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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等着一整夜的匈奴头领没有好脸色，见到辛评，便是怒气冲天。
“辛军师，您是读过书的人，又是袁公身边的亲信。您想要在营帐里面好好睡一觉，也不比让俺们弟兄在外面吹一夜冷风。俺们弟兄现在就站在您面前，您要俺们干嘛，俺们就干嘛。”
匈奴头领揶揄，嚷个不停，大嗓门震得辛评脸上发苦。
“也先头领您别着急，齐军昨天晚上不来，今天晚上一定来。”辛评心中不知道问候了多少次赵云的祖宗十八代，他苦苦等候，作为诱饵的北门齐军竟然不来。
要是今天晚上齐军还是不来夜袭的话，匈奴人绝对不肯再整宿不睡，在营地当中苦苦守候可能到来的齐军。
“辛军师聪明绝顶，他决定的事情，最好就按照他说的去做。若是做得不对，日后还能把他的脑袋送给齐公当球踢。”
呼厨泉冷笑一声，他是见惯了这些匈奴人桀骜不驯的模样，对他们此刻的愤怒由来一清二楚。
还不是袁绍许诺的东西，到现在都没有兑现，一如当年。
汉庭白嫖匈奴人平定张纯张举叛乱，亲汉的羌渠单于被去卑杀死，自己跟老哥于夫罗，不得不停留在河东，一直到现在。
“都嚷个甚？辛军师乃是袁公身前军师，读的书何止千万。依我说，再信他一次也无妨。今夜留下半数士卒守夜，其余人都睡觉。若是齐军还是不来，明日在商量如何打好这仗。”
呼厨泉一拍桌子，旗帜鲜明的站在辛评一侧。自己是袁绍帮忙，才当上单于的，就冲这一点，辛评不管说的对还是不对，自己都要无条件支持他。
没了袁家支持，自己的单于之位，坐不稳。
“今天晚上，左部休息，其他人值守，可有意见？”
他冷冽的目光扫过四周，倒是让这些匈奴贵族吃了一惊，看到了数年前的呼厨泉。那时候羌渠还活着，于夫罗呼厨泉麾下还有数万骑兵。
“单于既然这样说了，俺也不藏着掖着，今天晚上要是齐军还是不来，俺可回太原放牧。管他齐军什么时候来，俺们都要吃饭，这牛羊又不是凭空长出来的，继续对峙下去，谁家粮食库存比得过齐军？”
一个匈奴将领挑衅式的盯着呼厨泉，身后一片赞同。他们本就是被强行捏合在一起，现在没有好处，谁他娘的愿意继续南下。
昨天一战，赵云大杀四方的样子他们还历历在目，人人都恨不得远离齐军。
“行啊，今夜之后立马撤军。”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呼厨泉哈哈大笑：“汉人的事情，让汉人自己去做。俺们匈奴人还得回草原上放牧。”
“继续坚守一天晚上，明天一早，全军后撤，等着齐军来把你们家中的奴隶夺走，弓弩没收。”
他叨叨不停，却没有人在意，只有辛评心情复杂。
好不容易将匈奴人捏合在一起，变成自家的炮灰。转瞬间，这些炮灰便有了独立意识，忠诚度刷刷刷的往下掉。
若无意外，明天一早这一军将分道扬镳。
这个时候，呼厨泉又回首看了看辛评，淡淡说道：“我奉劝辛军师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今天晚上齐军还是不来的话，下次我可帮不了你。”
“他们想走的心，你也拦不住。这些人并无远见卓识，更不知道先生为他们做了多少事情。只要眼下没有任何利益得失，他们便不会在乎。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懊悔。只是那个时候，你我是生是死，俺说不清楚。”
“罢了，趁着齐军还没来，填饱肚子，多睡一会儿。”
话没说两句，呼厨泉便摇摇头，自觉不美。
若非是李云义对匈奴人太过苛责，不愿意萧规曹随，按照匈奴人原本的统治方式，一切照旧，今日的南匈奴联军，根本不可能出现。
不是无路可走，谁会拼死一战。
不对，呼厨泉苦笑一声，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根本没有人会为了南匈奴拼死一战，赵云一战，便让南匈奴陷入分崩离析的边缘，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单于，也想风扯紧呼。
上行下效，上面的心思很难在四处漏风的南匈奴当中隐瞒，头领，族长，单于的心思，下面人一清二楚。
整整一个白天，少有人入眠。齐军斥候嚣张跋扈，几乎将整个战场包围，不断有数十人为单位的骑兵向北而去，不多时又调转马头，回了涅县。
小规模的冲突，交锋始终在发生。就像暴风雨的前奏，时刻敲打着呼厨泉跟辛评的心。
入夜之后，齐军斥候活动的愈发频繁，反倒让辛评忧心忡忡：“单于，这下玩了。齐军不肯北上，连夜攻营。再过两三个时辰，太原左近的部落会立马抽身离开，回家放羊。”
“挺好的，明天一早我跟他们一起回去，你也一起？先等上一段时间，等天下太平之后，咱们在回家。”呼厨泉咧嘴傻笑，看似憨厚的笑容，却让辛评忍不住想要跳起来给这汉子一拳。
坐以待毙，坐以待毙！
辛评郁结，知道跟这些匈奴人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憋着。
“单于有所不知，齐军斥候动作越大，营寨里面的守军就警惕，齐军就越不会夜袭......”
“这话你别跟我说，我手下没有一个兵卒可以调遣，你还是找别人。”呼厨泉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压根没将辛评放在心上。
“等单于回到乡里，齐公一声令下，便有无数爪牙将您抓捕送入邺城处决......”
“处决？开玩笑。齐公仁慈之名人尽皆知，俺又没做什么坏事，大不了去挖矿，总比死在乱军当中得好。辛军师想利用俺们匈奴人，现在俺们不干了。”
呼厨泉露出一口白牙，在火把照耀下，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耳朵竖起来，眉头也是紧锁，好似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一样。
“快走！”
骤的，呼厨泉动了起来，咬着牙道：“你们汉人果真阴险，俺都当真，觉得今晚不会有齐军来袭，不曾想，他们还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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