地的鸡鹿塞更是不堪。
六七丈的关墙上黄土裸露，本应该寸草不生的城墙缝隙当中杂草丛生。此处破败，被齐军所依赖的汉长城，更是只剩断壁残垣。
百年间退让的不仅仅是大汉，还有屠申泽。河流干涸，土壤退化。草场变成沙漠，牧人们不断前移草场，不再将屠申泽到鸡鹿塞这一段土地当做自己的家园。
在他们看来，游牧的本质便是逐水而居。
“禀告温侯，此处便是鸡鹿塞，关内并无鲜卑人存在痕迹。关外有十余名斥候正在搜寻，寻找鲜卑人的踪影。”
斥候大步而来，单膝跪在地上。
吕布不言语，三两步便登上城墙，此处城墙破败，城门更是年久失修，早就没了用处。
本应该驻扎此处的军队，在百年间已经退回了并州，退到了并州南部。
朔方以及整个并州北部，都在连绵不断的战争当中，丢失殆尽。
他冷冷看向不远处。
除了漫天黄沙之外，干涸的河床尽头正是屠申泽。
水是生命源泉，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屠申泽规模不断缩小，居住在此处的鲜卑人从鼎盛时期的数万，变成万余。
整个黄河沿岸的鲜卑人数目，也变成了冰点。
无他，冬天太冷了。
每一次北方游牧民族南迁，都意味着长城以外的游牧部落再也不能勉强维持下去。人想要活着，就只能不断南下，挤压农耕民族的生存空间。
黑暗时代，没有对错之分，人人都在求生，人人都想活着。
“等后军到来，休息一天，某家就要把屠申泽左近的鲜卑部落清理干净。”
吕布身边骑士们亢奋，仍旧处在热血沸腾状态。鸡鹿塞残破，巍峨高大的城墙千年之后仍旧清晰可见，眼下在残破，也比荒山野岭强得多。
冷风呼呼吹着，天气好像又变差了。
空气当中也有丝丝的血腥味弥漫。
吕布嗅觉灵敏，冷冷的道：“修补城门，将出塞一侧的城门堵死。”
“温侯，城外还有斥候。”
“一个吊篮就能让他们进来。”吕布摇头，心情复杂。秋天到了，鲜卑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南下了。三部鲜卑，只有东部鲜卑现在跟自己女婿和平共处，另外两处鲜卑的利益重心一个在草原，一个在朔方阴山。
他用手支撑身体，趴在城墙上。城外茫茫草原沙漠泾渭分明，一条算不得羊肠小道的路蜿蜒向北而去，或许通往天边，或许只能到阴山脚下。
他野心勃勃，被徐庶加上贾诩忽悠瘸了，愈发觉得自己现在在齐军当中是一个异类。与其靠女婿，还不如用双手拼杀出一片天地。
使匈奴中郎将哪有使鲜卑将军好听。
三部鲜卑，都要变成我大汉的狗才行！
那断绝已久的西域，也要重开。
军士忙碌，不是在给战马喂水，就是在整理城防。三百人半数忙碌，半数休整。
这是齐军惯例，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半数有生战力，足以在任何时候，发挥大用。
就在军士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却见数骑从南方奔来。
原本应当是哨骑的骑兵，此刻却是吹响随身携带的竹哨，短促尖锐的声音，让城上城下人人侧目，脸色巨变。
“点齐兵马。”
吕布沉默片刻，猛地挥手，不顾战袍沾染灰尘，快步走下城墙，从亲卫手中接过战马缰绳，朝着东边而去。
半数骑兵也集结完毕，冲出鸡鹿塞。
“堵住城门！”骑兵屯长原地跳脚，知道自己的责任不是出城，而是守住鸡鹿塞。他心中清楚，鲜卑人不善守城，不将鸡鹿塞放在眼中的时代已经过去。
在不久远的将来，鸡鹿塞会悬在鲜卑人的脑袋上，一旦齐公下令，便立马会有十万大军出鸡鹿塞，将草原上的敌人，斩尽杀绝。
在那之前，自己必须守住鸡鹿塞。
在吕布兵出鸡鹿塞的时候，屠申泽爆发出巨大的喊杀声。
鲜卑人在风沙当中足不出户，但在风沙之后，偶然发现一匹不属于此地的骆驼。骆驼并非是稀罕玩意儿，但这一部鲜卑人没有饲养骆驼的习惯，更不会有骆驼身上有齐军的标识。
与齐军打交道久了，这些鲜卑人在愚不可及，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当齐军出现的消息传遍屠申泽的时候，大量鲜卑人聚集起来，用最简陋的武器甲胄保护自己，翻身上了战马。
来自拓跋鲜卑的拓跋力微更是闻言大喜，他劝说无果，这些不知道齐军厉害的西部鲜卑，还固执的认为齐军绝对不可能冒险跨过黄河，抵达屠申泽。
现在强有力的证据，足以让这一部鲜卑更快集结，将跨过黄河的齐军，尽数杀死。
喊杀声震天，让无数鲜卑人色变。自从檀石槐雄踞草原之后，鲜卑人便是这片草原的主人，无数游牧部落将鲜卑人视作主人，也让鲜卑人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没有战争，靠近的羌人匈奴人根本不敢跟鲜卑人开战。距离更远的大汉，现在不断跟鲜卑通商，牛羊源源不断的运输难下。
没人发现，鲜卑的财富正在源源不断的流入汉地。
“阿史族长，齐军已经来了，只有提前召集部落，将齐军尽数杀死，才能跟韩遂联合，将齐军赶走。”拓跋力微重复自己的观点，他眼眶发红，早就待不下去了。
阿史族长沉默，谁也没想到齐军竟然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汹涌的黄河似乎没了任何威胁，这让他无比恐惧，连夜就要扛着整个部落跑路。
可惜，斥候已经回来，鸡鹿塞已经有一支汉军抵达，自己退路被堵死。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将摇摇欲坠的部落拉回正轨。
“部落当中的勇士已经扬起战刀，只要阿史族长一声令下，我拓跋力微现在就领兵跟齐军死战。”
“胡闹，拓跋少族长是我的贵客，杀敌的事情有人去做，你在这里等着捷报就行。”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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