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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我本英豪 > 第11章 严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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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皇都那么大,我们去哪找那个朱首忠啊?”碧落道。

    云佳儿左右看看热闹的街市:“应当不会难寻。既然给的线索是这个,就明这个线索容易找到。”

    碧落嘟囔道:“红霜估计也不知道,在外边苦哈哈追查的就是两个赤条条的人。”

    “阿落,你去那边,你去问问那边的店铺,我去问这边的。”

    云佳儿一下就跑进了间卖糕点的铺子。碧落只好去另一边问了。

    半刻钟后。

    “阿落,你问到什么了吗?”

    碧落道:“姑娘,我没问到什么朱首忠,倒是有个朱首心,还挺多人知道的。”

    “一样一样。”

    “姑娘,会不会是写错了?”

    “应当不会。”云佳儿两根手指托着下认真道,“或许是接头暗号?”

    朱首心是个秀才。从老家到皇都来,在皇都一住三十年。前后一共参加了十一次科举考试,次次名落孙山。

    据闻此人恃才傲物得很。

    虽然一考三十年,一次都没中,不过由于他书法不错,就有人请他帮忙写点字。他写了八个字,结果要了人家八两银子,一个字一两。

    于是人家不痛了,在街坊里传这事,因此街坊里的人同他有怨没怨的都挺不待见他的。所以,他就独来独往了。

    “他就住在这儿。”碧落道。

    是个院子。清净得很又离闹市不远,日照充足,白墙青瓦,有棵玉兰树从院里边伸出枝桠。

    云佳儿敲了敲门。

    “请问有人在吗?”

    门开了。

    露出张清刚瘦峻的山羊胡子脸。

    “找谁?”

    云佳儿觉得“朱首忠”或许真的是接头暗号?

    “我找朱首忠。”

    山羊胡子突着眼珠子,那眼珠子在眼眶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转了两遍,才开了条门缝让云佳儿进院。

    院里边有妇人唤他“夫君”,还有个七八岁的孩童唤他“爹”,正在读书习字。

    朱首心带着云佳儿和碧落进屋里。

    他原本在屋子里抄书,这会儿又拿起了笔,边抄边冷冷地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云佳儿一愣,才道:“红霜姑娘。”又试探道:“另一边最近也来过人?”

    朱首心也不抬头:“什么事?”

    “我就是过来问问,红霜是告诉了你什么事吗,还是请你帮了什么忙?关于严音容的。”

    朱首心仍埋头抄书,只是语气缓和了些:“你问她不是更?”

    “她现在不是在央王府嘛,那王府我又进不去,这也没机会详细嘛。”

    “该的我都了。跟她都了,既然你找过来,那我也同你,”朱首心放下笔,将刚抄的那张纸揉皱扔了,“严氏就是被人按在水缸里淹死的。肺部的积水、脖子和手臂上的淤青都明了这一切。”

    “所以是你助红霜开棺验尸的?”

    “自然是还没钉死棺材的时候验的。”朱首心新抄了张纸。

    “那严音容的棺材现在是不是还停在城外兴国寺?”

    “没用了。”朱首心眼皮也不抬,直截了当,“虽现在天还不热,但怎么样都没有自然成冰了,非是帝后,也用不着冰棺,尸身不想臭了就只能烧了。”

    “那严音容的尸体还有没有其他的……特征?”

    “有。”朱首心略有随意道,“手腕处可见多道无有交错之伤痕,身上、更多是腹部以及手臂和腿上颇多刀伤,加之瘦骨嶙峋,多半是有极为严重的忧抑之症。”

    “这不可能!”云佳儿下意识驳道。

    朱首心手中笔一顿,目有惊疑,抬头反问:“如何不可能?”

    “她是个心有丘壑、目有家国、光彩照人的女子。”云佳儿对云悦儿给严音容的评价之语记得极为清楚,“怎么可能有极为严重的忧抑之症,还如你所一般,自残到这种地步。”

    朱首心又埋头抄书,声音平稳:“你还真是不了解她。”

    “什么意思?”

