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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大多四五个一群，不时地对着那些插着草的人指指点点。
有一些妇人更是拿着一条手帕，轻轻捂着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不好的味道，表情也很是嫌弃。
老王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身上，没闻出什么味来，又看了看周围，凌乱肮脏的地板，还有一些别人留下一些肥料的痕迹。
都很正常啊，甚至觉得城里的巷子挺干净的，都闻不到粪臭味。
可能是那些贵人嫌弃这里的贱民太多了，污了她们的眼睛吧。
老王这般想道。
又想到贵人的生活好，他女儿跟着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受苦了。
至少不会被饿死吧。
他紧紧地拉着女儿的手，回忆着村里那户人家教的“秘籍”。
怎么样找一个好的主人家。
很快，他就根据别人的经验，找到了一个目标主家。
他女儿是女孩子，找一个女主家是最好的，所以老王一直在留意女主家。
等那头上插着银发钗的妇人往他们这边走过来，老王拉着女儿向前。
“夫人，夫人，看看我家的女儿，长得可好了，只需要三百文就可以。”
一上去，把在心里默念了几百遍几千遍的话，一骨碌说出来。
妇人看着老王突然向前，先是嫌弃地后退一步，听到老王说的话后，把视线转到了老王旁边那个瘦弱的小女孩身上去。
长期没吃饱过，没有什么营养的人，再怎么长，都长不出个天仙来。
别说底子好，都瘦脱相了。
过于瘦弱的身体衬托得小女孩的头都特别大一些。
枯黄的头发耷拉在脑袋上，跟她的眼神一样，死气沉沉的。
这种样子的小女娃，妇人见多了。
相比之下，这个长得还算不错，有培养的价值。
“说几句话听听。”
妇人低垂着眼睛，像是恩赐一样，说道。
老王听了，心中欣喜，以为是看中大女儿了，赶紧碰了碰大女儿的肩膀。
“娃快说几句给你以后的主家听听。”
大女儿张了张嘴，喊出了一声爹。
妇人点了点头：“声音不错。”
然后给了个眼神示意旁边的打手。
打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脏黑色的布袋，看着十分沉重，直接扔到老王身上。
三百个铜钱的重量还是有不少的，被这么冷不丁地砸一下，老王这个庄稼汉都觉得有些疼。
但是身体的疼痛，敌不过铜钱的快乐。
他笑着扑去接住那袋子铜钱，连女儿都顾不得了。
打手把大女儿拉了过去。
“里面有两百多文，就当三百文了。”
等老王拿着钱袋子后，妇人才淡淡地说道。
“这，这怎么成，说好的是三百，怎么能少了呢！”
老王不干了，想把女儿拉回去。
打手也没阻拦，大女儿被轻易就拉了回去。
妇人看着愤愤不平的老王，嘲讽地笑了：
“怎么了？两百多还嫌少？现在两百文都能买到一个成年男人了，你这个黄毛丫头，等她能做事，我都不知道要浪费多少饭呢。这里这么多丫头，姑奶奶还要抢你一个丫头？你不卖滚远点。”
打手们上前，把老王两人推挤到一边。
老王本来扶着大女儿，没站直，被这么一推，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嘴里是哎哟哎哟地吃疼声。
大女儿扑了过去，豆大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大声地对着妇人喊着：“我卖我卖！”
老王握住了大女儿的手，哎哟哎哟地叫，不肯放手。
妇人看了冷笑一声。
打手们把钱袋又扔在了老王旁边，直接把大女儿拉走了。
拉到妇人跟前。
还捏着大女儿的脸，抬起来给妇人好好看清楚。
妇人看了一会，满意地笑了，看着泪流满脸的大女儿，心疼地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哎哟，我的女儿受苦了，以后跟着嬷嬷，穿金戴银，吃饱喝足，再也不受这苦咯。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大女儿想退缩一步，但是打手把她抓得死死的，根本没有移动的空间，只能忍着被自称嬷嬷的人一点点地擦脸。
老王拿起了钱袋，艰难地站了起来，捂着腰一步步走到妇人们跟前。
看了眼被控制住的女儿，狠心地挪开脸，对着嬷嬷扯出难看的笑容，拱了拱手道：
“这位嬷嬷，你们是在哪里，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以后也不会去认亲，就是确认一下女儿去哪里，好心安。”
妇人看清大女儿的模样，对老王也有了一份耐心，回答道：
“就是白固城的香巷子。你的女儿跟着我，就是去享福，你们就放心吧。”
香巷子在白固城中可是出了名的女儿院，在村子里的有些人可能没听过，但老王就是听过这个名头的其中一人。
还是以前来城里打短工回来的村民和他吹牛的时候说过的，说这个香巷子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美。
说这辈子能进去见识见识就满足了。
老王还记得当时那个村民脸上那种淫秽的笑容是怎么样的。
“不行！不行！我的女儿不可以去香巷子！”
老王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声，冲进打手里面，把大女儿死死抱住，大女儿也回抱着自己的父亲，失声痛哭起来。
脏色的钱袋扔在了地上。
打手们一看，连忙抓住老王，想把他拉扯开。
妇人看了看这情况，十分地不满，挥了挥手，让打手们退后几步。
“你这是要做啥？”
“香巷子是火坑，我不能让我女儿进去！”
卖女儿是逼不得已的事情，如果不能给她找一处好人家，那他老王这辈子都活得不得安稳。
如果有得选，谁想卖自己的孩子？
妇人嘲讽地看着老王和大女儿两人的父女情深。
“香巷子不是好地方？那你卖自己亲生女儿的又是什么好东西？给嬷嬷我装什么父女深情？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不就是钱吗？我再给多两百文，今个你的女儿必定是香巷子的人了！”
“我不！我不卖了不卖了！”
老王扯着粗嗓子大喊，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可这次妇人没像上次那样好说话了，直接老王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不死的贱东西，还给你脸了！你说不卖就不卖？”
旁边的人默默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没人上前阻止这个嬷嬷强买强卖，在这个草垛巷，插上了草就是货物，哪有跟主家三番两次讲价的道理？
而且这个妇人本来就不是好惹的人物，她算是草垛巷的老顾客了。
这次这个老头子碰上妇人，还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悔？
在这巷子混的人暗地里摇了摇头，估计这个老头要被狠狠地打一顿才能离开这里咯。
被打一顿还好，估计连卖身钱都会收走，然后把女儿也拉进香巷子里。
这个老头落得一身伤外，什么都没有。
正当打手们准备上前时，草垛巷突然涌进了一大批官兵。
亮晃晃的大刀，惊住了巷子里的每一个人。
引起尖叫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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