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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群妖汇聚，却一片祥和，孟浪也愣了神，这还不是一两只妖，是一群，不，是一镇子妖怪。
但是眼前的鼠脸老者，并没有恶意，刚刚的困阵幻境，自己凭借一身正气，竟然没有看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记得有书记载，当年夫子将作乱妖族放逐，但仍有不少妖与人相处密切，身上沾了人气，于是留存了下来，繁衍至今，历朝历代都能听到一些狐仙精怪的轶事传说。
鼠阿公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孟浪赶紧跟上去，管他是鬼是妖，不害自己就是好妖。
一条河流绕街而过，踏过窄长的独木桥，前桥头竖着一道大拱门，拱门高悬着牌匾——偷生镇，两旁立柱上书一副对联：
偷得人间半日闲
生在妖域万年前
落款——鼠鼠人
抱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想法，孟浪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奇景。当看到底下落款的时候，还啃着烧饼的他直接噎住。
“咳咳咳，我的妈呀，鼠鼠人？”
鼠阿公猛然回过头，幽幽地盯住孟浪，孟浪只感觉身边的空气似乎化成了冰水一般，血液都要凝滞。
很快，这道寒意消解，鼠阿公恢复了和蔼的神情，“怎么，听过鼠鼠大人吗？”
不待孟浪回答，鼠阿公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听过也正常，百年前，大人是这片大地最瞩目的存在，挟持北海公主，偷盗王朝气运。”
听出鼠阿公语气中的崇敬，孟浪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可是当年的天机鼠，后来消失的那位，空空子？”
“百年了，大人没有再来过偷生镇，我等在地底偷生十八年了。”鼠阿公陷入了某种极度悲凉的情绪之中，一阵寒意笼罩这片空间。
孟浪眼睛一瞥，心想“好家伙，这哪里是什么最瞩目的存在，这不就是人人喊打吗？”
不过天机鼠空空子的确不凡，凭借天赋神通空间法术，三品修为，却闯出了寻常妖族大圣都不具备的名头，后来挟持了龙女，不知所踪。
有人说是被四海龙王联手封禁在海眼之中，也有人说逍遥天外，飞升仙界了。
这都是孟浪在他父亲的野史奇谈中看的，还当是写书人杜撰的，没想到还真有其事。
前方传来鼠阿公的声音，“走吧，偷生镇的妖都是大人当年的附庸，自有规矩约束。今日请公子到此，只是为了教化我族后辈，没有他意。”
孟浪听了放下心来，只是看，不再言语，跟着往前走。
一路上过往妖族众多，孟浪发现每一只妖看到他，都要停下来看几眼，满街妖物尽皆看向自己，不免内心发怵。
快要走到街道尽头的时候，一头虎妖手握着剔骨尖刀，径直走向自己，虎妖脸上横着一条刀疤，龇牙咧嘴目露凶光。
路上的其他妖族纷纷让开道路，正当孟浪准备闪避之时，鼠阿公挡在他身前，“阿虎，不要撒泼，有本事去杀那富户家，这位公子是我请来的客人。”
唤作阿虎的虎妖，怒吼一声，化作一条吊睛白额大虎，咆哮着奔走。
一路上，孟浪见到了酒楼、茶馆、杂货铺，甚至还有胭脂铺和勾栏，大开眼界。
走到长街的尽头，是一座大院子，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孟浪抬头，偷生书馆。
进得门去，院子里古香古色，右边种了两棵树，一棵是梅树，另一棵也是梅树。
从院子里往屋内看，二三十个各色小妖，七八岁孩童长短，正摇头晃脑地诵读着千年前孔圣的《论语》。
这时，屋子里走出一个女子，一头黑发用木簪扎起，佩着青色头巾，一身青色长裙露出白玉般的脚踝，赤着双脚。她在微笑，而眼珠却无比淡漠。
孟浪疑惑地看向鼠阿公。
鼠阿公对着这姑娘拱手，“阿初姑娘，我按您说的，这位公子文气充沛，将他请了过来。”
阿初点头，转身走进屋子。
“阿初姑娘是大人的毛笔，于二十年前生灵。你进去听她吩咐，完事后我自会送公子出去。切记，莫要提及情爱二字。”
鼠阿公说完，便走出了院子。
“阿初，毛笔？我家添香是书册，这姑娘是根毛笔，那不是合该被我收下吗？夫子诚不欺我。”
孟浪晃晃脑袋，好奇进屋，发现阿初就坐在窗下，手里捧着一卷书，沐浴在阳光下，那丰润的弧度让孟浪呆住了三秒。
“笔在桌上，空白书页在架子上，什么时候把这一书架写完，什么时候离开。”
阿初姑娘淡漠的声音传来，没有搭理孟浪。
孟浪走到书架前，一册册书本，整齐地摆满了一架子。但是除了最上面两层，书本中有内容外，下面两层的书册，竟都是空白的。
他不禁脱口而出，“我靠，这是要写死我！”
阿初脑袋却转了过来，皱起眉头，眼神中带着些好奇，“我靠是出自哪本典籍，有何深意？”
孟浪有些不知所以，解释道：
“阿初姑娘，我的意思是，我这要写完，手不得断了呀，没有一年半载，怎么写得完。我这一个月后，还得去考取功名呢！”
阿初咬咬嘴唇，眼睛里亮出神采，“你有文气对不对？”
孟浪摇头，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你让那鼠阿公摄我来的吗，现在来问我有没有文气？
“不可能，这偷生镇妖气弥漫，你一介书生如何安然无恙。”
就当孟浪否认的时候，阿初直接出现在他眼前，一指点在他的额头，一道青光自额头被阿初牵引出来，霎时间书香弥漫。
这个过程，孟浪的一身正气竟然没有自动护体，自己也完全没有感受到敌意，没有任何反抗，可怕，这要是敌人自己不就得去见夫子了？
“我就说吧，这么深厚的文气，立命境都差不多了。”
阿初将这道青气，打入到桌上的十根毛笔之内，“你现在可以随意地操控这十根毛笔，你想什么，他们便会写什么。”
说完，阿初又坐回去看书了。
孟浪瞪向毛笔，集中心神，脑海中幻想着《诗经》的内容，果然，第一根毛笔便在纸上开始游动起来，笔走龙蛇十分迅速。
“不用瞪着，《诗经》我的书架子上已经有了，换一本！”旁边阿初头也没抬，无力地说。
孟浪把书架上的书都翻了一遍，先秦时期的书籍架子上都有，但是后面的基本上都没有了。
说做就做，孟浪从控制一根笔，到三根，到最后同时控制十根笔，同时抄录十本书，他花了半天的时间。
阿初双手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好奇地看着这个小书生，“一心十用，这小书生感觉好生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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