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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从东京开始恋爱游戏 > 141.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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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午,部室。

    今天终于让平清月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外面一直刮着大风,树叶、垃圾在半空里随意地乱飞,风声从玻璃窗里透进来,有点像是魔鬼的低吼。

    平清月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书,偶尔会从书里移开眼睛远眺着窗户外,看着那些没有规律而乱颤的树枝,树叶也一刮一大片地掉落下来。

    身旁的清水静衣正提笔写本周的社团活动报告,纸里全填的是「读书、讨论」,不禁让人怀疑这是不是文学部。

    在右下角签上她的名字,清水静衣便将报告纸放进课屉里,她合上钢笔的笔盖,却将它孤零零地放在桌面上。

    手指撩动着铅黑色的长发,将那一缕不听话的头发撩在耳后,动作永远像莱茵河里的月光那样的静美。

    接着她从课屉里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下翻动,她偶尔低头凝视、偶尔在屏内键盘里敲字,最后像是选中商品似的,她缓缓将手机放在桌上推给平清月。

    “这间房子怎么样?”

    平清月拿起她的手机仔细看看,是一间很普通的公寓住宅,一室一厅一卫,卧室大概有六叠那么宽敞,是非常典型的工作族的标准租房。

    “还行吧。”平清月见图片里房间还算整洁,“一个人住刚好合适。”

    “是嘛。那就好。”

    清水静衣开始翻出租主的联系方式,看见她那认真的模样,平清月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要搬出来住?”

    “不。”清水静衣摇摇头,“我没有理由搬出来住。”

    “那是为什么?”

    “给朝野鹤找能租的住屋。”平清月拨了出租主的电话,开始咨询情况。

    “诶?”

    “‘诶’是什么意思?我不同意你和她同住在一起。”清水静衣说。

    “总之我会安排一好切,她只需要拎包入住就行,她是有打工的吧?支付房租也应该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其中的理由平清月都明白,现在的自己正处于两难的局面。

    作为男友来说,自己家的确不该允许有其他异性存在,但作为朝野鹤的朋友来说,这样把让对方搬走未免有些无情了。

    朝野鹤本人肯定是不想搬走的,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天,平清月似乎也接受了家里有外来之客的事实,哪怕她的身份都无从查起,但彼此在一起的时光让他觉得这就朋友。

    “我回去问问她的意见吧。”平清月原本还想多说几句,结果愣是啥都没说出来。

    清水静衣点点头,对方已经接通了电话,她正咨询着房间的情况。

    平清月有些茫然的看向窗外,今天风是那么不止地刮着,像是谁暴躁的脚步声,平清月看着那些如同柳絮般飘扬的树枝,仿佛是轻轻就能被吹散的蒲公英。

    “你的意见呢?”清水静衣挂断电话后,目光看向平清月。

    “我也不知道。”

    ——

    早鹤町。

    平清月按下门铃,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朝野鹤将门扉拉开,看了眼外面,发现今天清水静衣没有跟来,不禁有些顿时高兴了不少。

    “欢迎回家,想必是累了吧?”朝野鹤模仿着贤妻良母的语气,在家里恭敬地等待着在外辛苦奔波的老公。

    “你这是什么语气?”

    平清月关门进来,在玄关处将鞋子脱掉,去房间里放下书包,然后才在客厅的沙发坐下。

    朝野鹤也体贴地削着苹果,这次她把完整的果肉都拿给平清月,她将那像蚊香盘旋似的果皮扫进垃圾桶里,然后静静地看着他吃苹果。

    这样看我,我会有负罪感的啊,喂。

    平清月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有些沉重,看着面前笑容无邪的少女,就像是自己要撕毁掉一整副完美的画作,让它的美从自己眼里变成一堆碎片。

    轻轻地咬上一口果肉,觉得甜的有些过头了,平清月也不知这是不是心理作用。

    但他现在真的很纠结,明明想好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可即使朝野鹤坐在眼前,但那些话却堵在嘴里说不出来,他不想看见对方的表情,犹如是刀刃沿着自己的胸膛划开。

