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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锡尼从睡梦中醒来，本能的翻了个身，趴在了床边，身旁早已经空无一人。
“嗯？”
他睁开朦胧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高挑曼妙的绝美背影，系着围裙。
这件阁楼的左侧是厨房，葳尔蒂亚娜穿着围裙，在灶台上捣鼓着什么，仿佛念诵着某种古老的咒语般念念有词，细白的双手交叠起来，释放魔力。
只听轰的一声，蒸锅颤动起来，冒出一股子焦糊的味道。
“陛下，你在做什么？”
李锡尼爬起来，揉着一头凌乱的银发，纳闷道。
伴随着火焰的熄灭，葳尔蒂亚娜端着一碗烧糊的牛排，有些气恼地走到床边，然后把碗拍在了床头柜上，冷冷道：“本来想给你做个早餐的。”
李锡尼起身，扣上了衬衣的扣子，凝视着盘中的不可名状物。
“然后呢？”
“失败了。”
“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我起了一个大早，辛辛苦苦忙碌了两个时。”
葳尔蒂亚娜板着脸，气得鼓起了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双大长腿交叠起来。
不爽地疯狂抖动。
李锡尼强忍住笑意，然后拿起叉子叉起那块宛若黑炭般焦黑的牛排，尝试性地咬了一口，结果满嘴都是焦炭的味道，而且特别的咸，根本啃不动。
“陛下，你到底放了多少盐和黑胡椒？”
他忍不住问道。
葳尔蒂亚娜歪着头思索片刻：“也就两瓶黑胡椒，六勺盐？”
“神特么两瓶，你这是要?死谁啊？”
李锡尼咬着那块焦黑的牛排，用力的咀嚼：“还有，为什么会糊成这样？”
葳尔蒂亚娜撇头，冷哼一声：“因为我嫌麻烦，不想用灶台来生火，所以直接用深渊烈阳制造的火焰，就是没拿捏好火候，一下子用力过猛了。”
噗。
李锡尼险些笑出声了，但还是非常艰难的，把那份焦炭般的牛排吃了下去。
毕竟这大概是陛下第一次为别人做饭，再难吃也得给点面子。
反正他有不死之身，也吃不死。
“是不是真的很难吃？”
葳尔蒂亚娜也知道他在照顾自己的感受，可当她看到他强行吃下去的表情时，还是有些难为情道：“这次难为你了，下次我会好好学习一下的。以前看宫廷里的厨师烹饪料理的时候，感觉还蛮简单的，无非就是简化版的炼金术而已。谁知道自己上手以后，居然这么难搞。下次！总之，下一次我一定会搞定的。”
李锡尼以手扶额，炼金术师和厨师这特么可是两个职业啊。
前世的人，也不会把化学和烹饪搞成一个学科。
“不得不承认，我在厨艺这方面可能真的没什么天赋。”
葳尔蒂亚娜哼哼道：“还不如那个叫安娜的姑娘。”
李锡尼这才发现，昨夜留下的那桌晚餐，已经只剩下半碗汤和几根牛骨头了。
“昨晚你是睡熟了，我有点饿。”
葳尔蒂亚娜看他愣在原地，有点不好意思道。
李锡尼不知道该什么好，只是凝视着面前的绝色美人，眼底带着一丝笑意。
陛下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这时，咚咚咚。
楼下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不是安娜，是一个四阶的神父，战力不强。但是身上有极其纯净的光明之力聚合，应该是所谓的光明神术，非常的危险。”葳尔蒂亚娜淡淡道。
“那应该是远古祭司部的拜伦神父。”
李锡尼拉过陛下细软的手，把她按在了床上，低声道：“嘘，不要出声。”
葳尔蒂亚娜完全没反应过来，睁大一双妙曼的美眸，怔怔地看着他。
这时候两个人距离很近，近的能感受到纠缠在一起的炽热呼吸，以及隐约的心跳。
“是不是有种偷情的感觉？”
李锡尼微微一笑，反手拉过辈子，把她蒙在了里面。
片刻后，阁楼的房门被敲响。
李锡尼打开门，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老脸，还有黑色的教袍，金色的十字架。
“瓦勒里乌斯大人，早上好。”
拜伦神父以手抚胸，恭敬行礼：“愿光明庇佑着你。”