    “此女品鉴能力的确非凡,也有些才情,不过……”朱首心拿着笔蘸了些墨,“不是个安分的,骨头也软得很。终究是个女子,软弱无力,经不住风雨。”

    “这么你是认识她的?”

    “名山竹林论诗会见过几回。我呢,也去严府走过几回。”朱首心道,“不过女人不比男人,心有万般磨难愁苦,抑郁不得抒,都是一眼就能看透的。”

    完这话,朱首心又将抄了一半的纸揉皱扔了,再取一张新纸出来,却是像手臂缺了力,手抖不已,长叹一声,选择停笔。

    临要出门了,碧落还气愤着。

    云佳儿用眼神安抚碧落,在院子里看到朱首心的夫人正和孩子玩耍,便与之交谈了几句。

    朱首心夫人姓张,现年二十七,二十嫁给朱首心,便主内照顾家庭,两人只有一个儿子。当时朱首心虽落榜多次、穷困潦倒,但老来得子,对妻子还不错,现今有些钱了,便也为妻子置了房产。

    张氏刚送走云佳儿和碧落两人,朱首心便把她叫进了屋里,他刚提起笔。

    “等会儿你立刻将这信送出去,别叫人看见了。”

    朱首心正写出个“?馈弊帧

    人声鼎沸的街道。

    碧落跟着云佳儿在人群中走过。

    “姑娘,这朱首心也见过了,可好像事情也没什么进展嘛?”

    “不会啊。这不就知道了严音容是被人溺杀的嘛,而且除了我们和红霜,还有另一方人和朱首心有牵扯,可能还关联着严音容的死。”

    “可接下去不就断了吗……”碧落道,“姑娘,咱们要是再从……那里拿线索,恐怕……我真怕被发现了。”

    云佳儿鼓着一边腮帮子,摇摇头:“还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寻些蛛丝马迹。”

    “姑娘是……”

    “严府。”

    “可姑娘你不是二姑娘先前去拜访过几次,回回都被拒了吗?”

    “二姐的是‘严尚书回回都拒了客’,咱们现在去——严尚书不是还在上朝吗?”云佳儿觉得自己非常机智。

    碧落也觉得此言有理。

    “妾身杨氏,参见王妃娘娘。”

    杨瑛行跪拜大礼。

    “严夫人请起。”云佳儿着就去扶严夫人,“佳儿实在折寿。”

    杨瑛被扶着站了起来,但她仍起得不利索。

    “王妃娘娘,君臣有别。”杨瑛的声音沉稳而缓和,“莫要给旁人留了话柄才是。”

    徐徐道来,语重心长。

    这与云佳儿的母亲王箴言不同,王箴言虽也是稳重持家的女子,但性格中仍是有活泼好动的一面,会打趣人、会笑得不沉稳;但杨瑛是全然被打磨光滑的鹅卵石,仿佛历经无数沧桑,就是笑,也只是稳重得体地弯弯嘴角,少了些生气。

    “王妃娘娘,此处便是音容的闺房了。真是多谢王爷还记挂着音容,王爷有什么想留作纪念的,王妃娘娘尽管拿去便是。”

    杨瑛打开房门。

    “多谢严夫人。”

    云佳儿踏过门槛,进了严音容的闺房。

    身处此地,云佳儿只有一种感觉。

    怪异。

    严府的房子总体有经历过风雨的陈旧感,如同生过青苔的岩石,虽然青苔一直被人力清除着,可路过的人仍然能感觉到岩石上曾有青苔漫生。

    只这间屋子,与整个严府给人的感觉大相庭径。

    崭新得怪异。

    云佳儿询问杨瑛。

    杨瑛也从屋外走了进来:“这是因为音容去了后,妾身总觉得……老爷便命人将这处整新了。”

    杨瑛口中的老爷,指的便是尚书严庆同,严音容的父亲。

    杨瑛从桌案上拿过一打纸:“这些都是音容生前写的,能找到的都整在这里边了。王妃娘娘请过目。”

    云佳儿便拿过翻了翻。

    没有任何异常。

    除了……

    “闻家中二姐之言,严妃生前在女子监学过,怎么写的东西只有这些?”