    “不好吃吗?”朝野鹤问道,语气意外的有些温柔。

    可能是平清月习惯朝野鹤之前的性格,他觉得现在的朝野鹤有些陌生。

    就像是原本亲密无间的朋友逐渐越行越远,明明有她的影子,却找不出相似之处。

    倘若是之前的朝野鹤,平清月也不用那么纠结,但她突然其来的温柔如同是盾牌,让平清月迟迟不肯挥剑下去。

    “很好吃。”平清月撩动额头间的刘海,听着她小鸟叽叽喳喳似的闲话。

    “我跟你说,今天下午打工的时候,酒井前辈居然被员工告白了,是新来的员工,单膝下跪双手捧着玫瑰,但酒井前辈却拒绝了,那男的下午请了一天假,可是正伤伤心心的哭着。”

    “是嘛。”

    他告白失败又关我什么事呢?平清月心想,酒井前辈是个讨厌浪漫的女人,曾经自己在那打工的时候她就说过,最烦别人自以为是地弄些浪漫场景进行求爱,这种人她见一个踹一个。

    朝野鹤的絮叨声还在继续:“不过话说回来酒井前辈的确很有魅力。”

    “店里遇见麻烦最先找的就是她,给人很可靠的大姐大形象。”

    “有时面对店里顾客的无理取闹,她也会反击回去,骂起人相当有一套。”

    “那就好。”平清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看着手里的苹果核怔怔无言。

    “对了,还有......”

    “朝野鹤。”平清月打断她,怕絮叨声继续下去,自己真的没有决心说出来。

    “什么?”朝野鹤看着他,就像是安静听话的乖宝宝。

    “静衣她给你找了一间新公寓——”

    “给我?”朝野鹤颇为诧异地指着自己,但看见平清月沉默的神色,顿时有些紧张的问道,“是让我搬出来住?”

    “正是。”

    “我不!”朝野鹤说得斩钉截铁,仿佛就算面前是火山喷发她也决不后退。

    “我说过,我要和你们住在一起。”平清月也猜到她会这么说,或许自己就不该去问她。

    朝野鹤注视着平清月的脸,她试图从平清月的表情里读出什么来。

    但很可惜,平清月的脸犹如万年不化的寒冰,朝野鹤表情变得有些失落起来。

    “你也不想我搬走的,对吧?”朝野鹤说道,“肯定是这样吧?”

    面对朝野鹤这样迫切求证似的语气,平清月的心犹如雨水般泛起涟漪。

    是啊,他同样不想朝野鹤搬走,但面对这样的抉择平清月只能做出选择,要么说服朝野鹤,要么说服清水静衣。

    “我也不知道。”

    就像漆黑的夜里传来茫茫的雨声,她也明白了平清月这份答案中的苦涩。

    “你有她的电话吧?让我来和她说。”

    平清月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拿给她,看着她急不可耐地拨着电话,也能从中感受到她不想离开的决意。

    自己应该做个漂流瓶,随波逐流。

    平清月心想。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朝野鹤打开免提,清水静衣的话语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是平清月吗?”

    “是我。”朝野鹤说。

    “也就是说你拒绝咯?”清水静立马反应过来对方拨通电话的意图,“这种事情也不用多说吧?”

    “的确不用多说,总之我不会走的。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找到他。”

    “那你有想过平清月吗?”清水静衣说道,“有考虑过他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

    “他在你旁边?”清水静衣却问。

    “没错。”

    “明天见面聊,我们之间好好谈谈。”清水静衣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朝野鹤将手机还给平清月,他的问题?也不知她在指向什么。

    “我去洗澡了。”朝野鹤从沙发起身,小奈正从浴室里披散着头发出来。

    ——

    咖啡店。

    咖啡店的装饰颇为复古,喝咖啡的座位旁立着高大的木书架,里面的藏书大概有小型图书馆一半那么多。

    朝野鹤点了一杯普通的牛奶咖啡,她抽开一把桦木椅坐下。

    比约定时间早到十分钟,但眼前的女孩也是,她正兴趣寥寥地翻阅着一本图书。

    服务员很快端来咖啡,看着那淡白色的表面,犹如是漂浮着的白云在杯里散开。

    轻轻地用铁勺搅拌着,对面的女孩同样不慌不忙,犹如优雅贵族似的举着马克杯,天鹅似的啜饮一口。

    在品尝过咖啡的醇厚与微涩之后,清水静衣缓缓放下马克杯。

    她将书合拢放在一边的右手旁,目光看向朝野鹤,开口问道:

    “你是喜欢平清月的吧?”