李锡尼也学着一副神棍的样子，道：“愿光明庇佑着你。”
自从成为了光之祭祀，他神术还没学会几个，装腔作势的神棍语气倒是学到了精髓。
拜伦神父起身，依旧是站在门口，面露和蔼的微笑。
“拜伦神父不进来么？”
李锡尼闪身让开门口的位置，比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拜伦神父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语重心长道：“我就不方便进去了，省得打扰您的女伴。难怪昨夜为您举办的舞会，您那么早就离开了，原来是已经选中了一位幸运的女士。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福气，能被伟大的光之祭祀选中。”
李锡尼挑起眉毛，低头看了自己的衣领。
一根金色的长发缠绕在领口。
还有若有若无的，宛若玫瑰花一般的清香。
仿佛经过了一夜的翻滚和纠缠。
再加上，陛下没有用灰雾之力刻意屏蔽自己的存在。
拜伦神父会意识到这一点，也很正常。
毕竟，李锡尼也没想彻底隐瞒陛下的存在。
只要她别露脸就可以了。
“没关系的，弥赛亚圣教不忌讳这些。”
拜伦神父道：“如果您看上了谁的话，也可以跟我。我去通知奥菲莉娅大人，只要是您想要的，在这个隶属于光明的体系里，没有什么是您做不到的。”
李锡尼无意识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哼。”
房间里传出一声冷哼。
很明显，葳尔蒂亚娜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爽了。
拜伦神父露出了狐疑的神情，不知道卧室里的那位姐是怎么了。
“咳咳，那倒是不需要。”
李锡尼微笑道：“我崇尚自由恋爱。”
拜伦神父道：“也对，毕竟以您的魅力，也不需要我们的帮助。毕竟您可是仅仅通过一场信仰调查，就已经征服了整个弥赛亚圣教的人。如今，整个光明神国都在流传着您的事迹。您无与伦比的天赋，甚至得到了光明女神的垂青。”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虔诚：“倘若您跪拜光明，那将会是何等的盛况呢？”
李锡尼真希望他赶紧闭嘴，连忙道：“侥幸而已。”
“起来，您跟宗教裁判所的大审判长，让娜·莱格利斯，是朋友呢？”
拜伦神父问道：“调查议会上，只有她站出来为您辩解了。”
李锡尼颔首道：“是的，我们是朋友，有着非常纯洁的友谊。”
他刻意强调了纯洁这个词。
就是给陛下听的。
这可是实话实，没有半点昧着良心。
拜伦神父沉吟片刻，道：“是这样的，奥菲莉娅大人，希望你跟让娜姐，能够进一步的，促进友好的双边关系。毕竟，让娜姐是弥撒亚圣教近一百年来出现的，最有天赋的圣职者，是在您出现之前。更何况，她还是下一任宗教裁判所的继承人。”
他顿了顿，神情严肃：“也就是，如果顺利的话，她会成为半神。您的处境现在并不安全，因为弥赛亚圣教的很多人，都不希望看到下一个光之祭祀的出现，针对您的这次信仰调查，已经足以明问题了。如果有两位半神同时支持您，情况将大大改善。”
李锡尼沉吟片刻：“他们还想干什么？”
“如果其他派系的人想要针对你，除了信仰调查以外，还有数不清的手段。”
拜伦神父认真道：“昨夜，奥菲莉娅大人就收到了教皇陛下的谕令。鉴于您的特殊出身，以及在布伦塔尼亚帝国的特殊地位，教皇宫希望您能够潜伏在布伦塔尼亚帝国，作为弥撒亚圣教的眼睛，监视着那个国家的一举一动。”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封密信，信上是圣光燃烧的字迹。
弥赛亚圣教教皇的亲笔信。
还盖了象征着权威的黄金印章。
白纸黑字，字里行间，写的明明白白。
瓦勒里乌斯·李锡尼，去成为布伦塔尼亚帝国的暗子吧！
李锡尼：“哈？”
“布伦塔尼亚帝国，是一片特殊的土地，必须极度重视，时刻保持警惕。因此必须选择一个足够优秀，而且有着足够的身份的人去完成这件事。这神圣的使命，只有您能够胜任。”
