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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州立马顺坡下驴，赶紧道：“奴才错了，大错特错！不敢求皇上饶恕，只求一死，以谢天恩！”
但死是不可能死的。
还没等卫淙开口，他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奴才钦慕天恩，早已立誓要效忠皇上，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若是这般死了，日后就不能再为皇上效犬马之劳了！”
卫淙听罢，心里倒是不甚相信的。
暗道，这狗奴才文不成武不就的，又没个好的家室，除了一张脸长得还行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
但不知道为什么，卫淙还挺喜欢听季寒州话的。
觉得这狗东西的声音清脆清脆的，像黄鹂鸟一样，留下来给他念话本子，或者在卫淙处理朝政时，跪侍在一旁，端茶递水，或者当个笔筒，也算是有点用。
如此一想，卫淙暂且就没了杀他的念头，但狗东西以下犯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这狗奴才，倒是巧舌如簧，明明在求朕饶你，却将自己成忠心不二的臣子。”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太监罢了。”
“如此卑贱，也敢在朕的面前玩花样？简直不知死活！”
季寒州：“……”
他心思单纯地想，自己并不是太监啊。
男人该有的东西，他是一点没少，已经检查过好几遍了。
只是穿着太监服而已。
哪知，卫淙好似能勘破他心中所想，冷笑道：“怎么，当真那么想净身？那朕便成全你，来人——”
话音未落，季寒州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直接翻跪在地，叩首大喊：“奴才谢皇上不杀之恩，日后赴滔倒火，肝脑涂地，为皇上排忧解难！如有二心，天理难容！”
卫淙见状，有些忍俊不禁起来，觉得这狗东西仰卧起坐得倒挺。
可转念一想，方才自己的命脉，差点被狗东西扯断，卫淙的脸色立马又阴沉起来。
今日什么也要把狗奴才净身了不可。
正欲开口传人进来，便听外头传来了太监总管刘福的声音：“皇上，宁王求见。”
卫淙料想，应该是此前入宫行刺的刺客，受不住宁王的严刑逼供，遂吐露幕后黑手了。
一时半会儿，倒也顾不上处置季寒州了。
卫淙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吩咐道：“去，换身干净衣裳，到乾清殿等着，朕还有话问你。”
而后就直接出了行宫。
等卫淙一走，季寒州才敢松了口气。
也不敢耽搁，索性跪坐在暖池边，将身上已经干了的蜡烛油洗干净。
胡乱抹了把脸。
之后又匆匆出门，随手拽了个太监，要了身干净衣裳。
等穿戴齐整之后，才在其他太监的引路下，来到了乾清殿。
听闻皇上和宁王正在里面议事，季寒州只好同其他太监一道，候在殿外。
当今宁王其实是个异姓王爷，他本名叫作李邕宁，并不姓卫。
其母是卫淙的皇姑姑晋阳长公主，其父是探花郎。
按辈分来算的话，宁王李邕宁实际上是卫淙的表弟。
据，当年晋阳长公主对还是皇子的卫淙，颇有几分怜惜。
有过一些恩惠。
因此，在卫淙登基后，虽对其他手足兄弟，赶尽杀绝，但对晋阳长公主一家，倒是颇为手下留情。
后来晋阳长公主和驸马双双离世，卫淙就封了李邕宁为宁王。
相传，李邕宁模样俊美，生就是一副风流模样，还是个多情种。
平生就喜欢美色，而且是男女不忌，尤其喜欢十六、七岁的美人。
上到文武百官家的姐，少爷，下到勾栏院里的倌妓。
但凡是李邕宁看中的人，就从未有人逃得过去。
听闻，宁王府虽然至今为止没有正妃，可侧妃却有好几位，更莫是圈养的娈童歌姬之类。
是姬妾成群都不为过。
更可怕的是，这个宁王也不在乎对方是否是完璧之身，听闻，只要能入他的法眼，就连太监都不会放过。
如斯恐怖。
当然了，这些只是季寒州听的传言，他并没有亲眼见过。
候在殿外的这会儿工夫，身旁的几个太监低声议论纷纷，时不时地瞅季寒州几眼。
每次季寒州一看过去，那些太监立马就低下头，不敢同他对视。
季寒州一阵郁闷，估摸着，这些太监也把他当太监了。
真想把这些太监的嘴撕叉。
也不知道卫淙到底是什么怪癖，跟水蛇一起洗澡就算了，居然还让他穿太监的衣服。
想到水蛇，季寒州方才出来的急，都忘记去找那条水蛇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蛇真是又长又粗啊，蛇头怎么长得圆鼓鼓的，摸起来有些像……像什么来着。
季寒州下意识两手比划起来，怎么都觉得，那个蛇头有些像大蘑菇，而且是那种雨后才从地上冒出来的鲜嫩大蘑菇。
他还挺喜欢吃蘑菇的。
想到此处，季寒州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馋蘑菇了，他也饿了。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乡下养的土狗，还能混口饭吃，他进宫当了内侍，居然活得不如狗。
太阳一出来，阳光火辣辣的。
季寒州站的地方可不巧了，正好在太阳底下，他正低着头，打算悄悄往阴凉地挪一挪。
就听耳边传来殿门打开的声音，太监总管刘福走了出来，口中道：“来人，奉茶。”
季寒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直到被人推了一下，他才很茫然地抬起头来。
见刘福站在殿门旁看他，季寒州愣了愣，左右环顾一周，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见刘福点头了，季寒州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上前，一旁的太监好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立马把手里的托盘塞到了季寒州手里。
之后就大松口气地退下了。
季寒州琢磨着，这些太监都这么害怕进去奉茶，那想必不是个美差啊。
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得装肚子疼，蒙混过关一下？
可已经没有时间让他考虑了，刘福催促道：“些，别让皇上和宁王等急了。”
如此，季寒州不得不暗暗叹了口气，抬腿就踏入了殿门。
给狗皇帝送茶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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