    杨瑛叹了口气:“不少被老爷给扔了,妾身尽力抢救,也只留存了这些。”

    杨瑛的声音有些哽咽:“王妃娘娘还未为人母,大抵还体味不到妾身这般的心境,一边是辛苦养育成人的孩子,一边是风雨同舟共济多年的夫君……”

    言罢,杨瑛才恍觉自己有所失言,拭了拭眼泪,行礼道:“王妃娘娘恕罪。”

    “无碍。”云佳儿顺着问道,“可是严妃和严大人之间有什么矛盾?”

    杨瑛为难一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杨瑛歉笑,眼神有些不定:“父女之间岂会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些争执罢了。”

    “争执?”云佳儿有疑,“既是如此,那为何严妃去世之后,严大人都不肯原谅呢?”

    “王妃娘娘笑了,父女之间哪谈什么原谅不原谅呢。”

    “若是没有心结,为何要将严妃的遗物手迹毁去?”

    “这……”

    “王妃娘娘有什么问题,可直接询问老臣。”

    云佳儿往门口看去,蓄着山羊胡的严庆同正要拐角进来。

    “老臣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的眼神极为锐利,只侧一侧目,便教云佳儿生出些怯意来,由是心里暗诽“怎么就回来了呢”。

    “臣,严庆同,见过王妃娘娘。”

    礼数周全,挑不出毛病。

    “老爷。”杨瑛屈膝见礼,而后退到一边。

    云佳儿虽未笑但也弯弯嘴角,点头见礼:“严大人。”

    严庆同道:“王妃娘娘若想详谈,不如移步正堂上坐?王妃屈尊久处女闺房,实在是臣与臣妻的怠慢。”

    “也好。”

    云佳儿微微点头以示同意。

    严府正堂。

    “娘娘,请。”严庆同示意云佳儿一品杯中茶。

    云佳儿抿了一口。

    清香袅袅,苦涩回环。但比酒有可喝性。

    “此茶为江南佛茶,饮之似有佛光宝地所赐之轮回清香,于口中缠绵不绝。”严庆同解释道,“当然,这茶必然及不上专供皇家的五陵叶。只是别有滋味,故此特取来请王妃娘娘品上一品。”

    时时提着颧肌保持面带笑意的云佳儿:“的确甚好。”

    可惜她只适合吃糙的。江南佛茶和五陵贡茶在她嘴里味道都差不多。

    “听闻王妃娘娘此次前来,是因为女将被送至央州安葬,王爷心有挂念,这才想寻些女生前之物留个纪念?”

    “正是。严妃当时的那些嫁妆,皆已一同放入棺椁……王爷本以为见不着物也不会过于思念人,哪知……反而又要睹物思人了。”云佳儿一本正经地胡八道,“只是王爷……只好由本妃前来了。”

    “那可真是遗憾。”严庆同摇摇头。

    “怎么?”

    “内人,”严庆同看了眼杨瑛,“时常睹物思人、泪流不止,因此,臣一狠心便将女的那些东西尽数扔了。如今还留着的,只有女的一些手迹。”

    严庆同躬身行礼道:“臣恐无法尽绵薄之力,请娘娘降罪。”

    “无妨。便是手迹……不知严大人和严夫人可舍得割舍一些?”

    “能为王爷尽些心力,臣自然是无所保留的。”严庆同转头看向杨瑛,杨瑛便退出去取手迹去了。

    云佳儿则继续与严庆同在大堂吃茶。

    “听夫人,严大人同严妃……是有些矛盾的?本妃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严大人若是有什么心结,那还是早些解开为好。心舒体畅,才能更好地为朝廷效力。”云佳儿道,“严大人是吗?”

    “娘娘的是。”

    严庆同想了想,边摇头边叹气道:“不瞒娘娘,实在是臣养了个不争气的女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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