拜伦神父低声道：“教皇陛下委派给您的有两个最主要的任务。其一，调查第二代守夜人·枭的真实身份。其二，观测布伦塔尼亚女皇，葳尔蒂亚娜·维亚·塞尔瓦托的身体情况，判断她登神失败以后的具体位阶，以便于帮助教廷判断夺取世界树的时机。”
“……”
李锡尼目瞪口呆。 “噗。”
卧室里，再次响起了怪的声音。
拜伦神父满脸茫然，不知道屋里那位姐是怎么了。
李锡尼大为震撼，忍不住问道：“教廷是认真的吗？”
“当然。”
拜伦神父颔首：“启示录预言了末日，新的时代即将到来，教廷已经对布伦塔尼亚帝国的女皇，以及那位名为枭的守夜人，下达了必杀令。那么，两国之间，必有一战。”
他颇有深意道：“战争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锡尼想都没想：“盟友。”
“没错，教廷虽然是目前东大陆最为强大的势力，但我们并不是无敌的。那些古老的术士组织，底蕴深厚，实力强大。他们的力量，他们的倾向，尤为重要。”
拜伦神父道：“教廷会试着拉拢他们，布伦塔尼亚帝国也同样会寻找自己的盟友。教皇宫的意思是，让您潜伏在布伦塔尼亚帝国，暗中破坏布伦塔帝国与其他术士组织的结盟，让他们倾向于教廷。必要时，教廷会给您提供帮助，以及足够的筹码。”
不行，这信息量太大，我得缓缓。
李锡尼忍不住捂脸，他到光明神国来，是当间谍的。
现在，弥撒亚圣教又反过来，让他在布伦塔尼亚帝国当间谍。
碟中谍是吧。
这无间道真是让你给玩明白了！
“但是，这对您来，极其的危险。”
拜伦神父叹息道：“一旦被帝国发现，可能就是万劫不复，或许您都来不及使用神术传送回光明神国。教廷也不可能派遣太多的光之信徒来保护您。”
“噗嗤。”
房间里又响起了怪的声音。
拜伦神父露出怪异的神情，不知道这屋子里的姐到底在干什么。
李锡尼心想这特么确实挺危险的。
你要是再这么下去，陛下可能就要在被窝里面笑傻了。
“在对待布伦塔尼亚帝国的问题上，教皇国五大巨头必须保持一致。”
拜伦神父遗憾道：“即便是奥菲莉娅大人，也无法改变这个决定。但如果您得到宗教裁判所的支持，或许能够早日将您召回到涅诺瓦。”
他道：“毕竟布伦塔尼亚帝国，实在是太危险了。”
李锡尼沉默了片刻，幽幽道：“我明白了。”
“如果您实在是不愿意的话，那么我们也有别的手段。比如，奥菲莉娅大人可以将您暂时封印，对外谎称您受了重伤，这样就可以有正当理由，拒绝执行潜伏任务。”
拜伦神父道：“但那样的话，您就必须要陷入沉睡。”
李锡尼耸了耸肩：“那么，奥菲莉娅大人是怎么想的？”
“奥菲莉娅大人，自然以您的安全为重，她也不想就这么将您封印，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拉拢宗教裁判所。两位半神的话语权，是巨大的。”
拜伦神父道：“她给了您一天的时间去考虑，选择权在您。”
李锡尼缓了片刻，道：“好的，我明白了，感谢您。”
拜伦神父俯身行礼：“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临走前，他深深看了一眼屋子深处，眼神狐疑。
卧室里的那个女人，是在笑么？
有什么好笑的，真怪。
·
·
阁楼上，再次陷入了寂静。
“虽然我相信，弥撒亚圣教缺乏智慧。”
葳尔蒂亚娜抱着一杯牛奶，倚在床头，狐疑道：“但是他们蠢成这样？”
李锡尼沉默了很长时间，摊开手。
“没办法，毕竟我拥有纯净的光明之力。”
他无奈道：“他们也不知道啊。”
葳尔蒂亚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所以你就这么变成了碟中谍？”
“岂止是碟中谍，我还得自己调查我自己的身份？离大谱。”
李锡尼耸肩：“确实是未曾设想的道路，我是来刺探情报的，结果反而混成了他们这里最高级别的圣职者，还特么让我反过来潜伏到布伦塔尼亚帝国。那么接下来，我是不是可以顺理成章的为他们提供假情报，然后制造信息差了？”
“老师生前，确实有让我尽可能的，去拉拢各大术士组织结盟。”
他无奈道：“本来我还因为拿什么筹码拉拢那些术士组织而犯愁。这下倒好，弥撒亚圣教直接就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天呐，这到底是谁写的剧本？”
