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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自为之。”
她戴起兜帽，没入风沙。
谛晷微微扯了扯唇角，“这句话，该跟你自己说。”
他往后靠上墙，玻璃瓶在手中被攥紧，混沌的记忆好似被拉扯着回到了他们被拽下忘川的那时候。
那时的司九，脸上带着决然与释怀。
那种大义凛然赴死的姿态，让他终于意识到阎罗幻境这一面，不过是她设下的一个同归于尽的局。
一如他不想眼睁睁看着神荼受焚魂之刑，她也不想神荼为了她身死魂消。
他错事做尽，终归死不足惜，可司九不该承受这一切。
一时恻隐，他替她扛下九道天雷，本以为这一切都将有个了结。
却万万没想到，无妄窟底不是一切的结束，反倒是浩劫的开始。
“谛晷啊谛晷，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谛晷垂下头，苦涩一笑。
“哥，现在的你，一定会恨死我了吧。”
……
酆都鬼君殿议事厅。
司穆言坐在高位之上，面色沉重。
“执念阵动荡，忘川泉眼不稳，魔物寻间隙就能出来，眼下一次出来不了多少，可一旦执念阵彻底被破，封魔冢里的千万魔族一定会倾巢而出，届时，浩劫难免。”
众人闻言脸色皆不好看起来。
神荼始终垂首站着，一言不发。
幽恒看了他一眼，悄然走近，压低声音问道：“神荼大人，你回来了，阿九她没起疑？”
神荼心下一紧，他看了幽恒一眼，摇了摇头。
一旁的青冥开口道：“鬼君大人，如果我们赶在执念阵彻底垮掉前，先行入封魔冢将魔族全部诛杀，是否可行？”
“千万魔族不足为惧，受了执念阵的万年镇压，其气焰肯定不复当年，现在最让人头疼的是封魔冢里还封印着魔主之魂，一旦魔主复生，即便倾尽酆都之力，也未必能将其诛杀。”
阎王语气带着几分低迷。
“魔主？”幽恒面露诧异，“数万年前诸神拼了身陨归墟不是已经将魔主屠杀了吗？”
“魔主以恶念为生，天地间恶念不散，魔主不死不灭，当年诸神最终也只是将它的一缕残魂封进了封魔冢，离渊强行离开无妄窟，泉眼因此受损，酆都是世间恶念最重之地，恶念不断灌入忘川底，致使魔族苏醒，而魔主，应该也已经复生了。”
司穆言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了神荼的身上。
神荼抬头对上司穆言，沉声开口：“让我入封魔冢。”
“什么？不行！”青冥冷声打断，“你开什么玩笑，那是魔主，你去封魔冢不是找死？”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脚步声声。
四个鬼差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湿淋淋的尸体跑了进来。
“大帝，诸位大人，在忘川之上发现一具鬼尸。”
鬼差们将尸体放下，急声禀报。
鬼尸？
幽恒大步上前，一边开口道：“鬼死无尸，且忘川不浮尸，怎么会有鬼尸？”
除非是很强的鬼，并且已经塑出肉身的顶级恶鬼。
幽恒掀开白布，可当看到鬼尸面貌之时，整个人怔愣当场。
“白，白羽？”
神荼心里一个激灵，快步走了过来。
“摄青鬼！”
神荼蹲到尸体边，脸色难看至极。
“摄青鬼？”
幽恒面露震惊，一脸不可置信。
他止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瞪圆了眼睛望着担架上的白羽。
「我既为摄青鬼，就从未怕过谁，你不过一个阴帅，还想跟我斗？」
「算了算了，我见幽恒大人相貌出众，我见犹怜，今日就不欺负你了，你走吧。」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趣，尤其是那副看不惯我又杀不掉我的样子。」
……
「我见先生眼熟，与我一个故交十分相似，我想与先生，交个朋友，先生意下如何。」
「白羽，幸会。」
「好，我等你。」
“他是摄青鬼？开什么玩笑，他既然是摄青鬼，谁能杀得了他？”
幽恒收敛心神，扯开嘴角，快步上前盖住白布。
“他不是摄青鬼，也不是白羽，兴许就是一具无名浮尸。”
幽恒不以为然地开口。
神荼抬头看向他，却见他眼底藏着慌乱。
沈词来到担架前蹲下身子，再一次掀开白布。
幽恒别开头避开目光，往后退开一段距离。
他不信！
说好了等他的啊，怎么就死了？
幽恒眼尾血红，止不住哼着笑了起来，白羽，你个骗子！
“是魔气……”沈词伸手抚过白羽脖间那青色的指痕。
神荼对上沈词凝重的目光，看着那纤细的指痕，心下沉了沉。
“不会的。”神荼呢喃出声。
沈词伸手拍了怕神荼的肩膀。
她深深看了白羽一眼，一脸悲悯地拉起白布将他盖了起来。
“先送去藏尸阁吧。”
鬼差抬着担架离开，幽恒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垂下头，拼命敛了心神，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那人，绝不是白羽。
“这么纯粹的魔气，应该是魔主所为。”沈词沉声开口。
青冥闻言当即怒声道：“太嚣张了，摄青鬼是鬼市霸主，数万年来一直管理鬼市，虽然不算酆都管理层，但有他在起码鬼市无鬼敢惹事，魔主杀死他，这是要让鬼市大乱啊！”
“这是魔主在向我们示威。”司穆言微微攥拳，眸色渐深。
神荼转向司穆言。
“鬼君大人，让我进封魔冢，让我去和魔主谈一谈，如果能和平解决，或许可以避免大动干戈。”
“神荼！你当魔主是什么善茬？摄青鬼只是个开始，还跟你谈和平？你过去就是送死！”青冥冷声反驳。
“你去吧。”司穆言缓声开口。
青冥大吃一惊，一脸意外地看向司穆言。
“鬼君大人？”
神荼微一颔首，转身大步离开议事厅。
“青冥，你与三殿鬼王带一队鬼差去驻守鬼市，镇压偷入鬼市的魔族。”
“幽恒，本座要你带其余鬼王去守住忘川泉眼，若有魔族出现在忘川，当场剿杀。”
“阎王，整个酆都开启宵禁，晚上七点之后，诸鬼不得擅离居所，若有鬼在外乱晃，一律抓起来拘留。”
“小词，你去守住酆都之门。”
“诸位，一切等神荼传回消息再说，若大战在所难免，务必将魔族困在酆都，哪怕颠覆酆都，也绝不能让他们闯入人间。”
议事厅气氛沉重，连同整个酆都，气氛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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