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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军抬头看着这些画，像是回到了宫中，又像身处在平王府里。
平王府的长廊与这颇为相似，只是形制上要比它简单些。
平王，一直很低调。这端王，难道是因为离京师远，反而把王府修缮得如此豪华？
罗军微皱着眉，在宫中时间虽然不久，但跟着承琪，他自然懂得皇家规矩。所有不合规矩的事，虽一时可以逞强，但终究不会有好果子吃。
昨天的接风宴也是如此，他将这些官员的丑态一一看在眼里，心中不免生疑：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如此胆大？
公子说的对，这帮老东西会欺侮小端王，他很想看看承琪如何收拾他们。
但现在，他却要面对一个让他心慌的人。
自从薛彪来信说费小如没死之后，他的心就不再平静。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常在不经意的时候，她的面庞就会跳入眼帘，让他的心突突地跳。
真正见到了，反而慌得手脚不知如何放，眼睛不知往哪里看，只能抬头假装欣赏廊上的画，余光却时时偷瞟着她。
林飞儿跟着薛彪来到端王府，薛彪让她等，自己去见承琪，她就在外面等着，知道他会把所有的事告诉承琪，就等着来叫她进去。
现在这个罗军看着她，是怕她逃呢还是怕她被人杀了？紫星教的人无处不在，看似一个很普通的商贾或路人，都有可能是教徒甚至杀手。
薛彪一路上与她寸步不离，她发现他是个极细心的人，走路、吃饭、住宿，时刻保持警惕，也不乏对她的照顾。
越来越喜欢他了。
只是对于自己提出的要求，薛彪虽不强硬地反对，却也不答应不表态，让她有些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
如果再厚着脸皮贴上去，不免太没面子了，一个女孩子家，两次三番地对一个男人说要嫁给他，对方居然还不理自己，实在是有点……
但若就此放了他，她心有不甘。
得想个法子让他喜欢上自己。林飞儿暗想着，望了一眼罗军，正巧与他的眼神相碰，后者慌得立即移开了眼睛。
她心里一动，便道：“听彪子说，你以为我死了，还难过了许久呢。”
罗军有些结巴：“彪、彪子？”
“他说大家都叫他彪子。”林飞儿笑道：“听说你还受了伤？严重吗？”
罗军摇头：“还好，已经好了。”他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努力不移开，好不容易坚持了一会，她的目光转来，他还是躲开了。
“你怕我？”林飞儿问。
“不怕。”他大声地说道，声音响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林飞儿也吓了一跳，抿嘴笑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收了声小心地讲，脸却红了起来。
林飞儿见他这样子，自然懂得。她从小就在紫星教，后来又常去田田所在的宵香阁，早已明白男女之事。
“你一直跟着琪三公子吗？”林飞儿想了一下问道，如果不转话题，她觉得罗军快要晕了。
“我之前在宫中，后来随公子去贵州，回京后就跟着公子了。”他喘了口气，说这些不紧张了，他打开了话匣子。
“之前吧，我只在宫里，每天绕着宫墙转圈，要么就站在宫门前一动不动，心想着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还真不如去当和尚呢。”说着他自己笑出声来：“幸亏有跟随公子外出的机会，惊险异常，却是带劲。”
他眼里闪着光：“这辈子，遇到公子就是我最幸运的事。”
林飞儿道：“可是他快死了。”
“你！”罗军瞪着她，这次的脸比刚才红，不是害羞，而是气的。
林飞儿幽幽地叹了口气：“人都要死的，只有对你重要的人你才会不舍，对其他人而言，琪三若死了，大快人心。”
罗军哼了一声：“你是指神君吗？公子会抓住他的。”
“你们凭什么相信他一定可以？到现在他不是连神君的影子都没抓到吗？”
“谁说没抓到？”罗军仰起了头，见林飞儿眼睛闪亮地望着他，猛地一惊，立即闭了嘴。
林飞儿转着眼睛：“我在紫星教好多年了都没见过神君，你能告诉我谁是吗？”她连声音都突然变得甜腻，罗军转过身望着院墙，强忍着不说话。
“我和彪子说过，如果他娶了我，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罗军的肩膀一抖，即刻恢复了正常。
他转过身盯着她：“只是如果，对吧？”
她走近他：“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
罗军退后了两步：“我不愿意。”
林飞儿瞬间石化般僵硬，分明他是喜欢她的，为何也是这般态度？难道是她林飞儿太丑还是琪三的人太傻？
不管，等下见了琪三，一定要以此为条件，非得薛彪娶了自己才能说出所有知道的事，自己若嫁了薛彪，也可以挑拨一下罗军和他的关系。
在完成任务和投靠承琪之间，林飞儿至今举棋不定。
承琪这里似乎有优势，但不明显，而且她并不清楚他到底掌握了多少，也没把握他能彻底消灭紫星教。
而对于紫星教，她是清楚的。从四岁跟着母亲入教，这些年来朝廷不是没有针对过他们，又哪一次成功了？反而愈发壮大，现在连官府之中也到处是他们的教众。
光凭承琪一个人？
她不信。
她仍要权衡。如果能嫁给薛彪，那是她喜欢的，也就心甘情愿地嫁鸡随鸡了，若他不愿，她又何必冒着性命之虞的风险去帮他们？
罗军望着她，他不明白她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从她在街上朝出殡队伍跪下的那一刻，她娇弱的身躯，佼好的容颜，就已经印入了他的心里。
虽然那个时候他没有意识到，虽然后来经历的事让他感觉到她的不简单，但在他心里，始终将她视为一个弱小善良的女子。
刚才听她这么讲，整个心脏都缩成一团，疼得差点喘不上气。
原来，爱一个人是会疼的。
罗军突然明白了承琪的疼。之前他总想不明白为什么公子对着贤妃会那么难受，他也曾暗自埋怨过公子的懦弱。
现在，他懂了。
有些人，是你再怎么喜欢都不能拥有的。
他又朝后退去两步，身体抵上了柱子才停住。
薛彪在承琪房前喊道：“罗军，把林姑娘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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