    “没错。”朝野鹤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没想到居然能说得这么坦荡。”清水静衣以前就很羡慕朝野鹤的直白。

    “也就是说,这是你我之间的战争?”

    “怎么看也是我必输无疑吧?”朝野鹤自嘲似的说道。

    “这倒也是,但我不想去逼迫平清月的立场,站队也就意味着要与另外一人为敌。”

    “还真是温柔呢。”朝野鹤无声地笑笑,“要是我我就不会考虑到这么多。”

    同样,这也是清水静衣约朝野鹤出来的原因,在没有平清月的场合下进行谈话。

    “倘若是以前的我,我不会顾虑这么多,但现在不一样,我也会为他考虑,这也正是我的改变。”清水静衣说道。

    “所以,你的选择?”

    “我不会搬走。”朝野鹤还是维持着自己的选择,目光里像是燃烧着坚定的火焰。

    “虽然我明白,但我知道这是我来到这里的意义,我必须要呆在他的身边。”朝野鹤说,“哪怕这是要必输无疑的事情。”

    “虽然你的来历很可疑,但我不能答应,作为女友只有一个。”

    气氛逐渐陷入焦灼,虽然两人的语气正用着闲聊似的语气,但实际两人已经到了谈无可谈的地步。

    “有一天,我会忘掉这一切。”话锋一转,朝野鹤说道。

    “我的记忆正不断地消失着,虽然现在还像是正常人跟你聊天,但说不定明天、或者是十分钟后就会忘掉与你的对话。”

    “我已经忘掉了许多事情,那些记忆如同碎片般从我的记里剥离,虽然每次都只有一点点,一旦累积起来同样是无法忽视的数目,总有一天会完全忘掉的,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清水静衣听得出来,她没有撒谎,语气是那么的真挚,虽然语气依旧疏松平常。

    “所以,你的条件我绝对不会答应。”朝野鹤说道,没有因为对方是大会社社长的女儿而屈服。

    “那平清月呢?他又怎么办呢?”

    清水静衣问出这个她最不想面对的问题,平清月该怎么看待她呢?

    这样的做法只会逼迫他做出选择,他会怎么选呢?根本就没得选吧,做出这么自私的回答,还真是不为他着想。

    可从雨里找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同样也没有办法选择了。

    所以,自私也好,无理取闹也罢,摆在她面前的其实一直是单向的门。

    推开前面的那扇门,后面那扇门就会关闭,她唯有不断推开门或者呆在原地。

    她也想过,要是那天她没有遇见平清月,应该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她不会住在这里,房子也会更宽敞一些,饭菜同样不用准备那么多,不会有那些乱糟糟的事情。

    但可惜他遇见了,就像是梁山伯遇见祝英台,冥冥之中已经注定。

    “你比我先遇见他,他也更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但就算这样、这样.......我也不会有要放弃的念头。”

    “因为我喜欢他,比我想我喜欢他的还要喜欢他。”朝野鹤说,“我无法割舍这段感情,所以,抱歉。”

    朝野鹤起身走了,如同她来时那样沉默,清水静衣正静静地喝着咖啡。

    谈判崩塌了,两人都没有达到目的,彼此的决意就像是在无限地碰撞着。

    轻轻地放下咖啡,清水静衣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像什么呢?像孤苦伶仃、失魂落魄的野鬼吗?

    还是像还不容易才寄居在螺壳里的虾?它已经对这具螺壳产生了情感,不想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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