好吧，归根到底，要感谢百目酱。
如果不是百目酱神机妙算，哪里来的这种待遇啊！
一身纯净的光明之力，简直要把弥撒亚圣教给忽悠瘸了。
赞美伟大的全知之神！
李锡尼彻底相信了，百目酱所的区区光明。
百目酱只是用了这么手段，就能把整个弥撒亚圣教玩弄于鼓掌之中。
太恐怖了。
不愧是他的邪神老婆，真正宫！
“人不可能想象认知之外的事物。”
葳尔蒂亚娜幽幽道：“认识你之前，我也怎么都想象不到，光明之力居然会出现在光明体系之外的人身上。你简直就是……牛头人之王。”
神特么牛头人之王。
李锡尼噎了一下，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有办法反驳。
“不过，这一代光之大祭司倒是很护着你。”
葳尔蒂亚娜蹙眉：“也不知道她是在打什么算盘。”
李锡尼挑眉：“怎么了？”
“这一代的光之大祭司，是历代光之大祭司里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一个。”
葳尔蒂亚娜认真道：“就连霍德尔老院长也表示看不透她，跟她打交道的时候你要心，哪怕你身怀光明之力。虽然灰雾的不可知特性的位格极高，哪怕是神明都无法洞悉，但凡事总有例外。教廷的五大巨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她那双暗金色的美眸里，藏着一些讳莫如深的东西：“至于奥菲莉娅，谁也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所以，以后你每次回光明神国，我都陪在你身边。”
李锡尼心中一动：“还有这种好事？”
葳尔蒂亚娜瞥了他一眼：“怎么？”
“那是不是每次都有黑丝膝枕？”
李锡尼微微一笑。
葳尔蒂亚娜抬手在他的额头上一敲。
“呵，真是老涩批了。”
这时候，李锡尼忽然摸着自己的额头，愣住了。
“怎么了？”
葳尔蒂亚娜问道。
“不对劲。”
李锡尼看了一眼天色：“安娜是昨天晚上十点半左右回到的现实，现在已经过去十个时了，她居然还没有回来，我感觉不太对劲。”
他忽然联想到，老神父刚才来提醒自己的那番话。
弥赛亚圣教的各大派系，都不希望看到新一任的光之祭祀出现。
针对他的信仰调查已经结束了。
还要把他外派到布伦塔尼亚帝国当一个眼。
那么接下来呢？
一定会去针对他身边的人。
“你是，她出事了？”
葳尔蒂亚娜眯起一双美眸，眼神森然起来。
李锡尼嗯了一声，霍然起身道：“陛下，在这里等我几个时，我去一趟现实里的涅诺瓦，找找安娜在哪里，很就回来。”
这时，葳尔蒂亚娜颇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怎么了？”
李锡尼皱眉。
“为什么不带着我去？”
葳尔蒂亚娜双手抱胸，傲慢地抬起下。
李锡尼狐疑问道：“陛下，你不是受伤了么？”
其实自从圣天使堡一战过后，他的战斗能力已经补足的很全面了。
虽然没有魔法，但他可以拥有无数种圣遗物。
身体素质方面，也有堕天使之力进行强化。
并且，他还有老师遗留下来的，金属系灵魂结晶。
以及来自塞勒斯将军的，骨骼系灵魂结晶。
再加上各种各样的炼金素材。
全面升级一下，绝对能够在巅峰术士里占得一席之地。
至少，比当初的狂狮要强。
因此李锡尼觉得，今天这件事情自己应该能够解决。
“我的少爷。”
葳尔蒂亚娜伸出手，捧住了少年的脸，微笑道：“你要知道，你的陛下所谓的受伤，只是未必能把那些半神按在地上踩了而已。不代表别的什么阿猫阿狗，也能在我的面前乱吠。哦，你好像还没见过我真正出手的样子吧？”
她暗金色的美眸里，倒映出漆黑的深渊烈日，辉煌炽烈。
“走吧，去涅诺瓦。”
葳尔蒂亚娜轻笑着道：“让你感受一下，半神和巅峰术士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然后你就会知道，巅峰术士是一个位阶，半神是一个位阶，而我……是另一个位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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